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晚宴,觥筹交错。
有人高歌欢笑,有人低语轻叹,有人依依不舍,有人互祝前程。
有许多人来找林希柚敬酒祝福,那两个心怀鬼胎的被淘汰者,也端着酒来凑热闹,他们学着上回段腾的手段,想要灌她酒,让她出丑。
但这回,这招数行不通了。
她左有护花使者范珍,右有挡酒小弟段腾,想灌酒的人,被悉数劝退不说,还被段腾奚落嘲笑:“小样,那都是哥玩剩下的。”
说完,他还朝林希柚深深一鞠躬,认认真真地道了回歉。
“对不起,这是上回欠你的。”他边说边又鞠了一躬。
林希柚忍俊不禁,眼看着段腾又要再鞠第三个躬了,她连忙伸手拦下。
“你是打算三鞠躬直接把她送走?”骆冰冷不丁吐槽了一句,惹来了他们的哈哈大笑。
林希柚跟他们说笑时,敏锐地察觉到又有一道视线扫来,一回头,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她心头一悸,又佯装无事地回座位,时不时拿起手机看看,有些心不在焉,他怎么还没回消息...
临到晚宴结束时,她的手机终于响起,刚接起未开口,就听电话那头传来那独特的阳光嗓,令她一瞬心安。
“抱歉,我刚下飞机,早上临时有个急差。”他似乎有些疲惫。
“没事儿,那你先忙。”她笑着,你人没事就好。
“我已经在海市了,打了飞的回来,你顺利转正的辉煌时刻,我怎么能缺席!”他的声音亢奋了不少,连带着她的心情都美妙了。
“唔,我还在参加公司晚宴。要不明天正式请你吃大餐?感谢老师父一直以来的帮助!”她打趣着哈哈直笑。
“我不!正好还没吃晚饭,我这就来!”宋资远傲娇十足,发送了一个实时位置共享,说了声“等我”,怕被拒绝似的,匆忙挂了电话。
林希柚看着屏幕上不断移动的小圆点,不由莞尔一笑,心头暖暖的。
他们之间,还有一大段距离,但他确实离她越来越近了...
晚宴散席,大家陆续离场,段腾提出要送林希柚回家,她笑着拒绝,独自散步在街头。
今晚,是她毕业漂在海市以来,最放松的一晚。
吹吹晚风,赏赏街景,用脚丈量海市的地,每一步,都踩得踏踏实实,每一处,都印着收获的欢喜。
她终于凭着努力,借着幸运,入职实习、获得转正,过程虽艰辛曲折,但结果不负人,她真的做到了!
林希柚独自蹦跳在繁华街道上,像一只抱着胡萝卜的兔子。
欢呼雀跃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上了两只尾巴。
正是那两个心怀嫉妒的淘汰者,他们伺机整她一顿,好出气泄愤,但盯梢了一整晚,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眼看着前面的林希柚路经过一个池塘,他们对视了一眼,点头确认后,一人望风,另一人戴上鸭舌帽,借着夜色冲上前去,假装在夜跑。
即将靠近林希柚时,他一个加速,往她身侧一撞,直接把她撞进了池塘里,快速跑走了。
“救命——救命——”
身后响起慌乱的呼救声,他们听若罔闻,快速跑去躲在墙角暗处。
“她不会真出事吧?”一人担心出声。
“不会,我知道那池塘都不到一米高,就教训教训她而已。”撞人的那位回道。
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林希柚在冰冷的池塘水里慌乱沉浮。
她怕水,极度的恐惧,一瞬将她淹没...
自落水的那一刻起,她四肢僵直,浑身无法动弹,迫近的窒息,刺骨的寒意,席卷所有感官。
她仿佛坠入无垠的深海,沉沦在永无止境的黑渊里。
寂静、不见光,灵魂、无处归。
耳畔响起阵阵悲鸣,缠着思念绕余恨。
她浑浑噩噩地记起,这片海,会吃人。
它,吃掉了爸爸...
“希柚,希柚!醒醒——”
一道独特的声音,裹着阳光的气息,穿破厚重的黑暗,钻入海底,牢牢地包裹在她周身。
似乎,她落入了温暖的怀抱,他在焦急地呐喊,在慌张地摇晃着她那快散架的身子。
用力的按压,让她难受得想吐。唇间的暖流,让她贪恋得想留住。
一阵猛烈的咳嗽后,她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他那惶恐不安的脸上,满是焦急,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还在滴水。
“你醒了,没事就好。我带你去医院做检查,没事就好...”宋资远慌得语无伦次。
周围旁观的人见溺水者醒来了,不约而同地上前了一步查看情况,有人发出了几句关心的询问,有人递上了一包纸巾。
但这小小的举动,却在林希柚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仿佛惊弓之鸟,慌不择路地把头埋进宋资远的臂膀里,她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在不断后退,似乎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宋资远察觉到异常,连忙收紧臂弯,又用宽厚的手掌,遮住她的脸,放缓了声音,温柔轻哄着:“别怕,乖。我在,我一直在你身边,别怕。”
他抬头使了个眼神,让身旁的魏巴立即疏散人群。
惊魂未定的她缩在怀里,小小一只,瑟瑟发抖,呜咽着哭腔:“我想回家...”
“好,好,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家。”他连声应着,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在宋资远的安抚下,林希柚渐渐平复了恐惧的情绪,她蜷缩成一团,浑浑噩噩地昏睡去...
可就连睡着,她也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像是深海里的溺亡者,死也要抓住唯一的浮木,怎么也不肯松开。
恍惚隔了一个世纪,林希柚从沉睡中猛然惊醒,直坐而起,大口大口地呼吸,犹如久旱逢甘露的禾苗,迫切地吸吮着生命的源泉。
她正想抬手,才发现她的双手正紧紧地握着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掌。
昏迷前的一幕幕像倒带般涌入脑海,环视四周,这里是宋资远的卧室!
她又惊又羞地快速缩回了手,两颊灼热得快要冒烟...
正趴在床边守夜的宋资远,见她醒了,立即关切地问道:“渴不渴?饿不饿?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连忙摆摆手,捏着干燥的衣角,小脸通红,声若细蚊,支支吾吾着:“我的衣服...这衣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