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德帝外出遭人行刺的消息,就像一桩被隐藏了数年的宫闱秘史,被人无意之中揭露出来的瞬间,整个皇城也因此而陷入了一阵动**不安之中。
对此,蔡宝儿非常忧心。
她三番四次差遣傻蛋进宫一探究竟,可得来的结果却令她非常忧心。
据说皇上的伤情十分严重,宫里数十个御医每天在广宁宫日夜不休的轮番照料诊治,伤重不起的皇帝却始终不见任何起色。
更有传言说,皇上这五年来诛杀了太多贪官恶匪,那些被逼急了的朝庭败类因此恨圣德帝恨得牙痒痒。
为了能够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竟有人在暗中行使民间巫术,誓死也要将赵祺臻的性命送进阎王殿。
就在大街小巷在各种传闻的诱导下众说纷纭的时候,朝庭突然发了一道皇榜。
皇榜的内容非常简单,只说皇上的在不久之前遇到刺客谋杀,虽然身上连中三箭,却未伤及他的要害。
可惜那箭头上被抹了毒液,身中异毒的圣德帝,也因此陷入无止境的昏迷,整整四天没睁开过眼。
宫里的御医对此无能为力,迫于无奈之下,只能张贴皇榜,求助民间神医,若哪个有本事的能将皇上的性命挽救回来,金银珠宝,加官进爵,只要提得出来的要求,必会全力满足,绝无虚言。
为了朝庭所承诺的优渥条件,接二连三有民间郎中抱着试看看的想法进宫探望治疗,可是折腾了几天,皇上的病情却不见任何起色。
蔡宝儿听在耳中,急在心里。
起初她还抱着几分庆幸的心里,以为宫里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御医必不会让那个男人的性命有任何差池。
可随着外界所传来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她不禁开始担忧,要是赵祺臻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样的结果,绝对会令她痛不欲生无法面对。
就这么翻来覆思忖了好几日,按捺不住内心焦虑的蔡宝儿,终于鼓起勇气,暂时放下五年前的芥蒂和怨怼,决定亲赴皇宫一探究竟。
进宫之前,为了避免旁人发现她的真正身份,她故意将自己化装成上了年纪的布衣老妪,就连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也被她包裹在灰秃秃的布头巾里。
为了增加可信性,她还将师父过世之前留在这小宅子中的一只蛇头拐杖翻腾了出来。
“娘,傻蛋说你要进宫去给皇帝治病。”
顶着一颗小秃头的蔡宣聿,身上穿着他娘亲手给他缝的小蓝布褂子,他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歪着小脑袋,很是不解的看着他俏丽可爱的娘亲,为啥要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弯腰驮背的老奶奶。
蔡宝儿不知该如何向儿子解释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打马虎眼的对他说:“皇帝病了,如果不及时救治,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既然只是替人治病,娘为什么要将自己打扮成这副模样?”
“呃,那是因为,娘在救了人之后,并不想留下自己的姓名……”
蔡宣聿瞅了他娘一眼,随即伸出小手,在自己的褂子里掏弄了一阵,当一只黑乎乎的东西被他摊在掌心时,他冲他娘勾勾手指,示意他娘弯下身。
蔡宝儿不明所以,蹲下身子的时候,就见她儿子将那颗黑乎乎的东西,一巴掌拍到了她的左脸颊上。
蔡宣聿一本正经的对她说:“我是我精心为你设计的超级无敌大黑痣,你千万不要摘下来,不然被人看到你的真面目,搞不好那个色胚皇帝就会强抢民女,把娘你给抢走了。”
蔡宝儿被她儿子的解释给搞糊涂了,“宣聿,什么色胚皇帝?什么强抢民女?”
“傻蛋说了,宫里的皇上不是个好人,他做过很多坏事,最大的嗜好,就是专抢民间的漂亮姑娘。”
说着,还认认真真的拉过蔡宝儿的手,轻轻放到了自己的小手之中,“娘,你只是我一个人的,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绝对不能让坏人把你抢走。”
为了证实自己的决心,他还用力按了按被自己贴到他娘脸上的那颗黑痣。
“贴上了这个,你就变丑了。你变丑了,坏人就不会再来抢你了。”
蔡宝儿被她儿子的这番歪理邪说给逗得忍俊不禁,捏了捏儿子肉呼呼的小脸蛋,轻斥道:“以后不要再和傻蛋那个小不正经的,去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安抚完忧心冲冲的儿子,事不宜迟,她赶紧出门,直奔皇宫大院。
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直到踏进宫门口,才被把门的侍卫十分不客气的拦到了外面。
虽说现在朝庭张贴皇榜,向民间招揽医术高明的郎中入宫给皇上瞧病,但皇宫重地,并非是寻常百姓可以随便出入的场所。
进来也好,出去也罢,都要经过周密的排查和临检,待确定入宫之人并不会对宫里的主子造成伤害之后,才有资格被放行进去。
越踏进宫门,蔡宝儿的心情便越是纠结。
想起五年前,她与祺臻就是从这里正式放开了彼此,并各自踏上了属于自己的人生轨道。
本以为那日一别,今生不会再重聚。
没想到命运的齿轮,却在运转了五年之后,再次将她逼回了这个地方。
经过守门侍卫的仔细盘查和询问,化妆成老妪的蔡宝儿被成功放行踏进了皇宫大门。
负责将她带往广宁宫的,是赵祺臻当年在上位之后,经过千挑万选,留在身边侍候的太监总管张福。
蔡宝儿对张福并不陌生,当年赵祺逸还在位的时候,做为深宫中的一个内侍,张福没少偷偷派人将宫中的动向汇报到逍遥王赵祺臻的面前。
正因为如此,赵祺臻登基之后,才将张福直接提拨到自己跟前侍候,并赏了他一个太监总管的位置,让他管理整个后宫的奴才。
别看张福长得牙尖嘴利,对他主子却是极其忠心绝无二意的。
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脸精明相的张福便领着蔡宝儿直奔广宁宫。
阔别五年,这记忆中的地方,较之从前,除了染上了一层沉旧的色彩之外,几乎和她走之前的摆设装饰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了一阵,即期相见,又害怕见面。
没等她理清心底的矛盾,张福已经把人直接带到了内室。
绣着龙凤呈祥的明黄色床帐,将床里的所有的光景全都掩盖了起来。
她抻着脖子向里面瞅了半晌,才发现诺大的广宁宫,里里外外冷冷清清,居然连个使唤丫头也没有。
“公公,皇上身边,怎么也没安排几个近身侍候的下人从旁打点呢?”
张福回头笑道:“不瞒老神医说,自打五年前,皇后娘娘离宫出走之后,皇上便落下了一个毛病,他容不得旁人随意踏进他与皇后娘娘曾生活在一起的这个私人领地。所以平日里那些侍候的宫娥太监们,在没有大事的情况下,是不敢随便出入广宁宫这块禁地的。”
蔡宝儿被这个解释吓了一跳。
这时,就见张福走到床边,轻手轻脚的拉开床帐,当里面直挺挺躺在**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时,只听心脏“砰”地一下重跳,那一刻,她感觉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钝痛得连呼吸都失去了顺畅感。
“也不知道那些坏人究竟给皇上下了什么毒,打从万岁爷被人抬回宫里直到现在,就一直昏迷着。”
说着,张福还叹了一口气,“里外请了好些个民间郎中,却没有一个人能给皇上带来生机,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难保万岁爷他……”
接下来的话,张福并没有说下去。
蔡宝儿心头一紧,整颗脑袋全都乱成了一团浆糊。
她不知道张福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带着复杂的心情,一步步挪到龙床跟前的。
躺在**的男人毫无生气的闭着眼睛,就像一巨已经失去了灵魂的尸体,他脸色苍白,容颜憔悴。
这个男人,真的是五年前那个潇洒狂肆又唯我独尊圣德皇帝么?
他变了!
仔仔细细打量着这整整五年未见的脸庞,褪去了曾经的那股霸道和尖锐,现在的赵祺臻,俊美之姿不改,只是眉宇间的气势较之从前更增添了几分尊贵和沉稳。
五年不见,她怎么也想没到,两人会在多年之后,以这样的方式重新相逢。
强行压制住心中不断翻涌的震惊与感慨,她没忘了自己此刻出现在广宁宫的目的,是给他瞧病来了。
想到这里,她不敢再耽误下去,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拉出他的手臂,伸出两指,轻轻搭向他的手腕。
当强劲而有力的脉搏在指腹的探试下疯涌翻转的时候,蔡宝儿心头猛然一惊。
没等她从讶异中回过神,只见直挺挺躺在**的男人,蓦地睁开双眼。
在她措手不及的想要转身逃去的时候,那人突然伸出手臂,恶狠狠的将她捞进怀里,反压在**。
两人一高一低,四目对望。
她不敢相信的张大嘴巴。
再仔细一瞧,刚刚还虚弱得马上就要见阎王的赵祺臻,此刻哪还有半点憔悴的架式。
他就像一只被打了鸡血的野蛮人,瞪圆了双眼,死死将她压在他的身下。
就在她暗自心惊,这男人究竟想做些什么的时候,只见那张被上天所眷顾的俊脸,就这么毫无预警的向她的唇瓣压了下来。
蔡宝儿心中骇然,她蹬着腿,试图逃开他的掠夺。
可强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恶狠狠的吻压在她的唇上,恨不能磨掉她整整一层皮。
与其说这是一记吻,倒不如说这是来自赵祺臻地狱式的惩罚。
扮作五十岁老妪模样的蔡宝儿,在这男人的恶意折辱下,不受控制的发出少女般惹人遐想的娇喘。
直到他的大手开始肆无忌惮的撕掉她身上的伪装,她才惊呼出声,愤怒道:“赵祺臻,你给我住口。”
软糯的娇斥,换来男人略带戏谑的一记沉笑。
他终于放开对她的掌控,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的装扮,才沉着嗓音道:“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把你这欠揍的女人压在身下,你又怎么会如朕所愿,乖乖露出你的原形?”
说着,一把扯掉她头上的布巾,又用力擦掉被她故意画在脸上的那些痕迹。
一张俏生生的面孔,就这么出现在赵祺臻的视野里。
被揭穿伪装的蔡宝儿先是狼狈的想要逃避他的打探,待她回过神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你是装的?你根本就没有中毒?”
“不用这种方式来散播谣言,你又怎么会如朕所愿,乖乖回到朕的身边?”
蔡宝儿顿时气红了双眼,挣扎着想要从他的身下逃开,可阔别五年的佳人如今终于被他逮回手中,除非他是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放手。
“赵祺臻,你脑子没问题吧?这种玩笑也敢随便开,你就不怕天下人知道真相会耻笑你的无知和放肆吗?”
“朕没有开玩笑,朕的确是中了毒、受了伤,被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折磨得整整五年吃不好睡不香。”
说着,他用力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怦怦跳动的胸口上,恶狠狠道:“你知不知道这里,从你五年前无声的消失,就变得空****的,再也没有跳动下去的欲望。”
蔡宝儿被迫拧着他坚挺厚实的前胸,一下下狂击的跳动,顺着掌心传来,同时也敲碎了她的一颗心。
她不敢去迎视他略带指责的目光,只能用蜗牛的方式,恨不能将自己伪装在一只壳里。
心底很矛盾,时刻记挂着他,偏又不想面对他。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对他是想念多一些,还是恨意多一些。
“宝儿,你还爱着我,我知道的!”
笃定的语气,揭开了她内心掩藏的秘密。
他捏住她的下颔,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
“否则,在你听到我遇刺受伤的消息时,就不会想方设法的踏进宫门,主动来给我瞧伤治病了。”
“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我只是不想让这天下无辜的老百姓,失去一个真心为民的好皇帝。”
“可是这个真心为民的好皇帝,也可以因为你的一个决定,变成一个残杀天下万民的昏君。”
蔡宝儿大惊失色,忍不住骂道:“你这是在用天下百姓的性命,来威胁我了?”
赵祺臻笑而不语。
她愤怒的拍开他的掌控,骂了一句卑鄙,便头也不回的掀开珠帘,踏出门外。
当广宁宫两扇房门被用力推开的时候,只见眼前出现了一层黑压压的大内侍卫。
看到蔡宝儿的瞬间,那些人呼啦啦的跪倒在地,齐声唤道:“属下等人,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这股突来的阵势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这时,身后搂过来一双有力的手臂,不顾她挣扎的将她搂进怀里,邪笑道:“宝儿,你已经没有机会再从朕的眼皮子底下逃出这座宫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