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说什么说…”

这一下被点到痛处,陈露水头脑一热,当真将大头推倒在地,跨骑上去便想挥拳。

“露水,还真打呀?”摔倒后大头忙低声道。

“我、我…对不住啊。”

听罢清醒过来,陈露水无奈道:“可您这嘴也太毒了,真往伤口上撒盐啊。”

“呵呵,原来真急了…”

说罢大头继续做戏,向两旁道:“快拉住他,要杀人啦。”

“哈哈,使劲打呀。”

远处刀疤眉开眼笑,却被芝麻捅了下道:“哥哥,这么乱下去可不是办法,应该先选一个把事办了。”

说完芝麻眼皮一翻凶光迸射道:“今天便宜他们,等咱缓过手来,两个都收拾了。”

“都收拾了?”

见刀疤惊诧,芝麻嘿嘿笑道:“要不是以前用苏老头,哪有这些麻烦?况且他们尝过甜头,早晚还会来这手的。”

“可花子院得有人管啊,那种地方难道自己去吗?”

“放心,以后就交给我。单凭一条鞭子,就驯得他们服服贴贴,保管不敢闹事。”

“好,交给你我最放心。那现在该怎么办?”

“嗯…”

思索片刻后,芝麻眯着眼睛道:“我看还是和陈露水谈,毕竟他已经划出道来,再怎样也能糊弄过去。可那个大头如果又提什么幺蛾子,那就越发没个了结。”

说罢芝麻冷笑道:“一会儿咱们先发制人,不管什么全都答应。你想,反正是跟陈露水定约,以后这人没了不就拉倒了嘛。”

“对呀,这人没了就拉倒了。哈哈哈…”

笑罢刀疤大喝一声道:“露水兄弟,家务事回去说吧,我现在只和你谈。”

愣了下,陈露水松开大头狠狠呸了声道:“听见没有,人家只和我谈。”

“刀疤,那我可说了啊。”

说罢陈露水伸出根手指道:“第一,不许克扣官府发的东西,无论钱粮烧柴都不能扣。”

“对,不许克扣,不许克扣。”众乞丐也齐声吼道。

“哼!我看你怎么办?不愿意就耗着吧。”想罢陈露水偷偷地瞟眼大头。

“对,他要是肯答应,就没这些事了。”见状大头心领神会地挤了下眼睛。

“唉!都是因为戴大哥,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说罢刀疤犹豫再三后痛下决心道:“好吧,只要你们按上手印,那就照旧发放绝不克扣。”

不等众人反应,刀疤又继续道:“今天当着众家兄弟,我刀疤在此立誓。不管后两条是什么我都答应,只要露水兄弟在,我的话绝不反悔。”

“啊?这…”

听罢哑口无言,陈露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兄弟,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再刁难就不够意思了吧?”

说罢刀疤似笑非笑道:“除非…你是只为自己,不想救人。”

“你说什么?”

明知刀疤在拿话挤兑,陈露水还是忍无可忍道:“好,那后两条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就按。”

“对呀,这才像条汉子,快、快去拿印泥来。”说罢刀疤催促手下人道。

“露水,不再拖一会儿啦?”见状大头忙低声道。

“我、还能说什么呀?”

摇摇头,陈露水无奈道:“估计工夫差不多了,反正按手印的方法二魁不也教咱了吗?”

“可那招是险棋啊,拖不了多久就得露馅儿。”

“露馅儿就拼呗,我还盼着呢。”

两人说话间,对方已经拿来印泥,接着有乞丐接过递到两人眼前。

“等等…”

刚要接过,却听远处的芝麻叫道:“陈露水,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你先把信拿来让我看看,可别叫人调了包。”

“这个小子,真不是东西。”

暗骂着陈露水从信封中抽出信来,接着将其展开后两只手捏着凑近火把道:“看清楚了,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倒想调包呢,可谁会写字啊?”

“哦,哈哈哈…”

眯着眼睛瞄了瞄,刀疤迫不及待道:“行啦行啦,芝麻这人爱较真,不用理他快点按吧。”

“哼!”

听罢冷哼一声,陈露水向众乞丐道:“既然答应咱就得办,省得人家说三道四。兄弟们,全都过来按手印吧。”

话音刚落,众乞丐一窝蜂般挤了上来,乱团团你争我抢按起手印。

“是啊,我是老啦…”

此时在中院里,苏老爹听罢感慨道:“人老啦,眼也瞎啦,一个老废物还能蹦哒几天?何苦非要挡人的道、碍人的事呢?”

但顿了顿,他又扬起脸来笑道:“可谁叫我是傻子呢?要是不出丐帮,现在弟子徒孙得有上千了吧,何必稀罕这二十多人的花子院呢?”

“您的事,我们多少也听说过…”

说罢秃头满脸疑惑道:“确实想不通您图什么?是戴胡子许了好处吗?可这几年也看不出来啊?”

“是呀,到底图什么呢?”

说罢苏老爹沉思片刻道:“我年轻时跟着师父出生入死,也没空瞎琢磨。可等老了不爱动了,反而爱琢磨了。”

“那、您都琢磨什么?”听罢瘦子追问道。

“我就想日子怎么这么快啊?怎么一眨眼就老啦?年轻时干的事都对不对?要是…能再活一遍还会这么干吗?”

“那您想明白没有?”听罢秃头也若有所思道。

“不敢说明白了,就是咂摸出点滋味来。”

说罢苏老爹正色道:“我就觉得这人吃香也好,喝辣也罢。吃多了肚子疼,喝多了脑袋疼,都只能痛快一小会儿,算不上真享受。”

“那什么才算?是有钱吗?”瘦子再次追问道。

“有钱?有钱就不老啦?有钱就不烦啦?再整天怕贼惦记,不是更闹心吗?”

“那您说是什么?”

“我觉得是和大伙在一块,和需要你的人在一块。听这个说说心事,帮那个出出主意。一个老瞎子能干什么?可我觉得自个儿还有用处。”

说到这苏老爹满脸笑容道:“他们高兴我也高兴,他们难过我也难过,我真心希望他们好,他们也拿我当回事儿。这种滋味才是真享受呢,就是立时死了也闭眼哪。”

笑容一直在脸上**漾,秃头看罢点头道:“行,苏老爹我服您了。不为您说什么,就为现在这处境您还笑的出来,我也服您。”

“苏老爹…”

犹豫片刻后,痩子也微笑道:“说实话,我现在都有心放您走,可我真没那个胆子。这样吧,一会儿您先回地牢等着,我去打水给您擦把脸,我、也就只能做这么多。”

“对对,我去找点吃的,我这就去。”

说罢秃头刚要迈步,却听角落里有人轻声道:“二位,不必费心,交给我们吧。”

随着声音,突然有三个人从院中隐蔽处现身出来。

“谁?”

眼睛一瞪,秃头与瘦子迅速并肩而立,拔出匕首准备迎敌。

“老爹,我是二魁。”说着魏不活等人缓步上前。

“站住!再过来我喊人啦。”

说着秃头凑近苏老爹道:“他们是花子院的人吗?”

“二魁,你们来啦。”

边点头,苏老爹边惊讶道:“你们怎么进来的?没伤着吧?”

“呵,是朋友接进来的。”

说罢魏不活冲秃头道:“兄台,福子能接我们进来,二位可愿送我们出去?”

“这、这个福子。”

听罢秃头咬咬牙道:“你们应该都听到了,但我们哥俩只是怜悯老人。想救人,还得凭真本事。”

“既然二位有此心意,那又何必再动干戈?”听罢魏不活不动声色道。

“废话,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也不喊人,撂倒我俩你们就走。”

说着秃头用肩撞了瘦子一下,瘦子抿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

“唉!今天好不容易人多,可我怎么不想动手呢?”

微微一笑,魏不活再次向两人道:“二位兄台,要不这样,先让他们接老爹走,然后我留下跟你们去见刀疤。这样互相都有交待,二位意下如何?”

“这…”

听罢两人一愣,秃头皱着眉道:“这位朋友,你这可是逼我。”

“唉…我也是没办法,在下谢过二位。”说罢魏不活躬身施礼,然后迈步上前。

“不不…”

见状瘦子急的连退两步道:“怎么办?快想辙啊。”

“这…算啦!”

猛一跺脚,秃头咬牙决定道:“让他们走,一会儿你去报信,把事推我身上。”

“胡说,那我成什么啦?”说着瘦子狠狠打了对方一拳。

“二位,我还有个主意…”

静观片刻,魏不活正色道:“如果二位肯委屈一下,就和我们一起从后院出去。然后让我们绑上做个样子,绕到前面再借机把你们交回去,就说是寡不敌众被我们生擒的。

我想刀疤知道我们的布局后,应该不会起疑。此举虽然欠妥,但兄台高义,万望二位成全。”

听罢沉默片刻,两人对视一眼后,终于缓缓点头。

“好,二位稍等。”

见状魏不活招呼其他人上前,先叫一人搀扶苏老爹,接着对另一人耳语数句,最后向对方两人拱手道:“二位和他们一起走吧,我随后到。”

“你、还想干什么?”听罢秃头警惕地追问道 。

“我想把地牢那弄一弄,弄出点痕迹来好让人信服。”说罢魏不活催促众人快走。

等众人走后,魏不活轻笑一声走向地牢。打开后拉出福子,取出他嘴里塞的破布道:“福子哥,你看这事儿弄的。之前的计策也没用上,你愿意再帮我个小忙吗?”

“我能说不愿意吗?”

苦着脸,福子无奈地摇头道:“我什么时候接你们进来啦?不带这么冤枉人的。”

“那你没帮我们开门,他俩也没故意放人,这样相安无事好吗?”

“好好好,我什么都没听见,绝对不会瞎说。”

“好,那咱们去后院吧。”听罢魏不活满意地点头道。

“我说,干脆你也带我走吧,跟他们一样也说是被生擒的。不不、我本来就是被生擒的。”

“不急,咱们得多聊会儿。”说罢魏不活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