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泽羽只听见,默姝凝毫不留情,说教着风浔改不掉的坏习惯。

默姝凝道:“这有什么猜不到的,我看你是贵人多忘事,糊涂到头了吧?

你这不思进取的手段,小时候就用过无数次。

而这次见面后,从你如出一辙,不思进取的表现,我就看出,你还在对我怀揣歪心思,准备时刻占我便宜。”

“好吧,算你赢!不跟你胡扯了,否则,羽兄可要笑话我了。”

风浔怕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赶紧中断掉,跟默姝凝胡搅蛮缠的谈话。

殇泽羽轻言笑道:“呵呵······岂敢!岂敢!浔兄多虑了。”

殇泽羽从刚才,默姝凝和风浔的交谈中,已明白二人小时候,可谓是“青梅竹马”。

不过,看他们如今互相诋毁,时刻作对的样子,将来在一起,互许终身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所以,此刻他已放下许多,对风浔这位“情敌”,由来的警惕和排挤。

他转而投入更多心思,在接下来的奇异行程中。

“那大家就早些休息吧,你们那位鬼下属,这会恐怕早已经,呼呼大睡,进入梦境了。”

风浔笑趣说完,便轻松地转身,回屋歇息去了。

殇泽羽和默姝凝,被倾泻而下的月光,截取了相思之情。

两人原地停留半会后,也转身走向,灯火阑珊的屋内。

对于现今如孤魂野鬼,居无定所的殇泽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是多么遥远,又奢侈的梦想。

他只深切盼望着,平息欲魔之患后,能和身旁娇小玲珑的默姝凝,同居爱巢中,共度此生余下的光阴。

但事实又真的会,如他所想的那样吗?

*

翌日清晨,四人在黎明破晓时,就拿着收拾好的行囊,往西方的冥虚谷,踏路奔波而去。

一路上,风默这对欢喜冤家,总是不断互戳短处,无端地挑起矛盾。

奔赴宿命的险恶路程,因而变得,像旅游般轻松欢乐。

顺风顺水的行程,让几人行进得相当快。

这一天,殇泽羽和风浔,并排走在前面,商讨着进入冥虚谷后,可能出现的危局。

默姝凝和屠影鬼,则悠闲的跟在后面。

喜欢犯花痴的默姝凝,走着走着,便心神不宁。

她看着前方,从小认识,情谊深厚,心思活跃多变,但喜欢居功自傲的风浔,还有机缘巧合,短时相识,心性内敛沉稳,处事临危不乱的殇泽羽,心中竟冒出个奇怪的想法。

她在内心想道:“他们二人,都各怀优点,而且,都对自己备加青睐,关键是还姿彩翩然,帅气绝伦,我到底该选谁呢?”

突然,只听得“啪”的一声,低沉悦耳的脆响,默姝凝居然自打巴掌。

她嘴里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在干什么,居然去想这些,荒诞无稽的问题。”

屠影鬼见默姝凝,作出自我惩罚,莫名摸着脑袋,满脸好奇。

他疑惑着道:“小姐,你这是干嘛?”

默姝凝故作无事状,瞪大眼睛,道:“本小姐在打蚊子,不可以吗?”

屠影鬼继续茫然,问道:“这日照三竿的大白天,哪来的什么蚊子?”

默姝凝用一贯的作风,损毁着屠影鬼。

默姝凝道:“本小姐皮薄,嗅觉灵敏的蚊子,闻得到我鲜活的血液香,不像你猪一样的厚皮,连蚊子遇到你,都会避而不见。”

屠影鬼闭口哑然,不做多说,显得难过起来。

否则,两人又会陷入,无休止的争论中。

前面聊天的二人,闻声掉头,眼光互看后,抿嘴呵笑着,然后又继续赶路了。

危险无时无刻,不在酝酿着。

风平浪静的背后,总有波涛澎湃的浪潮,在恶意怂恿鼓动着,恐怖劫难的诞生。

而且,总是在人心松懈时,便如梦魇般,悄然临近······

这时,一行人所在的陌生地域,苍穹布满着灰暗的状态,气氛变得沉重而又压抑。

早已不是乾秀峰周围,宽敞优美,空气清新干净,得见天日的环境了。

现在正值中午时分,被暗云抵挡住的阳光,将云层下方遮蔽的空间,烘烤得闷热又浑浊。

就连呼吸时,都难受至极。

仿佛大家的心神,也即将脱离躯体而去。

不利的外界条件,让早就饥渴难耐的几人,心中不停叨念着,希望有个落脚的地方,以便喝点水,吃点东西。

这样,稍解乏困后,才好继续赶着,似无终点的迷路。

一切好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就在他们各自怀揣着,遥不可及的幻想时,荒野路旁边,突然出现一个,卖着馒头烧饼,茶水之类的小摊。

虽说是司空见惯的路边摊,不过仔细定睛一看,好像又跟普通的小摊,有着本质的差别出入。

因为这处摊子,竟然不是草棚搭建的,而是别有新意,精制的闲雅屋舍。

在本就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岭,竟然有一间,刻意把高调和粗淡,两种相反的装扮,合并融合在一起,别出心裁,另类呈现的卖摊。

关键是,还有络绎不绝的行人。

摊铺的生意,看起来也十分火爆。

这反常的现象,难免会让人,产生怀疑的念头。

但殇泽羽几人,已经饿得晕头转向,并无别的想法。

只见他们全然不顾,以往的世俗经验,就走到茶摊卖点处,坐下准备歇息。

摊铺的老板,是个长相妖艳妩媚,身段婀娜多姿的女子。

此刻,她正在摆弄蒸着的馒头,还有她身旁的锅里,烘着的未熟烧饼。

看似幽僻的摊铺,好像由于只有独自一人,打理经营的缘故,而变得有点偌大和忙碌。

殇泽羽虽觉得,眼前的一切,犹如梦境般不真实,但他却不知怎么的,好像被某种强烈的魅力,**牵引着。

他走到茶铺女老板面前,点着所需的食物,道:“老板娘,给我们来八个馒头,四个烧饼,再加一壶茶。

麻烦请快一点,我们吃了要赶路,谢谢。”

本就妖媚的女子,在艳丽的笑容展开下,显得更加勾魂摄魄。

她声音很温柔,道:“好的,马上就来,客官稍等片刻。”

饿得气息紊乱的屠影鬼,看见殇泽羽安排得这么简单,顿时便不开心了。

他似乎烦闷着,道:“公子,我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就弄这么点东西,够大家伙吃吗?”

不出所料,令人啼笑皆非的画面,应声出现了。

一旁静候的默姝凝,登时便接上话,教育着屠影鬼。

默姝凝道:“我说你,怎么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吃喝?

泽羽哥哥,又没说不够的话,不准再加。

你这么心急,是想干啥?

怕老板娘的东西,卖完了吗?

要不,直接给你来一蒸笼馒头,吃到撑死你,你觉得可好?”

屠影鬼被骂得,像个落魄的小孩子,自觉地躲闪到一旁。

片刻时间后,女摊贩端着食物,放在几人围坐的桌面上。

她客气道:“客官,你们要的馒头和茶水来啦。

烧饼还在赶做,需再等一会。

稍后给你们奉上,请各位见谅一下。”

殇泽羽笑着道:“没关系,老板娘,你先忙你的吧,我们等会便是。”

老板娘转身,留下了一阵,让人迷醉的女子体香,便走向繁忙的灶台前。

她水灵的眼睛,故意偷瞄一下,在坐几人的行装。

尤其多看了几眼,殇泽羽放在桌上的寒赤剑。

但她也并没说什么,只是悄然的离开了。

色心不改的风浔,盯着扭摆腰身的女老板背影,挤眉弄眼,不停坏笑着。

风浔不正经道:“羽兄你看,这美艳的老板娘,胆子可真够大。

居然敢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开设店面做买卖。

她也不怕被,心怀不轨的人,给打家劫舍嘛!”

默姝凝总是反应最快,当下便教训着风浔。

默姝凝道:“瞧你那德性,仿佛没见过女人似的。

我看心怀不轨的人,就是你吧!”

风浔故意使坏,挑逗着默姝凝。

风浔道:“那可不是,就像默大小姐,你还是黄花闺女一样,我也是节操完好,青春无限的闺男呢!”

“呕呃······恶心!我看你是乌龟的龟,那个‘龟男’还差不多。”

默姝凝带着,云开雾散的欢笑,掩嘴打击着风浔。

“有点过分了啊,不跟你扯了,既然说不过,难道我还躲不起吗?”

风浔语毕,拿起个大馒头,耷拉着嘴就啃起来。

众人皆拿起热和的馒头,开怀地吃着。

馒头虽无一二,但吃相却各树一帜。

屠影鬼一口下去,差不多咬掉半个,默姝凝则细碎慢品着。

风浔像啃骨头般,吃一口嚼半天才吞下。

稳重的殇泽羽,倒是毫无异样,边吃还边问着摊主话。

殇泽羽道:“老板娘,请问一下,你在这里卖东西,有多长时间了?”

女子的眼光,盯着所捣鼓的食物,丝毫未转移目光。

她平静地微笑道,“已经很多年啦!”

殇泽羽继续问着,眼光不移的女子,道:“我看你生意这么好,忙里忙外的,却怎么没看见,有人给你搭把手?

冒昧问一下,你的家人些呢?”

摊贩女子依旧低头,道:“公子问我家人啊,他们早就不在了。

前些年,世风日下,亲人些在病痛饥荒的折磨下,死的死,散的散。

如今,就剩下我这个单身女子,孤苦伶仃的,在这路边卖点东西,艰难求生。”

女子说完,终于抬起那双,满带魅惑的眼睛,安静地看向,桌子处的几人。

她带着让人心生怜悯的惆怅,面色却静如止水,甚至平静得,有点过分和夸张。

让人不觉间,产生一丝害怕的错觉。

殇泽羽略显平静,带着歉意道:“喔,不好意思,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忙碌的女老板,继续埋头苦作,道:“其实也没什么,生离死别嘛,乃是最常见之事。

谁都会经历那一天,大不了,就是时间先后而已。

像我这种,无家可归的人,早就看淡了,这些人情世故。

即便偶尔提及,也是无所谓的态度,根本不会感到,有半点不妥的地方。

所以,客官不必去介怀。”

殇泽羽对于,老板娘所说的话,让他感到打心底的敬佩,她不向命运屈服的坚韧意志。

但在半晌后,他又对她那种,冷淡得如千尺寒冰般的态度,产生一种抨击灵魂的耻辱感。

见女子坦然的看破尘世,不计较生离死别的痛苦,殇泽羽思虑许久后,又关切问道:“那你一个柔弱女子,在这孤僻荒凉的山野之地,不害怕发生意外吗?”

摊贩女子,表现得像一个村姑般,独有风韵。

她淡然道:“当然怕了,怎么可能会不怕?

可是,为了要生活下去,又有什么办法呢?

难不成,会因为一个怕字,就望而却步,混吃等死吧?

况且,来买东西的,都是些附近乡亲,经常见到面,就变成熟人了。

如有突**况,他们也会挺身而出,及时来帮扶的。”

片刻后,老板娘反过来问道:“几位身着华丽多彩的打扮,又英俊潇洒,颇有气质,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能请问客官们,准备前往何处吗?”

殇泽羽忽听到,乡土气息浓烈,但又时刻散发着,异样风味的女子,问着自己想打听的话题,便瞬间扯开了情景。

殇泽羽道:“我们即将前往冥虚谷,老板娘可否知道,那儿离这里还有多远?”

此刻,女子平淡无奇的脸上,突然晕开了,欣喜若狂的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