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坐中我们需要训练把万念归于一念,才能让心念有所归拢,而不是心猿意马。不同门派选用不同的专注方法和工具,比如专注于看一个有形的物质,眼前的一盏蜡烛、一幅画;或者专注于听一种声音、一曲音乐、一句曼陀罗咒语、一段经文;或是专注地观想一个形象,比如印度教徒观想他们信仰的神、佛教徒观想某位菩萨本尊、基督教徒观想上帝耶稣、伊斯兰教徒观想穆罕默德等等;也可以通过观察自己的呼吸达成专注。

这里我们就介绍最简单易行并且通用的一种对呼吸观照的方法——安那般那数息法。无论我们练不练习瑜伽体式,有没有宗教信仰,年纪长幼为何,都可以简单开始,并且一直用这样的方式持续和深入下去。安那般那数息法是释迦牟尼佛教他的儿子罗睺罗的方法。梵语“安那般那”,就是指一呼一吸。

每一天的任何时间都可以冥想禅修,但是以清晨空腹时为佳。因为晨起阳气足,禅修会补给身体阳气,活跃气血,提升身体活力。一天的任何时间,当你觉得疲劳耗神,注意力不能集中了,都可以利用冥想来休养精力,重回专注。每次冥想时间因人而异,如果你是初学者,可以一次保持20—40分钟,一天多次,就会渐渐感受到双腿轻盈,头脑轻松专注;如果是长期的禅修者,可以不断加长打坐时间,进入更深层的功夫训练。

不论任何时间的冥想,都要把双腿盖好,腰部裹好,后背大椎也盖好,别让背部对着窗户,不要直接**皮肤,以免着凉受风。可以根据时节与室温调整毛毯厚度。因为坐中气血运行,毛孔是打开的,湿寒通过汗液排出,如果不盖好,很容易进寒气,就会让打坐的影响适得其反。

安那般那数息法以一呼一吸为息。默默从1数到10,然后返回1重新再数。一般情况下,把数数落在呼气上,会容易放松安静,而且会更好地练习放下、放出去的能力,因为容易抓取的习气会让我们特别在意和抓着吸气,反而造成身体内部的紧张感和肿胀感。所以放过吸气,知道就好了,把数数落在呼气上。如果中间分神了,忘了数数,意识到时就重新回来,从1数起。

开始禅坐的时候,用以下六点调试身体。禅坐中如果昏沉散乱、坐姿塌陷了,也可以再用以下六点轻轻扫描自己、提携自己,然后继续回到数息和随息上。

一、腿部坐姿

以单莲花或双莲花坐姿盘坐(初学者可以双腿自然交叉散盘),哪条腿在上都可以,但一坐中最好别换腿。臀部下垫一个禅坐垫或5—10厘米的抱枕,让双膝尽量与胯部平行,会有益于长久盘坐。随着冥想时间加长,髋部会自然打开,双膝也会自然下沉。

二、脊柱腰腹

冥想时脊柱中正,不挺胸,亦不驼背。太挺胸而追求坐直,很难坚持太长时间,也会影响呼吸的深入,关键是气息不能深入会影响气血循环,就不能很好地滋养脏腑。如果太驼背,呼吸又会出现喘相,胸闷,也不容易沉静下来。中正安舒是坐姿的关键。很多初学者因为气不足,坐下来就会有点自然弓背,不必太在意。可以把坐垫调高,以自己感觉能坐得住为宜。坐一段时间气足一些,背会自然舒展,所以起初不要因为过于追求背的舒展而耗力。

1. 散盘

2. 单盘(单莲花)

3. 双盘(双莲花)

4. 脊柱中正、肩阔自然放松

三、肩膀胸廓

双肩放松,胸廓舒朗,感受到心脏部位的开阔,不要向里窝着,容易憋气。紧张的人容易耸肩,坐中多觉知肩膀,告诉自己放松肩,会感觉到气的下沉,紧张感瞬间消散。

四、双臂双手

双臂成环状自然放松体前,松肩沉肘,手结禅定印,即左手下、右手上,双手相摞,大拇指轻轻相触(不要用力顶起)。结定印容易使气血聚合,帮助意识收摄,心容易安静下来。在身体层面,手结定印可使双臂的三阴三阳经连接起来,使气脉贯通,气血流动,容易让双手在盘坐中很快温暖起来。

五、头部颈部

头部中正,下颚微颔,头顶百会穴向着天空,放松面部,眉心放松,双眼微闭。脸部完全放松,不用在意表情,更不需要故意微笑,放松就好了。

六、呼吸方法

保持自然呼吸方式。你只是做呼吸的观察者,不去控制,也不刻意为之。一切的控制都会带来紧张和气血的不稳定。可以把注意力放在鼻尖下方,这里对呼吸进出的感受最敏锐。感觉呼吸的长度、深度和频率。

我们的呼吸有几种状态:一是喘相,就是呼吸没节奏,上气不接下气。二是风相,就是呼吸急,声音大,节奏不匀称。这两种呼吸都很短浅,我们常人尤其是身体弱、性子急的人基本都是以这两种呼吸为主的。

第三种是气相,这是呼吸比较深入、调和、有节奏的状态,呼吸长度和深度都优于前两种。瑜伽和气功里的一些呼吸法,就是通过有为的训练,把人们喘相、风相的呼吸往气相上调整并体验,这会推动横膈膜的上下活动,使脏腑得到气血滋养,促进新陈代谢,但是如果做得过头了,或没有有经验的老师指导,就会容易导致内分泌紊乱、情绪失调。打坐中的气相,是通过数息法和不断的练习,使身心慢慢平静了,自然而然达成的。实际上我们心平气和的状态,就是呼吸在气相的自然状态。

呼吸的第四种状态,是息相。绵绵密密、若有若无的呼吸,慢而且深入,一呼一吸之间的空间也很绵密松动。这时的呼吸如泉水,温润细腻,无处不在。

息相的呼吸状态,是打坐或练功达到入定的状态自然发生的,听不到自己呼吸的声音,只知道在呼吸、在渗透,这是练习到这个程度的自然体验,是做作不来的。从身体能量层来说,能量趋于平衡,得到了最佳的修复。

禅坐中,当呼吸随着数息的进展,从刚开始的喘相、风相,变成有节奏和稳定的气相,身心渐渐趋于稳定宁静。如果有更加绵密的息相时,就不需要数了,只要随息就好了。吸气你知道,呼气你知道,呼与吸之间也没有前三种那样明确的转折了,而一呼一吸之间就更加微妙而有空间了,这是让我们产生喜悦的呼吸状态,但不是求来的,而且越求越没有。越是放松与不执着,才越能领会一呼一吸之间的妙趣。

总之,做呼吸的观察者,放弃对身体、呼吸的执着。呼吸是自然的,不是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