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有人快速填完交卷，有人斟酌着下笔，唯有林希柚按兵不动。
她仔细回忆着每个细节，这批实习生加上一批，共三十人，只打分的话，列一个左右双栏表格，打印单面就足够。
但现在下发的纸张，正反面打印，格式居中，排列整齐，明显是精心调整的表格，每面列有十五个人的名字，每个名字都占了一个长空栏，间距很宽，其他什么文字信息都没有。
如果单单写一个数字，就好像是在主观论述题的大片空白处，填了个选择题的答案。
噢，不对！这应该是个“辨析题”！
林希柚灵光一动，回忆着一天下来所观察到的细节，开始奋笔疾书。
这是她第一次跟这么多金光闪闪的高材生们会面交流，所以处于学历底端的她，格外留意他们每个人的行为表现，暗自默记在心，想着回去后好好分析借鉴，取长补短。
没想到，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
林希柚从印象最深刻人开始打分，并简练概括打这个分值的理由。
印象越深，了解越多，就写得越详细。
观察得不多的，就简单注明。
实在没印象的，她纠结后，最终选择了空着。
所有人都交完了，时间也所剩无几，林希柚还在挥洒直书，像极了收卷前还在疯狂赶最后一道大题的考生。
众人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她视若无睹，只管埋头写，直到杜婷喊了一声“时间到”，她才堪堪松笔交卷。
“今天大家辛苦了，公司特地安排了晚宴款待，各位可稍作休息，六点整于三楼宴会厅集合。”杜婷和助理带着打分纸离开了。
忙碌了一天的众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陆续散去。
左边座旁有人好奇地探身来问：“林希柚，你刷刷刷在写什么啊，我看你整张纸都快填满了。”
“就是除了打分之外，我根据今天看到的情况，分别写了一点理由。”林希柚毫无隐瞒，如实相告。
“这么多人你都记得住？这也太厉害了吧...”右手边的人惊叹道。
林希柚一瞬赧然，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就是记得的多写点，不太清楚的，就空着了。”
正路过他们身边的两人听到对话，回身插了一句：“不是打分吗？你写这么多干吗，也太画蛇添足了吧。”
“是啊，小心审题不慎，聪明反被聪明误，结果吃一个零鸭蛋。”另一个名叫段腾的人嘲讽着应和。
林希柚嘴角一僵，猛然想起宋资远所说的“逆思顺为”，放松地开玩笑：“好巧啊，我就喜欢吃咸鸭蛋，尤其是流油的，最好再配一根油条，简直满分。”
段腾被无形噎了一把，不服气地回道：“你哪来的自信，一个学历都够不上门槛的，听说还是死皮赖脸挤进来的，也太自以为是了。”
林希柚脸色一沉，正想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砰”的拍桌声，“就你废话多，长舌妇见了你都要甘拜下风。住太平洋哪个区啊？管那么宽！”
“我没在管你啊...”段腾一看是吊儿郎当的周北，气势都弱了几分。
“周北。”林希柚突然起身，按住冲上前来的周北，转身朝段腾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学历是不如你，但现在我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维光是一个论实力的地方，谁能笑到最后，我们各凭本事。”
“大家都是同事，别伤了和气。”
有人出声打圆场，段腾被他身边的朋友劝走了，林希柚也拉着火药味十足的周北离开了。
“谢谢啊，刚才替我出头。”林希柚从自动售卖机里买了两罐可乐，递上一瓶。
“客气啥，咱都一家人。”周北突然热情的转变，让林希柚有些不适应。
“不过下次可以自己解决的，你没必要跟他们闹不愉快。”
“他活该炮灰。”周北开瓶猛灌了一口，刚才在小表舅那受的气，可全出了，一举两得，真痛快！
“啊？”林希柚一脸迷惑。
周北难以启齿那憋屈的一劫，“走走，去宴会厅。”
……
三楼宴会厅
灯光璀璨，山珍海味，交相辉映，令人垂涎欲滴。
众人纷纷寻座入席，互相攀谈，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林希柚坐在席位上，时而与邻座交谈几句，时而听他们侃侃而谈，大部分时间还是专心品尝精致的美食。
等大家正吃得差不多时，杜婷手持话筒上台，寒暄了几句开场白后，切入正题。
“于公司而言，今天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活动，但对各位而言，这是实习之路上的第一个集中式考核。”
“经过人资部、业务部及高管们多方商议，结合多维度考核打分，现在将第一期考核结果排名公布如下。”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气氛也突然变得紧张了，大家都在屏息听结果。
停顿声很久，杜婷吊足了胃口，突然来了句：“放轻松，呼吸不能停。”
全场哗然一笑，气氛松弛了不少。
“再给大家打一针安心剂，第一期结果并非定局，所占比重也不大，每个人都有翻盘逆袭的机会。”
“好，下面就真的开始宣布结果了。”
“第一名——”
杜婷拖长了音，吊得人心痒痒，底下有几个人已经在起哄喊“卓阅”的名字了。
林希柚望了一眼坐在正对面的卓阅，他面不改色，脸上挂着始终如一的淡笑，笑里是胜券在握的自信，正是因为有足够的自信，他显得格外淡然。
她也认同大家的呼声，卓阅在众人心目中的印象很好，从他的组织领导力到分配调度、解决问题的能力来看，都是众多实习生中最出色的。
他得第一名，当之无愧。
林希柚注视着台上，期待着杜婷宣布结果，可当杜婷朝她这个方向望来时，她心头一颤。
远远对视，杜婷还朝她淡淡一笑，这个举动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大家也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备受瞩目的林希柚脑袋一懵，预感越来越不对劲，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