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落地窗泼洒进主卧,碎金如轻纱笼罩在**躺着的两人身上。
时衾逐渐清醒,她睁开眼,感觉得到眼皮肿得厉害,眼尾还是红红的,眼泪干涸,留下盐渍的痕迹。
她不记得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了,反正就是边哭边骂了傅晏辞很久,后来还上了手。
时衾抬起眼,看见离自己极近的男人。
脸庞俊朗,薄薄的嘴唇被咬破了,结了一块深色的痂,冷白修长的脖颈处也有淡红色的手指印,到现在也还没有消。
“……”
天知道她昨天无意识里掐得有多用力。
时衾伸出手,食指在他脖子上轻蹭。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傅晏辞被她的小动作搅扰,皱了皱眉,双臂将她箍得更紧。
时衾的手臂也被他圈了进去,她被抱得不算舒服,想要挣脱出来。
傅晏辞的下巴抵住她的脑袋,喃喃低语:“衿衿,再睡会儿。”
男人的声音低哑沉沉,钻进了她的耳朵眼里,一阵酥麻。
时衾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和他挨得那么近了,整个人一点抵抗力没有,浑身发软发烫。
温热呼吸喷洒过来,携带沉敛好闻的檀香气息。
根本没有办法再入睡嘛。
时衾觉得难捱,忍不住做各种各样的小动作。
傅晏辞被她弄得升起一股躁意,不得不醒来,起身要去浴室。
以前这种状况常常发生,尤其是在她不那么方便的时候,洗个冷水澡就解决了。
时衾看见他翻身起床时,动作迟缓,手掌搭在胃部的位置,脸色苍白。
她抿了抿唇,犹豫片刻,轻轻扯住了他衣服的一角。
傅晏辞回眸看她。
时衾仰头望他,红着脸,咬牙小声地说:“别洗冷水澡了,我帮你吧。”
“……”
傅晏辞的眼神里闪过讶异。
女孩坐在**,目光莹润含春,睡裙的吊带滑落,露出雪白的肩膀,两截锁骨深邃,凹出了浅浅的窝。
男人眸色逐渐幽沉,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要帮,那干脆帮彻底一些吧。”
窗帘拉起,光线昏暗了下来。
时衾眨了眨眼睛,感受到一片阴影压了下来,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傅晏辞抚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轻吻她的唇瓣,他的嘴唇微凉,仿佛薄荷般清爽。
一直到了中午,他们才真正起床。
明明傅晏辞因为生病的关系,身体看上去虚弱得不行,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的体力。
时衾恨自己一时的心软。
时间已经不早,时衾去了厨房,等她做完午饭,才想起来傅晏辞胃出血没好,要禁食三天。
傅晏辞虽然吃不了,但也坐上了餐桌,看她吃饭。
吃饭的时候,徐启打来电话,问今天的会议是不是照常开。
傅晏辞目光凝在时衾身上,看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一只惹人怜爱的小仓鼠。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会议几点?”
闻言,时衾抬起头,瞪他一眼,提醒道:“你要回医院。”
傅晏辞无奈,对徐启说:“改成视频会议吧。”
时衾还不满意:“视频会议也不行,你需要休息。”
都生病那么严重了,怎么还要工作。
傅晏辞却没再与徐启说什么,挂了电话,跟她讲道理:“衿衿,不要让别人为难,其他人为这个会议要准备很久,不能说改期就改期。”
时衾撇撇嘴,小声嘲讽:“是,傅先生您忙得身不由己。”
傅晏辞气笑,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许这么喊我。”
到医院以后,傅晏辞的主治医生很快来检查,调整了用药,给他上了吊瓶。
时衾看他老老实实在**躺着,手背扎上了针,拎包要走。
“你不陪我?”傅晏辞问。
时衾瞧他挂着水,嘴唇泛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才不想心软。
“让徐启来陪你。”
“我就要你陪。”
时衾看他:“我才不陪你。”
不然显得好像她现在就原谅了他一样,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傅晏辞看出她在闹脾气。
“你还在生我的气?”
时衾没吭声,看见他手上针眼不少,手背肿了起来。
她走到床边,将吊针的滴速调慢。
傅晏辞拉住她的手。
时衾甩开:“我们还分着手呢。”
傅晏辞觉得小姑娘的脾气真是阴晴不定。
明明该做的事都做了,下了床立刻就能够翻脸不认人。
“那怎么样才能和好?”他好笑发问,没当真,像是在哄小孩过家家。
时衾想了想:“你要追我。”
当初她莫名其妙就跟傅晏辞在一起了,进度快到让她现在都觉得自己以前轻率。
傅晏辞挑眉:“怎么追?”
时衾翻他一个白眼:“你自己想。”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病房。
医院住院部和门诊是连通的,从门诊出去交通更加方便。
时衾穿过门诊时,没想到碰见了林乔。
林乔坐在超声波检查室外的椅子里,垂着头,脸上气色很差,在等待叫号。
时衾先看见了她,顿住脚步,犹豫一瞬,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生病了?”
冷不丁的声音响起,林乔肩膀颤了一下,手里拿着的检查单飘落到地上。
时衾弯腰捡起,余光不小心瞥见上面的几行字,愣住了,半晌,回过神,把单子递回给她。
“……”林乔知道她看见了检查单,轻扯唇角,牵出一抹苦笑,没打算遮掩,“我来做流产手术。”
时衾望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疼,在她身边坐下。
金属的座椅冰凉,她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盖在林乔小腹上。
“在等还是已经……”时衾欲言又止。
林乔摇头:“还在等。”
她的语气故作轻松,玩笑道:“没想到现在做人流也那么多人。”
时衾没笑。
许久沉默,她张了张口,终于把心中猜测问了出来:“是不是江晗的?”
林乔讶异地看她,瞬间觉得羞愧难当。
她哑声道歉:“对不起。”
时衾握住她冰凉的手:“不该你道歉。”
她和江晗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月。
但她刚刚看到检查单子上,写的是孕三月。
三个月,胎儿骨骼已经成形,需要住院做引产手术才行。
时衾发现江晗这个人,是真不咋样,一边在她面前表现得一往情深,一边又管不住自己下半身。
她不喜欢江晗,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多认真,反而因为自己心不在焉,对他更多愧疚一些。
现在知道他和林乔的事,开始觉得恶心和生气。
“江晗知道了吗?”时衾问。
林乔垂眸:“没有。”
就算知道了,结果也是一样。
她不想再给自己惹麻烦,或者再给他机会,往她心口上扎刀。
“等做完手术,我打算回老家了。”林乔说。
这么些年打拼,她发现自己依然没有能力在北京留下来,买不起房,没有户口,攒下的几年存款,全都拿去给家里弟弟还了债。
父母催她结婚催得越来越紧。在农村里,二十六七岁还不结婚,简直跟大逆不道没什么两样。
林乔在外面自由的这几年,已经到了极限。她很感激家里父母的养育,也没有办法真的摆脱家庭束缚。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上大学的时候,她才会喜欢江晗这种活得肆意洒脱的人,被他身上她所没有的东西吸引。
但同样的,江晗身上的这些光芒,也太伤人了。
林乔差不多吃够了教训和苦头,她和江晗也该彻底告一段落了。
时衾抿唇,怎么也捂不热她的手。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参与,但我还是觉得,江晗他有义务知道这件事。”
时衾表面平静,但心里气愤极了。
她没林乔那么好的脾气,从大学到现在就由着他欺负。
要是换了她,非得闹得江晗天翻地覆不可。
但她作为局外人,却不能参与,也要尊重林乔自己的选择。
林乔没有吭声。
时衾一直陪她等到医院叫号机子上叫到林乔的名字才离开。
做B超的时候,医生指了指胎儿发育的状况,令人意外的是,林乔怀的是双胞胎,两个宝宝都很健康。
林乔盯着屏幕里黑白色的成像,波纹蠕动,觉得自己可真够狠心啊,两条幼小的生命,被她攥在手里。
走出检查室,她突然感到一阵不痛快,凭什么这份内疚和自责要她一个人承担。
林乔拨通了江晗电话。
电话隔了很久才接通。
江晗的声音沙哑,带着宿醉后的不清醒,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林乔面无表情:“通知你三件事。”
“第一,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第二,我准备流掉,别和我再扯上关系。”
“第三,我要辞职,查收一下邮件。”
女人的声音平静冷淡,却字字如惊雷。
江晗整个人仿佛遭了雷劈,瞬间清醒。
下午,傅晏辞一边吊水,一边开视频会议,会议开完,刚好输液也完成了。
时衾说不陪他,是真不陪,一个电话也不打来。
傅晏辞看一眼时间还早,约朋友组了个局。
他住的病房是医院的VIP单间,并不限制患者外出,相对方便。
傅晏辞到会所的时候,商寂和周瑞早就到了。
“让我们出来,自己迟到。”商寂冷嘲。
傅晏辞解释:“吊了个水,耽误了。”
“哟,这是怎么了。”周瑞关心问。
“胃出血。”
闻言,商寂皱眉:“酒都给你倒好了,这是喝不了的意思?”耽误他半小时,不得罚个三杯。
傅晏辞倒无所谓,不过想起要是这时候还喝酒,被时衾知道,肯定要不高兴了。
他往沙发椅里一靠,笑笑:“先欠着吧,家里小孩管得严。”
周瑞一听,挑眉,一下抿出是什么意思了,他家小孩除了时衾也没别人了。
“人回国才几个月啊,你们是又好上了?”
难怪今天有心情约他们出来,平时喊他,喊个七八次也不见他来一次。
傅晏辞抿抿唇:“好了又没好,要让我追她。”
周瑞“噗哧”笑出声,没想到他教出来的学生还挺有骨气。
就算是多金的傅晏辞,也不能他一招招手,就屁颠屁颠吃回头草。
“那你打算怎么追?”他可太想看这个热闹了。
傅晏辞无奈,他从来没有追过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追小姑娘。
“这不是喊你们出来,帮忙出主意。”
商寂情绪不佳,在旁冷着脸:“你确定要我教?”
傅晏辞看他一眼,知道他最近没少在苏妙同那碰壁。
“你是反面教材。”他听一听避避坑也好。
商寂:“……”
周瑞自告奋勇:“那你找对人了,我可太有经验了。”
“你不知道我媳妇有多难追,追了好久才给追到手。”
傅晏辞眼皮掀起,放下撑住下巴的手,比起开会听人汇报时,听得还认真。
时衾下午回到家,怎么想怎么放心不下林乔,给她打电话,始终没人接。
傍晚的时候,她又去了一趟医院,在妇产科的住院部也没有找到林乔。
时衾正着急的时候,林乔给她回了电话,说她没事。
电话里林乔的声音很小,有些嘶哑。
时衾不敢去问她孩子到底流没流掉。
“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她说。
林乔沉默许久,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挂了电话,时衾觉得胸口憋闷,难受得不行,突然很想找个人说说话。
她转身去了傅晏辞的病房,结果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
旁边的护士长也在她耳边煽火:“就是说啊,哪有住院的人三天两头往外跑的,这病哪还好得了。”
时衾气得不行,直接电话打给傅晏辞找人。
电话那头,男人清雅的声音响起。
时衾板着脸,冷声冷气问道:“你在哪。”
傅晏辞一听她这个语气,就知道不对,下意识哄人:“衿衿,别生气,我马上就回来了。”
周瑞没见过服软服得那么快的,看得他是目瞪口呆。
时衾嘲讽他:“你还知道我会生气。”
“给你半个小时。”她通牒。
傅晏辞无奈,还不忘讨价还价:“半小时可能不够。”
北京地大,去哪都得一小时打不住。
“不管,我就等你半小时。”说完,时衾径直挂了电话。
傅晏辞唇角勾起笑意,被甩了脸子还高高兴兴的。
他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我先回去了。”
商寂翻一个白眼,后悔浪费时间来了这么一个局,狗粮吃得他难受。
周瑞也很无语,觉得这还哪用追,小姑娘天天自己送上门。
门一开一关,就剩下他们俩大眼瞪小眼。
“……”
半晌沉默,从头到尾一直在喝酒的商寂放下酒杯,看向周瑞:“手机借我一下。”
“干什么。”周瑞一边问,一边摸出手机给他。
商寂将熟记于心的号码输入,拨通。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温软嗓音:“喂?”
明明只有一个音符,商寂却觉得心脏被翩跹踩上。
他张了张口:“苏妙同。”
商寂刚唤完她的名字,对面直接掐断了通讯。
忙音像是雨点砸下来。
商寂脸黑得可怕,再次拨打,周瑞号码已经被拉黑,就像拉黑他的号码一样。
“……”
讲实话,看到商寂吃瘪,周瑞还挺幸灾乐祸的。
谁让他之前干的都不是些人事,苏妙同可没少被他折腾。
现在这样,属实活该。
傅晏辞紧赶慢赶,用了些关系,在半小时内赶回了医院。
一打开病房门,就看见小姑娘靠在沙发里,气呼呼的情绪写在脸上。
时衾听见开门声,掀起眼皮,看一眼男人,很快就收回视线,双手抱臂别过脸。
傅晏辞气息微喘,晃了晃额前被风吹乱的黑发,走过去。
“衿衿。”
他唤人名字。
时衾紧抿着唇,还是不理。
傅晏辞在她身边坐下,不管她的反抗,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抚摸女孩头发,顺毛。
“好了,别气了,我知道错了。”
除了时衾,大概没有谁能让他这么低声认错。
时衾吸了吸鼻子,转头埋进他衣领,闻到了一股酒味和烟味。
“你喝酒了?”她抬起眼瞪他,语气凶凶巴巴。
“没有。”怕她不信,傅晏辞补充,“一口没喝。”
时衾轻哼一声,又不理他了。
小姑娘现在气性大,一时半会儿消不了气,傅晏辞识趣,在卫生间换洗一番,穿回了病号服,躺回了**。
他住的这家医院是私立医院,VIP病房里设施好得跟酒店似的,就连病号服,也比一般病号服设计和剪裁要用心。
时衾却很不喜欢他身上穿的病号服。
白得晃眼刺目。
晚上医院住院部不让人进出,时衾等他等太久,错过了离开的时间,只能留下来陪床。
单人病床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躺了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
时衾被男人抱在怀里。
因为还在生气,又不想让他那么快觉得自己气消了,时衾由他抱,但就是不回应,只默默闭眼睡觉。
伴随空气中隐约檀香,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晚上的时候,时衾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灰白色阴郁的天空,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重。
傅晏辞浑身是血,躺在担架上。
再然后,她看见一群人,穿黑衣,撑着黑伞,胸前别了一朵素色白花。
她站在人群之外,目睹整场无声葬礼,心脏像是被挖空了,无知无觉。
因为实在太痛苦了,身体的应激反应让她从梦里醒来。
时衾睁开眼,凝着面前黑暗,眼泪从眼角流出,顺着脸颊流进了头发里。
她哭得无声无息,眼泪仿佛止不住一般。
傅晏辞已经睡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睡得不安稳,清醒过来。
感觉到怀里的人在轻轻颤动,病号服上沾了些冰凉水渍。
他从被子里抽出手,摸上时衾的脸,摸了一手的湿。
傅晏辞蹙眉,轻声问:“怎么了?”好端端半夜哭起来了。
时衾依然在哭,眼泪像是整片大海里的珍珠,多得落不完。
她哽咽,声音嘶哑,很小声:“梦到你死了。”
傅晏辞:“……”
“做得真是个好梦。”他调侃。
时衾对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生气,抱住他脖子,在他肩膀的位置咬了下去。
肩膀处传来微微刺痛,傅晏辞不躲不闪,随她发泄,反而圈在女孩腰上的胳膊收得更紧。
“你属小狗的?越来越喜欢咬人了。”
男人的声音低缓带磁,活生生,和梦里的死寂不同。
时衾把脸埋进他脖颈,感受他身体的温度。
她如释重负。
万幸,幸好只是梦。
傅晏辞感觉到脖颈处的一片湿润,没想到她哭得那么凶。
他大手抵在她背后,一下一下地轻拍安抚。
“衿衿乖,不哭了。”
傅晏辞越是安慰,时衾难过的情绪越深。
她把眼泪鼻涕全擦在了他那身讨厌的病号服上。
“傅晏辞。”时衾唤他的名字,嗓子眼里挟着湿润的水汽。
“求求你了,一定要健健康康的,一定不要先走。”
她实在没有办法承受一次次的失去,一次次的送人先离开。
女孩的哭诉,仿佛琵琶声呜然,听得他心都要碎了。
傅晏辞张了张口,意识到他们之间年龄上的差距,最后只能说出一句:“我尽力。”
时衾不满意听到的答案,像是闹脾气强人所难的孩子。
“不能尽力,要一定。”
傅晏辞一向理性,在面对死亡这件事上,也是如此。
他发出一声无奈叹息。
“衿衿。”
“我三十五了。”
人生一半已经过去,而时衾还很年轻。
大概率他是会比她先走。
傅晏辞也情愿自己先走。毕竟他的小姑娘还有许多年要活。
时衾此刻讨厌极了他的理性。
非要把她刻意去忽略的数字摆到她面前,非要让她面对现实,骗都不肯骗她。
明明她都哭得那么伤心了。
“我讨厌你。”她愤愤说。
傅晏辞仰头,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大概躺在棺椁里看到的,也是类似的情景。
他的唇角扯出一抹涩意。
“所以你还要浪费时间让我来追你吗?”
他们只剩下有限的时间。
“……”
时衾将他紧紧扒住,用力摇摇头,带着哭腔地说:“不要了。”
傅晏辞继续问:“那我们是不是和好了?”
时衾像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哭得像是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漆黑瞳孔里的深算。
被他三言两语,轻而易举就卸了防线。
傅晏辞将她置于身下,一点一点吻掉她脸上的泪水。
夜色沉沉。
病房里的两人,紧紧相依,时衾混混沌沌,如溺水之人,攀扶住她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