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灭了灯，躺在**辗转反侧。手机响起，是魏东阳。

吴心接起电话：“问你一件事儿啊。”

“嗯，你说。”魏东阳只好将已到嘴边的话重新咽进肚子里。

“你说人是应该当好人发善心呢，还是应该遵从内心做自己？”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深深的惘然与无奈，他不知该如何作答：“你愿意跟我详细地说说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她很是倔强。

他妥协：“我想我会选择遵从内心做自己。”

“那如果做自己的代价是要接受自己良心的谴责呢？”她又问。

他更加困惑，不知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想见她，立刻，马上。

“我去找你！”他的话听起来像是一种命令，潜台词更像是：你给我乖乖等着，哪儿都不许去！

可是她却拒绝了：“别！你别来！我想，我需要自己好好地想一下。”

“好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失落，“但你要知道，如果你选择违背自己的内心，谴责你的不是良心，而会是内心深处的意愿。”

她怅然：“所以，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也可以说是一个关乎勇敢与怯懦的选择。每一个选择都意味着得到与失去，你好好考量，做好权衡，想清楚你要的到底是什么，为此你可以承受失去什么。”他的语速很慢，语调很坚决。

她听得很异常认真，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想我懂了。东阳，谢谢你！”

他郑重地答：“不客气！”

挂了电话后，很快，她就酣然而睡了。因为，她的心里已然做好了抉择。

竞聘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魏总董总请来了公司里的高层领导以及一部分元老级别的老员工。竞聘正式开始前，魏总特意上台讲了一番话，大意就是希望大家能够本着对公司负责的角度公平地行使投票权，将宝贵的一票投给能力，投给公司的未来。

程莎莎与吴心坐在第一排，两人时不时地对视而笑。

今天的程莎莎很美，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干练利落，脸上的妆容精致而得体，嘴角的笑容大方而自信。

吴心穿了一身浅灰色的西装，跟程莎莎比起来，她可就紧张多了。一来，她从未有过在这么多人面前侃侃而谈的经验；二来，现在的她并不是她自己，而是魏东阳。她不知道自己在万分紧张的情况下能不能扮演好一个有着良好出身、受过良好教育的男人的气度来；三来，她将这场竞聘看得太重了，自己的梦想能否实现，似乎全在今天的成败。尽管她知道这并非事实，可是却阻止不了这个念头的疯狂蔓延。

比赛的顺序由抽签决定，主持人抱了一个箱子，缓缓来到她和程莎莎的面前。

程莎莎优雅从容地将一条手臂伸进箱子里抓了一个纸团儿，吴心盯着纸箱子却迟迟抬不起手臂来。

众人疑惑，主持人小声提醒：“魏少，该您了！”

吴心缓过神儿来，这才慌忙抓了一个纸团儿出来。她回头张望，并不见魏东阳的身影。这才想起，他今早跟自己发微信说，他今天要临时被派到一个商场去做活动，不能到现场给她加油了。

也好，她心想，省得他在台下亲眼看着自己给他丢人。

“你抽了几？”程莎莎已经打开了手里的小纸团儿，正在冲他晃悠，号码是6。

吴心低头打来了纸团儿，是16，展开给程莎莎看。

程莎莎耸肩：“看来，我是第一个了。也好，早死早超生。”

吴心单手握拳，轻轻地喊了一声“加油”，为程莎莎，也是为自己。

主持人邀请程莎莎上台，她起身，落落大方地走到了台中央，一个庄重的九十度鞠躬，台下掌声四起。魏总董总不约而同地朝吴心瞄了一眼，吴心的脸一阵发烫，佯装毫无察觉。

程莎莎先是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吴心捕捉到了几个令她心生退缩的关键词句：五年的老员工、一年的实习经理、连续三年荣获优秀员工的称号……

完了完了，吴心咬唇，她一个十足的门外汉，拿什么去跟人家比？

程莎莎开始讲西餐厅目前的运营现状，台下的领导频频点头，表示认可。吴心的两个手心儿攥出了湿漉漉、黏糊糊的汗水，之前刻在脑子里的PPT画面开始模糊。

分析完现状后，程莎莎开始剖析原因，之后又给出了解决方案。

最后，程莎莎给出了餐厅发展的未来三年规划，前两排的评委们两两议论，脸上露出了满意与欣赏的笑容。

程莎莎以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结束了自己的发言，台下的掌声比开场时更热烈、更持久。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吴心内心深知，相对于自己这个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小白来说，程莎莎更适合经理的位置。

怎么办？难道等待她的又将是一次失败吗？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评委们能够因为顾及到魏东阳的身份而将票都投给她，那样的话，至少她能成功一次。哪怕这个成功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可好歹比失败强。

可这个想法立马就被良心给粉碎了，吴心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那也的话，就算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技不如人，那就坦坦****地认输，虽败犹荣。

主持人读出了魏东阳的名字，程莎莎小声提醒她：“该你了，加油哦！”

吴心被迫起身，提着一个公文包，步履犹豫地走向了台中央。

刚要鞠躬，一只手臂高高举起，她定睛望去，是魏东阳。他双手举起一个牌子，上面写了四个字：你可以的！

你可以的！

这四个字化为一股无形的力量，越过会议室密密麻麻的、黑压压的脑袋，抵达她的内心。

这一刻，她重新定义了成败。只要自己能够挑战自我，完成这一次的演讲，那就是一种属于她自己的成功。

她的思路跟程莎莎正好相反，因为没有在餐厅工作的经历，她就从一个客户的角度开始展开。

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纸，请主持人发给了现场的每一个人，上面只有一道开放题：

作为一个客户，第一次走进一家餐厅时，你希望自己能够享受到哪些服务？（可以从环境、设施、服务、菜品等各个方面进行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