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忘怀的时光,总是如流水般悄无声息消逝,之后让人十分的怀念惦记。

默冉和惬芸的温情时刻,即是此般生动写照。

在你拥我抱的深情陶醉中,默冉仰头往天上一看,那轮华灿的圆月,即将飞临苍穹极顶,移位到后半夜的天空行程中。..

他这才意识,已是午夜时分,悦享的欢乐,该到尾声了。

默冉俯看怀里,逐渐睡去的惬芸,以极其缓慢的动作,准备抱起虽有孕在身,却依旧纤瘦苗条的她,到寝宫内休息。

惬芸正经历的睡梦,被默冉的举动惊醒了。

她怔地一下站起来,搓揉着迷蒙的眼睛,道:“你这是干嘛?人家还没玩耍够,就要折返去歇息了么?”

默冉对视睡眼惺忪的惬芸,道:“当前都是半夜了,我看你都合眼入睡了,谨防受寒着凉,才打算送你回去,可还没迈出一步,你就醒来了。

还是让瞳蕊,先扶你到卧房安寝,择日再慢慢戏玩吧。

我等会还有一些事情,需待处理,忙完就赶来陪你。”

睡意正浓的惬芸,没有太多的精力,找理由继续耗下去。

但她见夜深人静时,默冉还要勤于事务,不忍心让他一人劳累,便想再逗留一会,同他熬更守夜。

她于是道:“刚刚你都说到夜半了,时间这么晚了,还要办理要事,明日再忙不行吗?人家一个人不敢睡,而且也睡不着,干脆和你一起结束,我们再携手回房就寝吧。”

默冉瞧着惬芸出于关心,没有预备回屋休息的迹象,竟冒出一阵不乐意。

他也许受酒意捣鬼,使得用稍微生硬点的语气,责怪道:“让你先回去,就先回去了,若再不听话,我可生气了!再者我忙作的时候,要很安静的环境才行,你在身旁会妨碍我分心!”

默冉突然变味的话语,让惬芸顿感莫名其妙,却又生怕多问一句。

她在心里默想道:“晚宴前的那段时光,他都还保持担忧,非常怕我生气,怎就一顿餐食的工夫,像变了个人似的。

此处的湖心亭,也不是适宜办事的场所,难不成是刚才宴席间,一杯烈酒的劲道,刺激到他的旧忆,而想起曾经的不欢快,才变得这般阴阳怪气,以至于漏洞百出,说出明显破绽的话?

不对,他酒量不可能这样小,除非是我睡着那会,他又添加了酒水。

他一定有事瞒着我,难道是前两年闭门在屋,埋头研究的问题?

我且先遂了他愿,再慢行观察,到底是何情况。”

惬芸只知注意默冉的言行异常,在她刚睁开睡眼,顾看向他的面庞时,却没瞥见桌面上,多出了几个空酒壶,更没嗅出默冉身上的酒味,浓重了不少。

如果要说酒量小,其实是她的特别小。

毕竟先前她只喝了一小杯酒,竟然连怀疑的范围,都扩展得如此宽大,却忘看近身的许多变化之处。

不过,她的小心谨慎,却在无意间闯进了,默冉不可告人的私密计划中。

惬芸决然地对默冉作别,道:“那你尽快忙完,我在寝屋内等你归来。”

“去吧,早些休息,别累到自己的身体。要记住现在的你,做任何事都是两人一起,别只顾着自己,懂么?有瞳蕊陪着你,没啥好孤单的,假如我以后不在你身边,那你就不睡觉了吗?”

默冉的语气,忽又恢复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或许是他心想着,不能无底线的迁就惬芸,否则就会彻底失去了城主风范,在众多下人眼前没有面子。

另外就是欲让惬芸,稍微收敛撒娇的程度,以免后面会上瘾了。

“喔,我记住了······”

惬芸垂头丧气的缓缓转身,在瞳蕊的搀扶下,不情愿的离开湖心亭。

心思缜密的她,为了弄清适才揪心的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才不假思索答应默冉的建议。

可她又要做出天衣无缝,避免被默冉警醒察觉。

此刻以为心安的默冉,完全没有想到,平日里温柔可人,又机灵淘气的惬芸,留意到他有失风度的破绽百出,而悄声长了“心机”。

惬芸在瞳蕊牵扶下,心情沉闷的走在,蜿蜒别致的白玉廊桥上。

即便这是她第一次,踏上这座精妙绝伦的桥体,却没有浮现丝毫的在意。

只有一旁好奇的瞳蕊,在东张西望惊讶着。

但她却没留心到,旁边奇珍异宝般,璀璨夺目的“叶桥”。

哪怕有着魅力四射的“叶桥”,惬芸却无心将它,作为沿途返程的路。

因为她不想去触碰晚宴前,跟默冉一起谈笑风生,走过到湖心亭的残影,免得勾起心中孤寂的哀伤。

这应该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若离去,我便无意”的最佳缩影。

惬芸一心都是出于,对默冉毫无保留的关怀,但他却藏了一份私心。

一颗被家族特殊地位,影响颇深的伪装之心。

他表面对惬芸的百依百顺,实则是掩人耳目的最好面具。

惬芸从悠远的廊桥间离去,没有丁点回头。

但她显著能感应到,默冉在注视着,她远离时的每一步身影。

与其说是目送她离开,还不如看成是,“监视”她的踪迹。

此刻他们两人,都“各怀鬼胎、尔虞我诈”,对彼此抱有一丝芥蒂和防备。

惬芸在心中,再次思考猜疑,道:“大概桌上多出的几个空壶,和默冉身上的浓稠酒气,都仅是故弄玄虚的忽悠我。

他口齿清晰的谈吐,表明想借此时的监看,来检验我是否自觉走开。

从而进一步判断,机敏过人的我,可否真心向着他。

毕竟城主的日常,会有很多机密,跟他不存心意隔阂的人,才值得绝对信任。

但他今晚多番顾虑到,我恐会生气的情形,难道是去做,问我会不会怪罪他,有违天道之事,临行前的告别仪式?

最后催促我去休息,只是怕误了最佳的时机。

难不成他独自留守岛间,目的就是揭晓,虚张声势的湖心岛禁地秘密?”

默冉看着惬芸离开,有一段距离后,将湖心亭上的侍卫和侍女,也一起打发走,借故“护送”她安全。

他们跟上惬芸的步伐,在曲折的廊桥上浩浩汤汤,宛如出征的行军。

而惬芸恰好是这群“军人”的“头领”,带着他们逃离,湖心岛那个是非之地。

侍卫和侍女们,今晚的使命已经完成,等到了岸边,惬芸示意他们各自散去。

待他们从视线范围消失后,惬芸的重任,则正式开展了。

她对瞳蕊道:“你也先回避吧,我还想散会心,顺便等城主忙碌完。”

“都这么晚了,夫人还不去安睡吗?刚才城主吩咐奴婢,要送夫人回房,奴婢可不敢留夫人,在这夜深凄清的地方,一个人就走掉。城主要是知悉了,肯定会责罚奴婢的。”瞳蕊因关怀惬芸身体健全而显忧心。

“你就放心吧,我有身上这件厚实的披风,挺保暖的。相信他也不会忙到很晚,我且在湖边等着他了。”

惬芸虽表现无碍,但她的异样,早被瞳蕊看在眼里,懂在心里了。

她大胆问道:“夫人从湖心岛到岸边,一路都是神情恍惚,定是有什么心事吧?

您之所以让奴婢先避开,是怕奴婢为城主安排来,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吗?

倘若夫人真是此种想法,那您大可放心,奴婢既然是跟着服侍您,就会一心都朝着您。

刚才在您迷睡之间,城主所做之事,奴婢是尽数看在眼中。

可能城主认为奴婢,年龄还太幼小,没那么多坏心眼,就不介意被看到。

但奴婢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方才路上见夫人都没讲话,奴婢也不好厚颜插嘴。

现在奴婢应是猜到了,夫人是想看城主,究竟在做何秘事吧?”

瞳蕊的此番话,一语道破惬芸的内心所想,让她深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没想到身边的小丫鬟,都能比她本人,更有心去察看得仔细入微。

惬芸微笑道:“算你猜对了吧,我确实是那么想。

你本身乖巧伶俐,我嘴上虽说会把你当姐妹看待,但真怕你被城主派来,说是伺候我怀孕之身,实则是故意来监视我,有无多管闲事之举的。

不过,听你这般一说,我倒宽心了许多。

但你要明白,并不代表我就完全对你,放松了警觉。

你的举止行为,我也是随时目睹,如若胆敢背叛我,也绝不会轻饶你。

到时即使你是城主的眼线,但在世人面前,你觉得他会护着谁呢?”

惬芸带有威胁的一番话,点醒着瞳蕊,让她时刻警惕,这个不安好心的世界。

“夫人说的是,一心不能侍二主,奴婢虽还小,但道理还是清楚。”瞳蕊因紧张而声音变得低小。

“那好吧,就暂且先信你说的,看你今后表现如何,姐妹一条心才对。”惬芸对瞳蕊流露客套之意。

“是,奴婢谨记夫人姐姐的教诲!”

瞳蕊似乎对惬芸的脾性,是越来越有眉目了,连谈吐都跟她有异曲同工之处。

惬芸伸出修长细软的食指,在淘气的瞳蕊鼻子上予以轻点,道:“瞧你,这才多久呀,竟学起我来了,当下既是误会消除了,那我们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