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资远本想乞皮赖脸地留下来陪夜，但最终还是被林希柚赶出了病房，他只得嘱托值夜护士帮忙多照看。
次日早上，宋资远从酒店赶来时，林希柚已经自己去换好药、办好手续，正准备离院。
“你这就走了？”
林希柚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噢！谢谢你帮我垫付的医药费。”
说着，宋资远的手机响起了一条到账的提示音。
他无奈地捶了捶额头，妥协道：“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去调研，我们每个人分到一个区，去了解消费者群体。”林希柚一心扑在即将到来的工作上，边走边打开手机地图，搜索要去的地方。
宋资远快步跟上，“我前几天来走访过一圈，这一带熟得很，说出你的目的地。”
“没事，现在导航和各种出行软件都很方便，我自己能找到，你快去忙你的事。”
林希柚挥挥手道别，自顾自快步往前跑，软件提示前方公交车快要到站了！
“诶，你跑啥跑啊！大病初愈，你悠着点啊...”宋资远气结追上，后脚跟着林希柚挤进了公交车。
“你怎么也上来了...”林希柚握着扶手，随车摇摇晃晃。
“顺路。再考察一下市场。”宋资远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双手随意往椅背和扶手上一搭，圈出了一方不被拥挤的小空间。
“这样...”林希柚低头看着昨晚摘录的要点，心里反复默念着待会儿要提的问题。
宋资远低头看着嘴里振振有词的林希柚，不禁暗笑，也不知是她魔怔了，还是自己魔怔了...
他们到达目的地后，林希柚望着人来人往的群体，眼里冒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但一下又无从下手。
五分钟过去了，她依然杵在原地。
“你盯着他们看，能看出花来吗？”宋资远蹲了蹲身，以林希柚的视角望去，没什么名堂啊。
“我在挑选合适的人下手...”
“人家选驸马都没你这么磨蹭。”宋资远毫不留情地吐槽。
林希柚被一激，横了他一眼，壮上胆就往前走，露出标准的笑容，拦下了一位年轻姑娘，快速自我介绍完后，照着纸上的问题提问，并做记录。
简单交谈两句后，那姑娘说赶时间，就摆摆手走了。
林希柚出师不利，但她并没气馁，做好自我心理建设后，她先后又挑选了几个年轻人做问卷调查，得到的结果都不尽人意。
“不好意思啊，我对这品牌不了解。”
“这什么牌子，没听过，我有自己习惯的品牌。”
“不知道诶，你去问问别人吧。”
林希柚不免有些丧气，垂着头慢慢挪向宋资远所在的位置。
他正坐在不远处的石椅上，悠闲地喝着饮料。
“看样子，不太顺利啊？”他递上一瓶水，连瓶盖都拧好了。
林希柚郁闷地点点头，接过水，道了声“谢谢。”
“以前做过消费者调研吗？”宋资远换了个坐姿，轻咳了一声，想刷存在感。
林希柚回忆着回答：“有几次在大学里参加项目比赛时，做过几场问卷调查。不过可能因为那时的调查对象多为学生和学校周边的人，他们都挺配合的，我们把大家填好的问卷回收过来，整理成数据表格，再做分析。”
“那时候，似乎做什么都挺顺利的...不像现在，干啥啥不行，还总会出状况...”
林希柚自嘲地笑完，又喝了几口水，拿双手拍拍脸，重新振作般地站起身来，要往人群中走去，嘴里还嘀咕着：“我就不信了！”
“诶诶诶——回来！”宋资远长臂一伸，拽住了她的后衣角。
“你摆着现成的资源不用，闭眼瞎碰头干嘛呢？”
林希柚一顿回身，“什么资源？”
“宋资远啊！”宋资远自喊自名，他实在郁闷自己的存在感居然这么低，低到她怎么都想不起来找他？
“啊？噢...”林希柚从懵懂中回神，忍不住噗嗤直笑，“送资源？宋资远。哈哈哈...”
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毫无顾忌地大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才解释：“我这不是想着凡事要靠自己嘛，一遇到问题就求助，会养成依赖性的习惯，久而久之，就失去独立思考摸索的能力了。这样不好。”
宋资远无法反驳，她说的有道理，但听着总觉得难受。
“行，那你先去撞南墙。撞出经验了，再来跟我交流心得。”宋资远挥挥手，示意她继续按自己的方法去做。
他望着林希柚到处碰壁的模样，真像当年初出茅庐的自己，一样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一样揣着骄傲不肯服输，一样有自己的固执和软肋。
“果然，人生该走的弯路，一条都少不了啊...”宋资远自言自语着，悠闲地晒着日光浴。
等林希柚精疲力尽地回到座位时，他自然地递上了刚买的湿巾和葡萄糖。
“你昨天打的葡萄糖，今天用喝的，免得血糖又闹脾气，把你给整昏过去。”
林希柚也习惯了他这怼人式关怀，笑着开口：“谢啦。你这人吧，心肠是挺好的，就是嘴巴有点儿...个性...”
她委婉的表达，倒让宋资远很满意，“与众相同，不是我风格。”
“是是是。”
“你南墙撞得怎么样了？”
林希柚小脸一垮，“我感觉自己好像撞错地方了...是不是我一开始的目标方向就错了？”
“哎呀，你可算发现了！”宋资远欣慰地鼓了鼓掌。
林希柚瞥了他一眼，坐着反思，边总结经验边喃喃自语：“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我刚才与他们的提问交谈中，也获取了一些信息，至少让我更了解他们对这个行业的认知，以及对不同品牌的偏好……”
“是是是。”宋资远应和着安慰：“人生走过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他话锋一转，“就算绕了弯，做了无用功，你手机上的计步器也会一丝不苟地给你加上数字，长此以往，你就是步数排行榜上的霸主第一名！”
这浓烈的反讽手法，这两手竖起的大拇指，让林希柚哭笑不得，“我谢谢你的毒鸡汤。”
“所以...请问宋老师，我该怎么样做，才能更精准地了解消费者市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