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林惊蛰简直怀疑,陆继明是摔坏了脑袋。
文远侯府帮着原昌平伯爵藏人,藏了整整十四年,还在事情快败露的时候,派自己家的二公子亲自出马,试图帮他们遮掩。
凡此种种,说好听点是“被两家交情蒙蔽了双眼”,说难听点就是“跳进粪坑里打滚”。
他们家做出这样的事情,陆继明来道歉就算了,可他竟然还想和林惊蛰交好,延续两家的“交情”?
他疯了吗?
那天在凉亭,林惊蛰理都不理他。
结果没几天,他就又找了上来。
这回,他给林惊蛰送了一些纸笔,还有名家字帖。
他用一贯的温柔目光看着林惊蛰,把东西递给他,温声道:“惊蛰,我那天见你在凉亭里练字,瞧着你用的纸笔不是很好,因此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些,你拿去用。”
这个时候本是傍晚,书房下了课,林惊蛰和柳昀、裴真约好了,一起去街上逛逛,所以林惊蛰在书房外面等。
忽然被陆继明拦下来,林惊蛰皱了皱眉,满脸不高兴。
“不用了。”
他连看都不看陆继明一眼,绕过他,走到旁边去,继续等朋友们出来。
偏偏陆继明又追上来:“惊蛰,你不收侯府的赔罪礼物,那就把这些东西收下吧,东西也不贵重,是你日常用得到的,用完了再来找我拿就好。”
他倒是算盘打得精,用完了再来找他,一来二去,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
“我说不用了。”林惊蛰还是没看他,心里有点后悔。
早知道他就不到书房这边来,让柳昀和裴真去后边找他了。
陆继明仍是那副温和的模样:“我是诚心道歉,君子知错能改,从前是我对你有偏见,也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情,我是真的很想弥补。”
林惊蛰见赶不走他,干脆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不理会他,只是踮着脚,专心地朝书房里张望。
陆继明继续道:“我们两家原本是世交,你母亲认错了儿子,我也认错了弟弟,你的母亲在弥补你,我也只是想弥补一下我的弟弟。”
“我从前一手包办子真……
那个假弟弟的一切,现在只是弥补你,你不用觉得我别有用心。祝夫子虽好,但也未必能够事事周全……”
他说别的话,林惊蛰都懒得理会他,可是他一提到祝夫子,林惊蛰就不能装作没听见了。
他猛地回过头,看向陆继明:“闭嘴!你怎么敢说夫子的坏话?你能不能不要再自说自话了?君子最喜欢自说自话吗?”
陆继明哽了一下:“惊蛰……”
他话还没说完,正巧这时,柳昀和裴真出来了。
看见陆继明堵着林惊蛰,两个朋友连忙上前,把林惊蛰拉到自己身后。
“出什么事了?”
林惊蛰抢先道:“他说夫子的坏话!”
什么?是谁?谁敢说祝夫子的坏话?!
此话一出,裴真和柳昀的眼神都变了。
从书房里出来的学生们也不自觉停下脚步,留意着这边,撩起袖子,随时准备打架。
情况不妙,陆继明连忙辩解:“我不曾诋毁祝夫子,我只是……”
林惊蛰又一次抢话:“他说夫子对我不好,不肯给我好纸笔用,他今天特意给我带来了。”
陆继明道:“我只是想给你送一些纸笔,我没有……”
林惊蛰正色道:“我的纸笔都是我自己挑的,我的字写得不好,所以不想浪费纸张,所以写了又写。请陆公子不要再自说自话了,我不需要你的补偿,麻烦你离我远远的就好了。”
柳昀搂着他的肩膀,要把他带走,对陆继明道:“听清楚了吗?麻烦让让。”
陆继明没有办法,只能侧开身子,让他们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陆继明攥紧了手里没能送出去的礼品。
他不由地想到,如果今天在他面前的人是易子真,易子真一定不会这样对他。
易子真一定会接过礼物,脸上写满了惊喜,仔仔细细地查看,然后拽着他的衣袖,向他撒娇,说自己是他的好兄长。
可是易子真已经被送走了。
临走之时,他还有些生易子真的气,也想和他撇清关系,便没有出去见他,只是让小厮去给易子真送了一点钱。
听小厮说,易子真本来是不想收钱的,再二推辞,才
勉强收下了。
易子真在他的院子门口跪下,磕了二个响头,说是感谢陆继明这些年来的照拂之恩,皇命难违,就算陆继明一早答应了要庇护他,现在做不到,他也不怪陆继明。
陆继明不是他的兄长,却胜似他的兄长。
易子真的最后一句话,是说,惊蛰弟弟初来京城,又忽然继承了伯爵府,树大招风,日子一定难过,希望陆继明能够像当初照拂他一样,照拂惊蛰弟弟。
他已经被陛下下旨,永世不能回京,这辈子都不能见到陆继明了,唯一的心愿就是,陆继明不要伤心,他与林惊蛰各归其位,陆继明在照拂林惊蛰的时候,能够偶尔想起他。
听完小厮禀报,昔日的情分迅速涌上陆继明的心头。
他后悔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易子真不过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什么都不知道,调换孩子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天真烂漫罢了。
他冲出院子,追了出去。
最后却只看见易子真搀扶着刚受过刑的父母离开的场景。
易子真连头都没有回,倔强的背影深深地烙印在了陆继明的眼中。
也正是因为他临走前的那番话,陆继明去向林惊蛰赔罪,给他送礼,想把他当做新的弟弟来看护。
可谁知……
林惊蛰根本就不在乎,不仅不在乎,还希望他滚远一点,别碍到自己的眼。
易子真的一片好心,真是全都浪费了。
林惊蛰这样不识好歹,使得陆继明更加怀念易子真。
他迫不及待地回到家里,把自己锁在房里,提笔给易子真写信,让小厮带着钱一起送去。
*
另一边,林惊蛰被两个朋友簇拥着,到了大街上。
傍晚时分,街上的摊贩都要收摊回家了,他们只能随便逛逛,买点东西。
柳昀宽慰他:“别生气了,下回我们去后院找你,你别过来找我们了。”
“嗯。”林惊蛰点了点头,“他上回就来找过我,被夫子赶走了。”
柳昀皱眉:“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就非要认一个弟弟?不认弟弟,他就浑身不舒坦?他有病,这弟弟是药引?”
裴真也跟着皱起眉头:“别胡说,不在背后论人长短。”
“噢。”柳昀掩住嘴,看见旁边的观潮楼,转移了话题,“惊蛰,你想在外面吃饭吗?前几天我爷爷给我发了零花钱,我们进去点一盘菜……”
他一抬头,正巧看见观潮楼上的祝夫子。
楼上其中一个包间,窗扇打开,祝青臣靠在窗边,正含笑看着他们,也不知道注意他们多久了。
见他们发现了自己,祝青臣也朝他们挥了挥手。
哟,小朋友上街来了。
二个人连忙作揖行礼:“夫子。”
隔着楼上楼下,祝青臣问:“你们吃饭了吗?要不要上来?夫子请你们……”
他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便从他身后靠近,按住他的肩膀。
是陆榷。
“祝卿卿,现在是我在请你吃饭。”
“我知道啊。”祝青臣翘了翘脚,“我负责我的学生,你负责我。”
陆榷认真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歪理?
“我最近天天出来跟你吃饭,我的老学生和小学生都有意见了,觉得我嫌弃他们府里的饭菜不好吃。”祝青臣掰着手指头,“九天陪你,一天陪他们,这还不够吗?”
林惊蛰和裴真本来想推辞的,但是柳昀朗声道了声谢,就拉着他们两个冲上去,在夫子面前排排坐好。
裴真低声斥责柳昀:“夫子明显和陆大公子有要事相商,你怎么拉着我们就上来了?”
林惊蛰也点了点头:“对,我们不应该上来的。”
柳昀想了想:“那我现在拉着你们下去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要去拉朋友们的手。
两个朋友都缩回手:“你别再乱动了,更奇怪了。”
裴真道:“你能不能稳重一点?谋定而后动?”
祝青臣靠在椅背上,好笑地看着他们,说悄悄话还不压低声音,还这么大声,整个包间都听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个学生才发现夫子在看他们,转回头,露出二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祝青臣随口问:“今日学得怎么样?”
二个学生依次回答。
不多时,小二将
饭菜端上来。
一行人边吃边说话,自然就说到了刚才,陆继明把林惊蛰堵着的事情。
柳昀道:“夫子您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不认一个弟弟就不舒坦啊?”
祝青臣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听见夫子也赞同自己,柳昀马上膨胀起来,自信地看向裴真:“你看吧,夫子也这样说。”
祝青臣不放心地询问林惊蛰:“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夫子放心。”林惊蛰摇摇头,“他只是给我送了一点笔墨,我没有拿。”
“下回遇到这种事情,记得告诉我。”
“嗯。”林惊蛰有些迟疑,“夫子,我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缠着我?”
“他的‘真弟弟’走了,所以来找你这个‘假弟弟’。”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负责给祝青臣夹菜挑鱼刺的陆榷开了口:“易子真临走之前,曾经托付他好好照顾你。”
“啊?”林惊蛰震惊了。
陆榷头也不抬,把挑好的鱼刺放到祝青臣的勺子里。
祝青臣同样一脸迷惑地看向他,你在干什么?给我吃鱼刺?
陆榷虚晃一招,把满满的鱼肉放到他碗里,又道:“易子真说,你刚回来,树大招风,让陆继明照顾你。”
林惊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有老师,有朋友,有母亲,现在还是伯爵,为什么需要陆继明照顾?
那个易子真也真是莫名其妙,走都走了,还要给他添一个麻烦?
祝青臣了然:“这样就能解释了,陆继明受易子真所托,想要用他的方式照顾你。或许,在陆继明眼里,他还挺伟大的,是他在委曲求全。”
原书里,是易子真让陆继明照顾他,现实里,事情仍旧不可避免地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剧情又一次走回了正轨。
唯一的不同是,原书里,在所有人都欺负压榨林惊蛰的情况下,陆继明的温柔帮助,显得恰到好处,不可或缺,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但是现在,林惊蛰只觉得恶心吧啦的。
林惊蛰皱着眉头,默默地放下筷子。
他被恶心得吃不下饭。
陆榷又道:“还有,昌平伯爵府和文远侯府是世交,这也意味着他们在朝堂上是一体的。”
祝青臣点点头,默契接话:“如今陛下直接削去昌平伯爵的爵位,还惩处了文远侯府,你母亲温娘子的母家也把矛头对准他们。”
“文远侯府现在岌岌可危,他们急切需要寻找新的权贵绑定。只可惜,陛下将此事昭告天下,京城的名门望族都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没有接纳他们。”
“所以,陆继明来接触你,想和你交好,他们府里也是默许的。”
陆继明要准备求和礼物,一定绕不开文远侯府。
文远侯府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不会阻拦。
毕竟林惊蛰可是京城新贵。虽说家里孤儿寡母,但是身份摆在那儿,他身后站着几位夫子,他本人还和裴真、柳昀交好,就算他大字不识,可裴真和柳昀前途无量,总不会放着他不管。
若是陆继明能当上他的“好哥哥”,文远侯府不仅可以洗去流言污名——他们都和林惊蛰和解了,受害者都没说什么,其他人就更不能说了。
他们也能够得以喘息,给年纪尚小的陆继明争取参加科考的时间。
只要陆继明高中,入朝为官,文远侯府摇身一变,又是名门清贵。
出于种种利益考量,文远侯府想要“重续前缘”。
原来如此。
林惊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那……陆大公子不也是陆家的人吗?”
“大公子不是已经和夫子交好了吗?他们又费尽心机想把陆继明塞过来干什么?陆家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让大公子吹吹夫子的枕边风不就好了?”
祝青臣:?
你这死小孩,你在说什么屁话?
什么枕边风?难道你夫子和大反派晚上睡在一起吗?
不是……难道你夫子我是什么昏君吗?
祝青臣不是昏君,陆榷用筷子把蒸鱼眼睛给挖出来,本来是要放到他碗里的,一听这话就来劲了,跟“妖妃”似的,直接把鱼眼睛送到祝青臣唇边。
祝青臣不想理他,怕坐实了自己的“昏君”名头,只是看着林惊蛰。
你真的不觉得你的用词不太恰当吗?夫子平时就
是这么教你的?
偏偏林惊蛰一脸正经,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直到裴真看不下去了,悄悄踢了他一脚,林惊蛰这才反应过来:“噢!耳旁风!夫子,我想说的是耳旁风,不是枕边风!”
他才刚开始念书,搞混了“枕边风”和“耳旁风”,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现在纠正已经太迟了。
陆榷又把鱼眼睛往前送了送:“夫子,鱼眼明目,你夜里看书,要多吃点。”
祝青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开嘴巴,一口吃掉,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好。
陆榷见祝青臣吃了,又去挖另一边的鱼眼睛。
他淡淡道:“我和陆家不是一条心,他们指望不上我。”
祝青臣点了点头,伸出手,搭在陆榷的椅背上,一副嘚嘚瑟瑟的小恶霸模样:“他是我的人,他和我一条心!”
确实也是如此。
他们冷落了陆榷这么久,把他当做弃子,当做办腌臜事情的遮盖,现在还腆着脸上去,求陆榷救急,拉不下这个脸。
况且,如果去找陆榷帮忙,那以后,侯爵府的爵位是不是也要传给陆榷?
这可不行,他们还想把爵位传给陆继明呢。
所以干脆让陆继明去试试。
林惊蛰大概明白了陆继明接近他的几个原因,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夫子,那我不理他就是了,要是他再找上来,我骂他一顿,把他骂走。”
“刚刚才说过的,有事情要找夫子,你怎么又要把他骂走了?”
“我……”林惊蛰小声道,“就是想骂他嘛。他自讨没趣,说不定就走了。夫子放心,我会骂人的。”
祝青臣根本不信,就他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会骂人就怪了。
祝青臣对另外两个学生道:“这阵子若是我不在府里,你们两个帮我多看着他,别让陆继明接近他,事情办好了,夫子重重有赏!”
柳昀眼里亮起光来,问:“夫子有什么重重赏赐?”
祝青臣自信道:“夫子可以告诉你们,你们爷爷年轻时候的糗事,以后你们就可以用这个把柄,多跟他们要零用钱。”
这些事情,祝青臣这里有一箩筐。
哼哼!
柳昀忙不迭应了:“包在我身上,我肯定看紧惊蛰,绝对不让他和陆继明靠近。”
祝青臣最后耳提面命,提醒林惊蛰,不要和陆继明私下见面,更不要和他单独去任何地方。
直到林惊蛰抬手发誓,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祝青臣才放过他。
吃完晚饭,陆榷送师生四个回去。
他拄着拐杖,走得平稳,就当是饭后消食。
陆榷如今已经逐渐习惯了祝青臣的搀扶,祝青臣挽着他的手,和他并肩而行,两个人走得慢,二个学生乖乖地跟在后面,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回到柳府门前,陆榷看着祝青臣进去了,才上了马车。
马车在文远侯府偏门前停下,陆榷刚准备下车,陆继明的小厮便抱着个包袱,从偏门钻了出来。
陆榷一看便知道,肯定是陆继明又让小厮去给林家村的易子真传信。
不要紧,他在林家村也安排了人盯着。
一举一动,都有人禀报。
待小厮走后,陆榷才拄着拐杖,从马车上下来了。
*
尽管祝青臣耳提面命、多次叮嘱,但还是避免不了陆继明往林惊蛰身边凑。
毕竟易子真每次来信,都说是自己不好,自己亏欠惊蛰弟弟太多,嘱托他要代替自己,照顾惊蛰弟弟。
他没有办法推辞,一边感慨子真的善良和自己的伟大,一边不得不向林惊蛰赔罪、代替易子真,祈求他的原谅。
偏偏林惊蛰根本不理会他,总是和其他人黏在一起,他连说两句话都难。
终于,半个月后,林惊蛰受不了了!
在陆继明第十次凑到他面前,要给他送礼品、要教他练字的时候,林惊蛰远远地看见朋友们过来,便一把将他手里的礼品掀翻,砸在地上。
“你是不是耳聋眼瞎、脑子有病啊?我都说了不要不要,你干嘛非要往我面前凑?”
“你要是想要易子真做你的弟弟,那你就去林家村找他啊!你又不是没有去过,你认识路的,这里到林家村就五天的路程,要是你快马加鞭,二天就能到那边!”
“他又不是死了,见不到了,你想见就直接去见
他啊!为了你的好弟弟千里奔赴,不失为一段佳话。”
陆继明道:“我想代替子真求得你的原谅,子真人很好的,他一直嘱托我要……”
“我一个人过得好好的,没有别人欺负我,唯一欺负我的人就是你和你的子真。他都已经回林家村了,你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
“你一直晃,你每提一句子真,都让我想到我被偷换的十四年!”林惊蛰顿了顿,低声骂了一句,“狗日的。”
陆继明从没听过这样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什么?”
“狗日的。你蝙蝠上插鸡毛,茶壶里烧开水。”
“什么?”
“你算什么鸟啊?滚开!”
刚迎上来的裴真和柳昀都惊呆了,哇,这个歇后语好妙啊!
林惊蛰从小在市井间长大,虽说每天被林老二打得惨,可怜巴巴的,但是这些骂人的话,他听别人说过,因为简单好记,他也记在了心里。
现在用在陆继明身上,正好合适。
他根本就不怕陆继明!
他的朋友就在这里,要是打起来,他们一打二,肯定能打赢!
就算打不赢,夫子也会给他撑腰的!
凡此种种,都给了他反击的勇气!
林惊蛰道:“你是不是还觉得你自己很委屈啊?应该委屈的是我!你和易子真,你们两个兄弟情深,你对他情根深种,那你就去找他互诉衷肠,你干嘛总是扯上我?我又不是你们的陪衬!”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