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瑜伽大师克里希那玛查雅说:理解“不二”,非得先了解“二”不可。“不二”这个概念就暗示着“二”。
那什么是“二”呢?好与坏,对与错,是与非,高与低,左与右,里与外,男与女,深与浅,阴与阳……我们所处的世界就是二元和合的世界。没有这一边,也就无法比较出那一边;没有这一边,也就无法命名那一边。所以二元看起来是对立的,实则又是相互依存的。一切道法,都是在二元融合统一的道路上成就的。
《哈达瑜伽之光》中解释:“哈(Ha)”代表“太阳”“右脉”“热原则”或“右鼻腔”。“达(Tha)”代表“月亮”“左脉”“冷原则”或“左鼻腔”。哈达也意味着一种力量,坚决的努力。
《奥义书》中解释,瑜伽是从二元的痛苦中解脱。因为执着于“二”,所以有了苦。从“二”中探索“不二”,借助“二”回归“不二”,便是瑜伽的过程。
现代人对哈达瑜伽的理解更多在动作体位上,而哈达瑜伽作为瑜伽五大流派之一,比其他四个流派出现得都晚,而它并不是为了身体的瑜伽,而是通过身体的瑜伽。
这样一来,如果今天再有人问我“瑜伽老师是不是都能把腿掰到脖子上”,我就可以做出更完善、更有智慧的回答:“我是为了把心放肚子里而练习把腿掰到脖子上的过程。”
异曲同工地,印度的“哈达”与中国的“太极”都指向了“阴阳”。什么是太极呢?清代王宗岳《太极拳谱》解:“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无极生有极,有极生太极,亦是“二”与“不二”的寓意。阴阳为二,阴阳和合为不二。执着阴或执着阳都是二,只有融合二元,不偏不倚,方得中正。老子《道德经》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切修行的路,都是回过头来,检省内在,梳理生命的过程。
瑜伽便是迈向“不二”的工具。克里希那玛查雅说:“二”必须被辨识出来而后结合在一起,否则即使“不二”这个概念,也只会成为一个认知对象。
我们特别容易从知识概念上被这些词绕进去,而瑜伽是实修实证的过程,仅仅从大脑理解这些定义,是没办法经验到它给予我们的喜悦与满足的。所以,我们需要去练习,去日复一日地重复,一次次从大脑忙碌的线性思维中抽身而出,从好坏对错的执着中抽身而出,无论我们在修习哈达瑜伽还是在修行冥想,在单纯地觉知呼吸的过程中,才能体会到眼下的存在感,心的在场感,体验这种在拿起与放下之间的观照,实与虚之间的转换,才能于须臾间领略“不二”的流动万变。
生命的美感,亦在于此。一切的定式,都是由刹那的变化而来;一切的定格,都是短暂的火花。唯一能守住的,只有这颗观照变化的心,这个属于观察者的视角,全然去做,去感知,去承担,才不会迷失在纷乱的二元世界中。
有一次,我和太极老师打完拳从公园往出口走,飘着雪花,老师对我说:“你看这些飘着的雪花,用心体会体会这个‘飘’。”我倏然被当下的那个情境打动了。随后的日子里,无论在打太极时,还是练瑜伽时,我心里似乎都有这样一个询问与参悟。
飘,于阴阳变化之间,无论得失与悲喜,随顺而来,随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