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花心说,就这招对您最好用!所谓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她心里虽然这般想,嘴上却哄着褚昭然,“我的好县主,您快些起清醒清醒,咱们抓紧时间梳洗打扮。”

褚昭然揉着眼睛,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一刻。”

卯时!褚昭然尚未完全清明的脑子迅速算出时间差,按照现代的时辰,卯时一刻大概是早上五点半,她们早上七点出发,提前一个小时起床梳洗就来得及!

想到这里,褚昭然睁开的双眼瞬间合上,她直挺挺地往后一仰,”离辰时出发还有三刻钟,我再睡一刻钟。“

“不行,再睡您就来不及了。人家五姑娘六姑娘她们一个时辰前就起来了。”

一旁的银花早已预判到自家县主的行动,褚昭然头还没挨到枕头,人已经被银花又扶着坐起来。银花给金盏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上前,两人一左一右作势就要将她冲**强行拽下来。

见状,褚昭然双手举起,“好好好,我起还不成吗?”她言行合一,说话间人穿鞋站到地上了。她人刚刚站定,银花便转头将门外候着的丫鬟仆妇唤了进来。

一干人端着盆桶水帕等物件鱼贯而入,褚昭然在她们的服侍下梳洗后,坐到梳妆台前。她闭着眼,任凭银花发挥。

“县主好了。”

褚昭然睁开眼,对着镜子来回照了照,纵然她对外貌并不是很在意,可每次照镜子时都不由感慨老天对她不薄,不但赐给她第二条生命,还送了她这样美艳的容貌。她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起身在银花金盏的帮助下,换上魏氏前日派人送来的衣服。

“县主,可要用早膳?”负责提膳的小丫鬟走进来请示。

褚昭然没说话,转头看向银花,银花心领神会,“现在卯时三刻了。”

那就是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出发了,褚昭然在心里盘算后,吩咐道:“装几样方便携带的果子点心,等会儿我在马车上对付一口。”

小丫鬟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这边褚昭然穿戴完毕,她迈步走出房门。院子里站着四个丫鬟,她们是褚昭然院里的二等侍女,理论上她们这些人和银花金盏一样,需要每时每刻都跟在褚昭然身边。奈何她出门不爱带着一群人到处招摇,便安排这四个二等侍女打扫整理她屋子里的物件。

除去一些特殊的场合,她们四人基本不会离开院子。

今日是襄阳侯府设下的蹴鞠大会,各家前去的闺秀一定是呼呼啦啦带着一群婢女仆妇。为了不给国公府丢脸,褚昭然只好效仿她们这种呼奴引婢的行为,安排她们和银花金盏今日一同跟着她出门。

褚昭然带着一群人呼呼啦啦往正院走去,可还没出门,人就被海棠拦了下来。

“姑娘,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海棠怯生生地问道。自从她进了国公府,跟在褚昭然身边,她就一直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了,虽说褚昭然已经下令特许她在院子里不受限制,可这四四方方的院子,再不受限制也比不上外面那般天高海阔。她听说今日是一个侯夫人在京郊举办蹴鞠大会,这种大会她只在影视作品里看到过,穿越一回,她实在想亲眼见见。

海棠话音落下,银花立即喝道:“县主出门岂能随随便便带人?”

海棠有些委屈,“可今日连二等侍女都能跟在姑娘身边,为何我不可以?”

“你还顶嘴?”银花负责管理院中的所有丫鬟仆妇,习惯说一不二,突然被人这么一呛,立刻横眉冷眼。她正要出言教训,被褚昭然拦下。

褚昭然做了个手势,示意银花不要多言,她走到海棠面前,凑到她耳边解释道,“今日襄阳侯夫人设宴,所到之人皆出自世家大族。她们规矩多,你过去容易受委屈。今日你老老实实留下,改天我带你去京城四处逛逛。自由自在,不必到处看人脸色要好吗?“

海棠听完,张了张嘴,想说这在京城逛街,哪里比得上去世家大族的宴会啊!可她刚要出声,瞥见银花冷冰冰的脸色,目光中全是警告的眼神,她终究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解决完海棠的事情,褚昭然带人浩浩****出门。到了正院,几个妹妹都已经齐刷刷地等在花厅,她们头戴金钗,耳配珥珰,一个个好似天女下凡一般。

她们见到褚昭然,起身向她行礼问好。褚昭然礼貌回礼后,原本打算走到位置坐下,可刚走到椅子前面,眸光瞥见窗前摆着的沙漏,沙漏上面已经没剩下多少沙子了,这意味着辰时马上就到,想来魏氏和她母亲萧氏应该马上就到了。与其坐下后再起身问安,不如干脆站着等她们。

褚昭然站在这里,其余几人自然不好坐下,只能莫名地跟在她站在一起。好在没多久,魏氏和萧氏两个妯娌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魏氏悄悄了几个姑娘的衣着打扮,服饰妆容,确认得体后,才放心地带着她们走出花厅。

二门前,国公府三架华贵的马车已经等候在此。魏氏萧氏二人坐进第一架马车里,褚昭然和褚昭筠两人上了第二架,五姑娘不放心自己亲妹妹,主动和六姑娘换了一下,让六姑娘和两位姐姐一个马车,自己则带着七姑娘八姑娘坐最后一辆。

马车缓缓行驶,一路晃晃悠悠,褚昭然在车上吃了些点心果子,又闭眼打盹。迷迷糊糊醒醒睡睡,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下车,入眼是一个不起眼的院子,八姑娘悄声问五姑娘,“姐,这院子看上去也不大啊,能举办蹴鞠大会吗?“

“闭嘴,不许别胡说。”一旁五姑娘轻声喝道。

站在她们前面的褚昭然听到小八的童言童语,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到底是小孩子,这用围墙围起来的院子,里面可以是建着屋子的院落,也能是用围墙围起来来的空院子。京中盛行骑马、蹴鞠等活动,需要空地的时候特别多。一些大户人家,为了自己的兴趣或者为了设宴招待亲朋,会专门寻找一些空地圈起来,当做自家的院子使用。

就比如眼前这个院子,现在看上去和京城各家的宅院差不多,可走进围墙,多半目光所及一片辽阔。

“哇,好大啊。”

果不其然,走进院门,里面别有洞天,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草坪,仿佛只身来到塞外草原。草坪上被人用不同的木桩分割成一大两小三个场地,两个小的场地分别只设置一个球门。而大场地则设双门,三个场地外三面环绕着十几个用木头和围布搭建的棚子,目前已经不少棚子里都坐满了官眷。

魏氏带着国公府众人朝最中间的棚子走去,她带着众人和襄阳侯夫人打了个招呼。

襄阳侯夫人在国公府几支姐妹花间扫视了一圈后,笑着对她们几人道:“你们都去玩吧。右边都是姑娘们的棚子,已经叫人给你们留了好位置。”

褚昭然带着妹妹们道谢后就准备离去,突然听到有人高喊她的名字,“昭昭!”

声音又轻又脆,虽然夹杂着各种声音,但褚昭然立刻判断出声音的主人,她欢欢喜喜地回过头,对着声音的方向,笑盈盈地挥手。“云舒!”

她挥手时,才发现慕云舒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衣少年。

褚昭筠知道她们关系匪浅,主动和褚昭然道:“姐,你和丹阳郡主好好叙旧,我带着她们先坐到位置上了。”

褚昭然点点头,转头目送几个妹妹们离去。

“昭昭。”慕云舒远远跑过来,一把将褚昭然抱进怀里,“你好叫人想念啊!”

自从那日生日宴一别,褚昭然先是经历皇后询问,为了躲皇后,一直窝在府里不肯出门,慕云舒下了好多道帖子,都被褚昭然回绝了。她不堪寂寞的心,没有挚友的陪伴,着实想念。

褚昭然被她抱在怀里,越过她的肩膀和慕云琅那双满含笑意的双眸四目相对。她没来由地勾起唇角,“好久不见。”

“可不是好久不见嘛!”慕云舒以为她这句好久不见是跟自己说的,很自然地接道。

褚昭然话脱口而出,才反应过来此时此刻着实不该当着云舒的面和慕云琅说这话,云舒可不知道她和慕云琅私下的事情。想到这里,她心里先是一惊,后悔自己一时忘形,说话没有经过大脑。她在脑海中拼命想着补救的措施。还没等她想出来,云舒“自以为是”的想法,正好替她圆了回来。

慕云琅看着眼前这个梳着惊鸿髻的女子,原本就惊艳无双的脸,在她额间贴着的那个扇形花钿的承托下,显得更加美艳夺目。他能清楚地察觉出在场无数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朝褚昭然投过来。

尤其是在褚昭然对着慕云舒莞尔一笑时,几乎不少男儿心中都为之震颤。包括慕云琅,他当时几乎连呼吸都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