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传来一声惊呼:“有人要跳楼!”
魏东阳立马合上手里的书,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随着小跑的护士来到了吴心的病房门外。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
他看到吴心顶着自己的模样站在窗台上,眼神痛苦又惊恐。
“东阳哥,你快下来!”
“东阳,你走了让妈妈怎么办哪?”
惠宁搀扶着摇摇晃晃的魏母,张皇莫措。
吴心一条腿跨到窗外,崩溃地大喊:“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赶快离开!”
楼下,警车和救护车的汽笛声交错响起。
魏东阳看向魏母:“董阿姨,请让我进去劝他。”
“你?”魏母和惠宁面面相觑。
“是的,我是自杀过一次的人,请相信我!”他的声音无比坚决,使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吴心的目光死死地锁住魏东阳的面孔,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你……你是谁?”
惠宁示意众人让开一条道儿,魏东阳缓缓移步:“我是你的同类,两个月前,我从10楼的楼顶一跃而下,很幸运,我还活着。”
门被轻轻地关上。
魏东阳呼出一口气:“吴心,下来吧,我将发生在你和我身上的一切讲给你听。”
吴心一怔:“你知道我是谁?”
魏东阳郑重点头。
门外,魏母瘫靠在椅子上,心里默默念经。惠宁焦急地踟蹰,几次欲要推门而入,皆被魏母及时地制止。
两名警察走过来,惠宁疾步相迎:“在里面,麻烦你们快去看一看。”
魏母刚要起身制止,门已被推开。
惠宁跟在警察的身后,冲了进去,嘴里喊着:“东阳哥!东阳……”
已到嘴边的“哥”字被眼前的一幕生生地堵在了嗓子眼儿,噎的她将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她的东阳哥正惶恐不安地躲在吴心的身后,一颗脑袋紧紧地抵在她的肩头,露出一双忐忑不安的眼睛。
而吴心呢,正轻声安慰着身后的男子:“放心吧,没事了,有我在。”
“东阳哥!”惠宁上前两步,吴心低下头,将整张脸埋在了魏东阳的肩头。
惠宁讶然又心伤:“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
魏东阳安慰道:“惠宁,别放在心上,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惠宁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
警察也退了出来,门再次被合上。
吴心弹簧似的躲开了魏东阳:“我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你的话?这一切都太荒唐了!”
“相不相信还由得你和我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魏东阳扯过她的手臂,拉着她进了卫生间。镜子里出现了一张俊逸的男人的脸和一张娇俏的女人的脸。
“现在,你相信了吗?”
吴心转头,盯着那张原本属于自己的脸,缓缓点头。
二人回到房间,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
“还有……还有一件……一件事儿,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魏东阳支支吾吾。
吴心苦笑:“还有什么事儿是比发生在你我身上更令人难以接受的吗?”
“那个……我……看了你的……你的日记。”
吴心有些惊愕。
魏东阳急忙解释:“我没有任何要窥探隐私的意思,只是想要多了解一下你,毕竟还需要应付你的父母和亲人。”
“我明白。”
“你,不怪我?”
吴心摇头:“不怪,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
魏东阳骇然:“怎么?还想跳楼?”
吴心突然失声笑了起来,泪水伴着笑声滚滚而下:“要不然呢?整个世界都不要我了。”
魏东阳噌地从沙发上弹起,他有些生气。
不,确切地说,是愤怒!
“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用尽全力想要活着却偏偏活不了?你知不知道医生们就算竭尽所能也留不住一条生命时有多绝望?你知不知道你的父母因为你的自杀偷偷掉了多少眼泪?”
吴心反驳:“你未免太高看我了,我的父母,他们根本就不爱我。于他们而言,我活着是累赘。”
“胡扯!”魏东阳猛拍了一下茶几,坐在门外的魏母浑身一抖,手掌捂住了心口儿。
“你的父母是有很多缺点,他们自私,爱财,重男轻女,观念保守陈旧,但他们爱你是真的。”
吴心嗤之以鼻。
魏东阳继续道:“我承认,他们没有那么的爱你,但他们爱你。你们是至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天下,怎会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呢?”
吴心抬眼望向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魏东阳却根本不给她讲话的机会:“吴心,你给我认认真真地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的生命不再只属于你自己,它还属于我。你知道你是怎么醒来的吗?每天深夜,我从**爬起,偷偷躲到厕所换上网购而来的护士服,做贼一样溜到你的病房,在你的床边儿给你念叨你过往的那些事儿。”
吴心突然想起了什么,眼泪接二连三地落下来:“所以,他真的要结婚了?”
魏东阳有些心虚,连怒气都消下去了大半。
“你说呀,他是不是真的要结婚了?”
“没有,那是骗你的,我并没有收到任何他的信息和电话。”魏东阳垂下了脑袋,撒谎这件事让他觉得自己甚是理亏,即便那是善良的谎言。
但他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继续说:“现如今,你的意识和灵魂住在我的身体里,我活得很好,还有很多事情未来得及去做,一点儿也不想死去。所以,请不要再有任何轻声的念头儿,否则你就是杀死我的杀人凶手!”
吴心整个身子一震,显然被这个说法给吓到了。当初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卖了一些假包包都让她良心难安,一条人命她可背负不起。
可是,她还是想再辩驳些什么:“可是,现在你是我,我是你了,我们之间谈不上谁欠谁的。”轻飘飘的语气,明显的底气不足。
魏东阳露出一个轻俏的笑:“谁说的,指不定哪一天,我们的灵魂就会自动归位。”
吴心语塞。
门终于被打开,魏母踉跄到门前,泪眼婆娑地盯着吴心看。
魏东阳冲她使眼色,她张开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魏东阳拿眼瞪她,她一连吞咽了几口口水,小声叫:“妈!”
“诶!东阳,我的孩子!”魏母哭嚎着扑到了他的怀里,“以后可不能这样吓唬妈妈了啊!”
她瞄了一眼魏东阳,轻声答:“知道了妈。”
惠宁回来了,站在一旁轻声呼唤:“东阳哥!”
魏母伸手将惠宁揽在了怀里,三个人抱作一团。
哭罢,三人分开。
魏母感激地拉着魏东阳的手道:“心心啊,你救了东阳两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魏东阳摆手:“董阿姨,您千万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惠宁看了看魏东阳,又看了看吴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