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了,你们继续看管,明日我亲自过去。”褚昭然淡淡吩咐道。
侍卫微怔,片刻后才迅速说道:“是。”
“昭昭,为何要等到明日?”待侍卫离去后,慕云琅开口问道,他有些奇怪,不理解为何昭昭会将所有人都关押起来,却置之不理。
褚昭然耐心解释道:“向来攻心为上,我让人把所有涉及之人单独关押起来,不让他们和外界接触,不许他们和旁人交流,他们待在闭塞的空间内,内心情绪自然无法抒解。若是心中坦**之人,处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之下,只是会觉得孤独无聊,一般都靠睡觉打发时间了。可若是心中有事的人,在这种环境下,内心会翻来覆去把他隐藏的事情搅和起来。”
“脑海中,不断设想自己心底隐藏的秘密被戳穿时,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大多时候,心中有鬼之人,就是在这种煎熬中,自己把自己吓死的。”褚昭然淡淡说道。
闻言,慕云琅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高,你这招实在是高。”
“我这招是狡诈。”褚昭然笑着自我调侃道。说完,她收敛笑容,说起正事来,“那个受伤的栓子怎么样了?”
那日栓子被送到医馆后,褚昭然忙着在监牢审问那几个趁机捣乱之人,栓子这事便交给慕云琅全程盯着了。
慕云琅这几天不敢有半点马虎,白日里自己亲自守在医馆,晚上则换周暮山守着。
他对栓子的情况是了如指掌,听到褚昭然提问,他不假思索答道:“已经能从**起来了。当时看着凶险,实则并未危及生命,再过几日,应该就可以从医馆离开了。”
褚昭然点点头,“你多费心,切记,不要让任何人单独接触他。这两日,你抽空去租一处院子,等他能从医馆离开,就把人安置在租来的院子中。”
“这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我看栓子老实巴交的,这事和他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慕云琅难得和褚昭然唱起反调。
褚昭然白了他一眼,“傻子才看人下菜碟呢。他老实不老实,和这件事无关,在我这里,只看证据。”
“哦。”慕云琅回道,语气中带着不甘。
褚昭然叹了一口气,“你莫多想,我并非冷血之人。我也晓得栓子是个可怜人,但我不能因为同情一个人,就放弃我的原则和判断。根据我对现场的勘察,坍塌的房屋柱子中,有两根折断的柱子,折痕都特别整齐,并不是意外断裂能够导致的。”
“你是说,是有人蓄意破坏?”慕云琅低声惊呼道。
褚昭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自然是有人蓄意破坏了!不然这屋子好端端怎么会坍塌。”
慕云琅没吱声,他之所以惊呼并不是对这件事感到惊讶,而是庆幸昭昭找到旁人破坏的证据了。事发到现在,昭昭大张旗鼓把所有人关押起来,已经造成很多的人不满情绪。有人私底下嘀咕,抱怨说房屋坍塌就是昭昭擅自修改图纸导致……现在很多人已经对昭昭有意见了,若是昭昭再找不到证据,怕是不好收场。
幸亏,昭昭聪明伶俐!
想到这里,慕云琅脸上露出笑容。
褚昭然见他站在那里傻笑,心中觉得奇怪,不明白他听到有人蓄意破坏房屋为什么会笑出来。
“慕云琅?”
“你在想什么?”
慕云琅收敛笑意,一本正经表示,“我想到你找到证据,心中高兴。”
褚昭然:“……”
许久,她无奈说道:“这不过是找到人为的证据而已,但是何人下手,何人指使尚且不知。”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这就是我为何让你单独安排一个院子给栓子的原因。”
“为何?”慕云琅下意识问道,问出口后,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懂了,你是担心,他意外受伤是假,演苦肉计才是真。”
褚昭然赞许地点点头,“还算有点脑子。把他单独看管起来,若他是破坏之人,见到我们这种阵仗,心中多少会有些慌乱,慌乱之下,这马脚也就容易露出来。若他不是,有我们专人单独照看,也能安心养伤。”
“明白了!”慕云琅用手在自己胸前拍了拍,“昭昭,你放心把这事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完成的!”
“嗯。”
褚昭然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去。
慕云琅觉得奇怪,“昭昭,天色已晚,你还要出去吗?”
褚昭然用手揉了揉眉心,“我去监牢,把那几个再提出来审问一番。”
慕云琅“哦”了一声,追问道:“那要不要我陪你去?”
褚昭然摇摇头,“不用了,你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把那些事做好,我这边就能轻松很多。”说完,褚昭然迈步出来驿站大门。
门口,马车一直等候在此。
她缓缓上车,车轮滚动起来,褚昭然靠着车壁,闭上眼,趁机眯了一会儿。
“大人,府衙到了。”
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马车外,轻声提醒道。
褚昭然睁开眼,原本眼眸中的疲惫之色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她坚定的眼神。可能是因为在监牢里日夜审问的缘故,她眼中还带着些许杀意。
褚昭然已经是府衙监牢的常客,不用旁人带路,她已经轻车驾熟地到了监牢门口。
狱卒看到褚昭然,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褚大人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监牢大门。
“大人,今日先提审哪一个?”
褚昭然想了想,“先把赵侃带上来。”赵侃就是那日带头最多的黑脸壮汉。
狱卒应了一声,他把褚昭然带到审讯的地方,主动将桌椅用袖子擦了一遍,谄媚道:“大人您先坐,小的这就把人给您提来。”
说完,狱卒转身离去。
褚昭然坐在椅子上,替自己斟了一杯茶,她也不喝,只是放在鼻间慢慢闻着茶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