“啊?”

俞莳又惊又羞,咳咳了两声又道:“可是……我还没做好要和你一起住的准备。”

女孩垂着眼眸,脸庞忽然热了起来,仿佛刚刚升起的太阳,一点点红,又有一点点粉。许光厘勾着薄唇,又笑了起来:“原来你那么想和我住在一起。”

“我……我没有!”俞莳梗着脖子,要强道,“我只是觉得,不需要这么麻烦。”

许光厘噙着笑,笑意愈深。俞莳有点恼了:“你别只顾着笑,不是说好要做早餐吗?”

“对,差点忘了。”

话毕,许光厘从冰箱取出食材,有火腿,鸡蛋和吐司面包。他的侧脸专注,有条不紊地煎鸡蛋,切火腿,又把吐司放进面包机。一切显得有条不紊很快就做好了两枚火腿鸡蛋三明治和一盆吞拿鱼牛油果沙拉。

俞莳满意地咬了口火腿三明治,赞叹不已道:“别看这普普通通的三明治,酱料好像大不一样啊。”

“我特调的。”许光厘满意地看着俞莳吃早餐,回道。

“你加了什么?”俞莳啜了口咖啡,疑惑道。

许光厘不动声色地回道:“我调制了三种酱料,分别命名“A世界”、“B世界”、“C世界”每一种酱料放在不同的食物上,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那你最喜欢哪个味道?”俞莳囫囵地吞着三明治问道。

许光厘眼里闪着浅浅的光,笑意令人炫目:“A世界的你。”

俞莳心口倏然一震,这男人怎么回事,不说话就算了,一说话总是能打动她的心。俞莳持起勺子,吃了口沙拉,不动声色道:“那我……下次再试试B世界的味道吧。”

“现在就可以试啊,来自B世界的我就在这啊。”许光厘斜着唇,饶有兴致道。

俞莳觉得男人的话有些耍流氓的意思,但苦于找不到证据,就这么又羞又躁地看着许光厘说不出话来。

女孩白皙的脸颊上堆砌着粉扑扑的红晕,仿佛天边的火烧云一般。许光厘斜着唇笑了一声道:“傻瓜,我在开玩笑。”

顿了一下,许光厘解释道:“我租下这套公寓,除了为了给自己一个独立的空间,还为了方便接你,这里离耀时食品的工厂不过三公里,我陪你吃完早餐,也能很快送你去上班。如果你午后累了,也可以来这里休息。”

话毕,许光厘把一枚钥匙从面前划到了俞莳的面前,说:“这是这间公寓的钥匙。”

“我想这不仅是个公寓,也是可以让你喘口气的小家。”

俞莳没想到许光厘会对她说这些话,而恰恰是这些朴实的话,让她的心里变得不平静。她沉吟片刻,有点沮丧道:“光厘,这些应该是我为你做的才对。我应该想到你想要有一个独立的空间,我也该想到为你准备怎样的早餐……”

许光厘看着俞莳,心里却有些心疼。她一定做大女人太久了,因此直到此刻,她还在想着付出,而没想到接受。

“阿莳——”许光厘忽然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

俞莳霍然抬头,诧异地看着许光厘。只见男人轻轻勾唇笑道:“阿莳,爱情不仅仅是学会付出,还要学会接受。”

“现在,应该是我去接你,我为你打开车门,我为你做早餐。这些都该是我做的事情,才对。”许光厘郑重其事道。

俞莳怔怔地看着许光厘,摇了摇头,一板一眼道:“不,这样不公平。”“c

“不公平?”许光厘纳闷地看着俞莳。

俞莳双手交叉,严肃异常道:“平均分配吧,一人一次吧。”

许光厘看着女孩认真的表情,有些头疼:“……”

*

晚上,到了雅光画廊,俞知秦听闻俞莳和许光厘因为“谁付出的多”吵得不可开交,笑的眼泪都要渗出。她揽过妹妹的肩膀,义正严词道:“阿莳,你傻啊。现在你被光厘捧在手心里,就该让他多付出一些。”

“可是这样不公平啊。”

俞知秦轻轻瞥了俞莳一眼,说:“傻丫头,感情哪有公平不公平的。总是有人多付出,有人少付出。”

俞莳不以为然道:“可是,我想宠着光厘啊。”

“……”

俞知秦欲言又止,自家妹妹谈起恋爱果然与众不同。别人家都是男孩说着要宠女朋友,俞莳倒是说自己要宠男朋友。

“大女人!”俞知秦竖起了大拇指说,“姐姐这点服你。”

俞知秦干脆搬了把椅子到了俞莳的跟前,带着八卦之魂的问道:“采访一下,俞莳小姐,那么,你要怎么宠你的男友啊?”

俞莳还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后,说:“我不想做他背后的女人,我要做站在他前面的女人。”

“呵——”俞知秦彻底无语了。

顿了一会儿,俞莳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俞莳急急忙忙地从身旁的坤包里,取出了那张年轻的俞芬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递到了姐姐的跟前,又问道:“姐,你见过这张照片吗?”

俞知秦接过照片,细细看了一遍,又说:“这……是年轻的妈妈吧。”

“对对,你看看这露出半张脸的男孩子,你认得这个男孩吗?”俞莳继续追问道。

俞知秦又看了一遍,摇了摇头。俞莳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沮丧地叹了口气。不想身旁的姐姐,忽然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拍照的这个地址应该是安信福利院。”

俞莳眼睛一亮,继续追问道:“你确定?”

“应该不会错。你看这堵墙后,是棵榕树。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和我们讲榕树这种树,是不材之木,看似无用,但是生命力极其顽强。光光这点就足以让人佩服,”俞知秦陷入了深思,又道,“我记得这颗榕树是从别的地方迁来的,爸爸是想借着这棵年岁已经很高的榕树告诉福利院的小孩,要像这棵榕树做有韧劲的人。”

闻言,俞莳把几个线索联系在了一起,念翰来自安信福利院,福利院是爸爸办的,妈妈在福利院和一个男孩合影过,而这个男孩极有可能是她的私生子。那么,有没有可能念翰就是这个小孩呢。

“你们两姐妹在聊什么呢?”

俞莳和俞知秦齐齐望向门外,许成光笑着走进了门,好奇地看了看俞莳的手中的照片,忽然道:“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张照片。”

“你见过这张照片?”俞莳猛地站起身,一脸愕然。

许成光对俞莳这么激动的表现感到诧异,咳咳道:“怎么?这是寻人的照片吗?”

俞莳不理会许成光的问题,继续追问道:“你说你见过这张照片,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张照片?”

俞知秦见妹妹反应这么激烈,拉过妹妹的手臂,小声提醒道:“阿莳,这照片的女人是我们妈妈。成光怎么可能见过。”

“不,我见过。但不是照片。”许成光笃定道。

许成光的话让俞莳和俞知秦面面相觑,很是困惑。俞莳感到自己就快要接近真相,她滚了滚喉咙,又问道:“不是照片是什么意思?”

“是一幅画,”许成光陷入了深思,缓缓道,“前段时间阿莳让我查念翰的资料,我通过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校友打听了很久,虽然他出名的画很多,但是关于这个人的身份信息实在是少,他太过神秘,仿佛有意地躲在了幕后。”

“但是,我搜到了他的作品集,这幅应该是念翰的毕业画展出现的一幅画。”

许成光对着两姐妹详细道来:“这是念翰为数不多的写实画作。我还记得当时那幅画的名字叫……”

“叫什么?”

许成光认真想了一遍,又道:“叫……四分之一张脸。可能是说这个小男孩只露出四分之张脸吧。”

俞莳眼底沉沉不再说话,而身旁的俞知秦还是一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对着俞莳问道:“阿莳,你为什么有这张照片啊?还有那个叫念翰的画家又怎么会以这张照片为原型画画?”

俞莳心头震撼,如果她的猜测没有出错。她的妈妈俞芬在嫁给俞父之前,已经有了个私生子,但她掩藏了这件事,她嫁给了俞父。可是她又无法放下这个孩子,因此而这个孩子一直放在俞父创办的安信福利院内抚养。

她已经无从得知俞芬当时抱着怎样的想法,她或许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又或许是因为深沉的母爱让她无法割舍这份跟念翰的亲情。她就这样把自己的亲生骨肉放在了自己福利院。

俞芬或许在那些日子,默默地在照顾这个小孩的饮食起居,默默地在培养着他,赞助他学习,送他出国深造,却无法和他相认。直到这个小孩终于成为了出色的画家,才发现原来一直照顾他的恩人,就是自己的生母。

俞莳无法回答俞知秦的疑惑,她满腹心事地走出了画廊,今夜夜色深重,她仿佛置身在一场迷雾之中,无法抽身,无法逃跑。

她终于理解念翰那句他不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即使他勤奋,努力,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资,终于成为了行业内的翘楚,却依旧因为身世的关系,无法坦坦****,只能深陷在一片漆黑无光的沼泽里。

他也许从那时候才开始变得性格扭曲,想要扼杀掉所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