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街过巷,终于在一条破败的胡同里找到了陶大夫的住处。
“原来搬到这了,害我一路打听。”摇摇头,魏不活上前敲门。
一下,两下,直到二十多下后,房里才有人隔着门低声道:“谁呀?干什么的?”
“我找陶大夫,想看病。”
“看病?怎么找到这的?”门里的声音格外警惕道。
“本来找了位史大夫,可他说只能开药稳住病情,想治好还得另寻名医。后来打听到还有位陶大夫,想找他再看看。”门外魏不活不动声色道。
“哦…”
听罢又过片刻,门里人小心翼翼地打开道门缝。”
“您是?”
刚一开口,魏不活立即被对方打断道:“你哪来的?是这镇上的吗?”
“不,我是过路的客商。”
说罢魏不活略显焦急道:“所以才着急看病,怕耽误行程。”
“原来是这样…”
房门终于打开,只见一个精瘦的男人探出头道:“我就是陶大夫,看病赶紧进来。”
猝不及防,魏不活被对方一把拉进屋里,接着哐当一声房门又关起来。
揉揉眼睛,好不容易才适应屋内的幽暗。魏不活放眼望去,只见屋子虽大却凌乱不堪。即有蒙着灰尘的药柜,又有撂着碗盘的脏桌。
皱起眉头,魏不活苦笑一声道:“陶大夫,您能否把窗户打开。屋里这么暗,能开药方吗?”
“啊?那个…窗子坏啦。”
边挪桌上的东西,陶大夫边随口道:“本来想找人修,可人家活儿忙得过几天才来。我习惯了,不碍事、一点都不碍事。”
收拾完后两人相对而坐,魏不活这才看清对方的样貌。
年纪并不太大,至多超不过四十岁去。模样也算周正,但脸色苍白眼带血丝,两鬓已有不少的白发。
“好啦,说说吧,到底哪不舒服?”
“前几天出意外受了点伤,后来一直胸口憋闷,身上没劲。”听罢魏不活老实回答道。
“受伤?嗯,脸色是不太好。”
盯着他瞧看一阵,陶大夫突然改口道:“既是过路客商,那你做的什么生意?”
“捣腾土布,小本生意。”
“哦,贩布的呀,那可是好买卖。”
说罢陶大夫眼睛发亮,接着伸出手道:“既然胸口憋闷,一定受了内伤。来,把把脉,好好瞧瞧。”
“多谢大夫。”听罢魏不活顺从地伸出了手。
“唉呀!这个…”
哪知手指一搭,片刻后陶大夫便皱紧眉头。
“怎么?要紧吗?”见状魏不活急切道。
“别说话!”
瞪他一眼,陶大夫边把脉边陷入沉思。
终于,直等到魏不活焦躁不安时,陶大夫才叹口气拿开手道:“小伙子,你是年轻啊,要不然也难撑到现在。可往后上了岁数…唉!”
“到、到底如何?请您明示。”听罢魏不活惊慌失措道。
“你可知道,受伤后胸口憋闷乃是体内气机不畅凝滞郁结所致。虽可吃些寻常药物减轻,但终究治标不治本哪。以后日子久了,必会损伤脏腑。到那时…神仙也难救啦。”
“啊?那可如何是好。陶大夫,我还这么年轻。”听罢魏不活吓得猛然站起道。
“嗯…小伙子,稍安勿躁。”
摆摆手,陶大夫示意他坐下后语气和蔼道:“也算是缘分吧,多亏找到了我。哈哈…我家数代名医,传承已过百年。有个秘方专治此等症候,你说这不是造化吗?”
“真的?那您快开方吧。”听罢魏不活大喜过望。
“开方?哼!光开方子不济事,炼制此药少说也要十年,你以为是容易的吗?”
板起脸来瞪他一眼,接着陶大夫又点头道:“不过还好我这有现成的,稍等一下。”
说罢陶大夫起身进到内间屋里,半晌后捧出个小酒坛道:“看,这就是我家秘制药酒,现今世上仅此一坛。唉!若不是你病情危急,真舍不得拿出来啊。”
“这、这药这么金贵。”
听罢魏不活迟疑道:“那得多少钱呀?”
“哼!好东西有便宜的吗?”
又瞪他一眼,陶大夫再次叹气道:“唉!可是医者父母心哪,难道眼看着你送死吗?算啦,这次只收本钱,就、就给二十两银子吧。”
“二十两?可那位史大夫开的药才…”
话未说完,魏不活又被狠狠打断道:“住嘴,他的药能保你治好吗?这就是不知病理,药不对症。告诉你,是药三分毒,吃错了就成催命符啦。”
“啊?可、可这还是太贵,我多长时间才能赚到这个数呀。”听罢魏不活仍苦着脸犹豫道。
“嗯,你的难处我也明白。”
听罢陶大夫点点头道:“可是你要知道,药酒不是一次喝完,这是足足一年的量。
一年十二个月,每月才合多少钱呢?三百六十五天,一天才合多少钱呢?等你身体好了,将来还能赚大钱呢。好好想想,做人目光要长远。”
“哦,可是您给一年的量,是要喝上一年才能好吗?”
“当然啦,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何况是内伤。三分治七分养,这种事情急不得。”
“那…您容我回去商量商量。”听罢魏不活仍然犹豫。
“商量什么!”
见状陶大夫不耐烦地瞪起眼睛道:“我再跟你说明白些,甭管家人还是朋友,他们能替你受罪吗?身体是自个儿的,要学会心疼自个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呀?”
“对对对…”
听到这终于点头,接着魏不活伸手入怀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过我出来急,身上带的银子不够,您看能不能用东西抵呢?”
“什么东西?唉!反正差不多就行,我不会较真的。”边说陶大夫边好奇地瞪大眼睛。
哪知咔的一声,魏不活将把匕首插在桌上,寒光闪处吓得陶大夫蹿蹦起来。
“别怕,您也稍安勿躁。”
此时轮到魏不活轻松摆手,示意他坐下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干什么的?”惊恐中陶大夫只得坐下道。
“以前捣腾土布,可赔钱后只好改行啦。”
说着魏不活沉下脸道:“知道戴胡子吗?我现在跟着他兄弟芝麻做事,最好不要让我为难,否则下手可没轻重。”
“哎哟!好汉饶命…”
听罢陶大夫脸色大变,拱手哀求道:“虽然不知得罪了哪位,可我已经受过罚啦。现今正找地方离开,求您高抬贵手,我马上滚还不行吗?”
“受罚?受什么罚?”听罢魏不活感兴趣道。
“您瞧瞧这…”
说着陶大夫解开衣领露出左边的肩膀道:“您看我这让人敲的,一棍子差点把锁骨打碎,都受了一个多月罪了。”
“怎会伤在这里?是什么人干的?”这下魏不活反而好奇道。
“还、还不是病人家里嫌我误了病情,堵上门找我拼命嘛。棍子打来我一歪头伤到这里,最后赔钱才算了事。”
“哦,那药酒也是假的吧?”
“是是,就是一坛普通药酒,肯定喝不出毛病来。”
“呵…好吧。刚才那些就算啦,现在我有一事问你,千万不要骗我。”
“一定、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