惬芸和瞳蕊约定好,便来到了离明珠湖岸边挺近,一栋平时很少有人,踏足的几层高阁楼上。

楼屋里没有点着的灯火,一片昏天黑地的景象。

二人借着洁白的月色透光,勉强摸黑来到了,最顶层靠窗边的地方停驻,便于察看远处湖心亭的详情。

她们找到视野最宽广的位置,悲剧的待在此处悄声“偷窥”,准备伺机而动,随时捕风捉影。

“夫人,需要奴婢去点支蜡烛么?屋子漆黑得什么都看不见,怎么观察湖心亭的动静呢?”瞳蕊问着暗色里,隐约只见身形轮廓的惬芸。

“千万不可以!你如果点了蜡烛,发出的亮光,不就把我们给暴露了吗?看你那么聪明,为何这些小常识都没想到呢?借着微弱的月光,在此揭秘期待的答案,岂不更显得有计谋?”惬芸做出一副满是探究天赋的样子。

“那好吧,不过窗边空无一物,夫人的有孕之身,站着想必很受累,奴婢去寻找张凳子,来给您歇坐吧!”瞳蕊瞬间又机灵聪慧。

惬芸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急于窥探默冉的行为上去了,似乎没有听见,瞳蕊关切的话语。

昏黑的屋里,伸手不见五指,瞳蕊在暗色的包围中,靠直觉估摸找寻着凳子。

忽然,她的脚不小心踢绊到凳脚上,把之踹开跌落在地。

一声突来的“哐当”声响,将正专心注视的惬芸,吓得丢了魂一般!

“瞳蕊,你在干什么啊?虽说叫你不要点灯火,但也别弄出响声来呀,被发现可就丢人了!”惬芸惊醒过来,严厉的呵斥着瞳蕊。

“知道了夫人,奴婢看您站着太累,想给您弄个凳子坐,见您没出声,就认为是默许了。结果却是板凳没先拿到,却把脚给磕绊到了,奴婢好笨······”

惬芸训斥的言语,让受伤的瞳蕊,差点欲哭无泪。

“让我摸摸看,给伤到哪里了吗?是我不好,你关爱我而被连累,我竟不明缘由就斥责你,对不起了!”惬芸安慰着瞳蕊,对刚才的作为感到于心不忍。

“谢夫人关心,没什么大碍,只是碰破一点表皮而已。”

此时瞳蕊心中的酸楚,像被灌了蜂蜜一样,给中和消解掉。

“先别找凳子了,这里不是有一张长椅吗?光线不明朗,使得你没看见,我也只想着,去留意湖心亭的情况,忘记跟你说了。快起来坐下,别在地上蹲着了。”

惬芸摸着黑将瞳蕊扶起,坐在靠窗边的长椅上,展开探秘的等待之夜。..

白玉圆桌上剩下的残羹剩饭,早就冰凉冷透,默冉却没让下人收拾干净。

他将手轻挥一阵,桌上多余的餐具食物,都像蒸发掉一样,只残留惬芸亲手做的桂花糕与荷花蜜。

然后,他静坐在桌子旁边,手指在光滑反光的桌面,富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

默冉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却又在望穿秋水的等候着,某位貌似重要人物的到来,或者某种不可错过的大动作。

天空中炫白的月光,照不亮黑夜中,那些隐藏至深的角落。

其中犹如死沼般,蠕动的恐怖气息,把夜空的黑暗,当作营养来吸食。

它攀附在黑夜搭建,无形的骷髅架上,逐渐形成死神状的鬼胎。

夜半时分的睦悠城,已渐渐地沉睡下去。

热闹的大街上,偶尔有三两成群的人,还在依依不舍留恋着,夜穹顶空的那轮,依旧绚烂绽放的象牙白圆月。

孤独的醉酒之人,浑身乏力地,躺睡在安放于,河道边路的木椅上。

他们借着酒兴,仰望满是星辰的夜空,孤芳自赏的吟唱着,饱含抒情的诗歌。

月光大方的照耀着,成群矗立的楼屋。

屋顶在斜去月色余晖的覆盖下,呈现边界分明的线条。

在逐步安静无声,却虫鸣不断,强烈的月夜中,突然蹦出一个,行举异常矫捷迅速,全身穿着黑衣人影。

他在那些连接起来,屋顶的边角线条上,像流星般急速跳跃飞掠。

其身后拖曳出一道,如彗星尾巴状,深暗的光缕残影。

躺着观望九天景色的醉酒人,惊诧见到扰动的光影,赶紧揉了揉朦胧的双眼。

在其移开手后,却又没看到任何端倪。

或许他只是认为,这乃酒后的幻象罢了。

那个轻盈快速的影子,马不停蹄朝前狂奔,径直往城主府方向而去。

森严的城主府门口,黑衣人的身影突地窜出,越到前方的地面上,一个双腿弯曲下蹲的缓冲完毕,挺直腰身站起后,朝着内部大步迈去。

十二个看护大门的守卫,神情登时紧张,将刀剑尽数抽出,做出欲攻击之样,拦住了黑衣人的去向。

悄无声息的府门前,此刻静谧的可怕,时间仿佛被凝固了。

无人发出噪音,皆是屏气凝息,好像根本没有什么能够商量。

一场兵戎相见的打斗,估计在所难免。

表情麻木的侍卫们,全都用从容的眼光,盯着黑衣人挪动的步伐,防范他的任意举动。

当黑衣人离守卫群,在咫尺之遥时,他将蒙面的黑布,轻微掀起一角,露出一张跟十二个守卫,同样毫无神色的脸。

接着,他又迅疾将蒙脸布放下,遮住神秘的脸,避免身份泄露。

守卫们继而退避三舍,收好出鞘的刀剑,恭敬的弯下腰,给黑衣人让道,允许其进入府内。

在湖边的昏暗楼阁里,惬芸和瞳蕊精选佳位,不眨眼的盯视湖心亭的方位。

她们坐着没许久,果然不出惬芸所料,亭内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简直让她难以置信。

由于此处与湖心亭之间,距离相隔太远,惬芸也仅是看得见,事情的降临而已。

至于那里悄声的对话,她也只能听任无奈了。

当惬芸和瞳蕊目视远方,有点模糊的湖心亭里面时,却没发觉从近岸到亭子的廊桥上,一道幽灵般的黑影,早已往那头闪划了过去。

默冉独处的湖心亭内,烛光摇晃出残影。

一个黑衣人在神树丛里,上下几个大弧度的跳跃穿梭,在极短的时间内,静声现身在了他的跟前。

那人初见默冉,谦卑的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做请安的姿势。

默冉则用手示意他起身入座,好进一步相商要事。

那人脸上蒙着黑纱布,只露了一双,似会镇魂摄魄的深邃眼眸。

他和默冉谈话的时候,也没取下遮脸布,或是掀起出示面庞。

且不管戴着黑布说话不便,而若摘下了它,也是对默冉这位城主,最起码的尊重。

但他却纹丝未动,面色宁静如水,好似就只会用话音,来证明是一个活人。

也许他黑布下的脸庞,俊美无比,又抑或是掩藏着,更深层的秘密。

默冉对黑衣人“无礼”,也没多去计较,还予他赐坐的好处。

默冉带着关怀的对黑衣人道:“你总算回来了,这么晚了肯定饿了。

本来想让你一起参加,今晚聚会的宴席,但为考虑到,保守我们的计划,最终没有安排你,跟她一同共庆团月佳节。

叫你将就着,剩余的残宴吃点,好像是太不仁义。

我知道这般做,实在对不住你,希望你别往心里放。

但我特意给你,留了她亲手做的桂花糕和荷花蜜,你随便吃些补充体力吧。”

“主上这是哪里话,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属下不敢有丝毫不满。况且主上此番做法,也是为让规划少生枝节,进展得顺利罢了。”

黑衣人一边说着,拿起一块惬芸做的桂花糕,揭开蒙脸的布巾,细嚼慢咽的品尝。

但见他面容绽开,道:“嗯!太好吃了,这是她亲自做的吗?

属下从小跟她生活,在一块长大,还未曾吃过她下厨做的东西,现在竟是有机会吃到,感觉好有口福!

不知主上今夜大摆宴席,是否只为了,庆贺团月节呢?”

黑衣人吃着香甜可口的桂花糕,瞧着眼前虽已结束,却依旧隆盛的残宴,好奇的询问起默冉。

默冉欣然点着头,按耐不住开怀的心境,道:“今夜筹办的晚宴,庆祝团月节是其次,给她祝贺怀胎之喜,方是首要的。你刚到达这儿之时,我心情过于激动,却是搞忘先告诉你了。”

“主上是说,她怀上您的孩子了吗?!”

默冉的直白话,让黑衣人大吃一惊,似乎有点晴天霹雳。

“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喜事来临得有点突然?”

黑衣人的惊愕,许是在所难免,默冉则借机试探他。

“自打相识以来,主上就把属下和她,当做亲人对待。听主上说她有喜了,属下当然万分惊讶!所以属下刚才一时失了态,还请主上别介意。”

默冉无法窥看得见,黑衣人十分客气尊敬的语境,有没包藏了额外的意思

但他说完最后一句时,其双手却在黑暗的阴影里,握紧了拳头,明显有满满的恨意在攀升。

黑衣人的回话,即使有不对劲的言外之意,但高兴过头的默冉,竟并未察觉到。

而黑衣人示以食物不好下咽的表象,其实是难受过度,没胃口的反应。

默冉反而带上笑颜,拿起一个玉杯,盛满荷花蜜,递给两手都没空的黑衣人。

当一杯满载浓情的荷花蜜,突生出现在他面前时,黑衣人竟流露感动之色。

他脸部寄生的憎恨,显然消失了些许,但仍旧残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