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显得愈发苍老了,陈嗣音鼻子一酸,霎时忘记了此时处境,她上前跪地,喊了一声:“爹!”

众人:......?

喊完之后陈嗣音石化在原地,连眼眶上的泪珠子也愣了一愣,愣是坚持着没掉下来,伸出的双臂瞬间显得很是多余。

四周鸦雀无声,公子载一脸吃瓜相,笑意蔓延在嘴角。

陈平“噗通”一声匍匐在地上拜道:“陛下,不可,微臣惶恐!”

陈家满门也五体投地道:“小民惶恐。”

这让陈嗣音很难收场!

她讪讪起身,面不改色地扶起陈平,道:“袅袅经常向朕提及你,听说民间俗礼,朕称岳父为父以示尊敬,朕要入乡随俗不是吗?”

说完她呵呵干笑了两声,气氛显得尤为尴尬。

黄的贵率先附和:“皇上说得对啊,皇上敬重有功之臣,实乃大齐之福!”

陈嗣音终于明白黄的贵为什么深受暴君的喜爱了,马屁拍到点子上着实让人身心通畅。

其他人也都随声附和。

陈嗣音抬手让人把东西都送了进来,又拉起陈平道:“将军,朕让你看一件好东西。”

府里瞬间被搬进来了一个“庞然大物”,揭开红绸一看,竟然是个机巧玩意儿。

陈嗣音看了公子载一眼,公子载连忙上前解释:“父亲,这是投石车。”

“投石车?”陈平一家面面相觑。

公子载也不了解这个东西,只知道这是陈嗣音摆弄了许多天,请宫里的能工巧匠打造的。

这投石车经过陈嗣音几次改造,能投出去的重量较大的石头,砸到现在所用材料制作的城墙上,不砸出个大窟窿是不可能的。

陈嗣音一边让宫人准备演示,一边说:“这是朕钻研许多天请了许多工匠打造的,是攻城略地的利器,等下你们可以看看他的威力!”

投石车装载完之后,陈嗣音让宫人们对着废弃的房屋发射。

一声“轰隆”的巨响,房屋顷刻倒塌,将围观的众人震惊得合不拢嘴!

公子载没有想到,陈嗣音竟然这么有能耐!

陈嗣音的大哥陈嗣重惊呼:“这等神物,如果能用到作战中,咱们胜局已定啊!”

陈平也激动道:“皇上,求皇上准许臣带着此物出征!”

虽然陈嗣音私心实在不想自己父兄再去冲锋陷阵,但是无论对于国家,还是对于父兄的个人意愿,让他们重回沙场都是最好的选择。

陈嗣音点头应允:“那就有劳将军了!只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件事需要少将军办——”

陈嗣重出列,恳切道:“愿为陛下孝犬马之劳!”

......

陈嗣音的二嫂子年轻守寡,郁郁寡欢,公子载今日也是奉了陈嗣音的命令前来劝说二嫂。

只是公子载实在想不明白,陈嗣音为什么要让她二嫂当什么女教头?

二嫂谢云花看见陈嗣音来,强扯了一抹笑容迎她进来,又说:“我一个孀居的寡妇,不便出门迎客,还望娘子勿怪。”

公子载摆摆手,道:“二嫂之前是多么明媚的一个人,如今看你这般蹉跎,妹子实在于心不忍啊!”

谢云花不着痕迹地拭泪:“我这辈子左右不过这样了,多谢娘子挂心。”

公子载又说:“我今日来是想跟你商量,二嫂还年轻,如果二嫂想要改嫁的话,我们陈家绝不拦着。”

谢云花摇头:“我生是陈嗣烨的人,死是陈嗣烨的鬼!”

说完谢云花就抱着公子载哭了一通,公子载不得不好言相劝,想不到他堂堂一国皇帝,如今要做妇女之友!

原本是想劝谢云花改嫁,断了陈嗣音那个不切实际的馊主意,但目前来看是不行了。

公子载这才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道:“皇上说如今齐国军队人手不够,他正在想着招募娘子军,如果这个政策真的实施,二嫂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做娘子军的教头?”

谢云花蓦地睁大了眼睛:“皇上真的说要招募娘子军?”

公子载点头,忍不住吐槽:“你也觉得很胡闹吧,皇上最近越发不走章程了,女人怎么能参军?”

谢云花看着妹子反驳道:“巾帼英雄自古有之,以前娘子可是陈家最反对女子不如男这一说法的第一人,骑射之术要比你那几位哥哥都精进些,如今进了宫倒是入了俗。”

谢云花此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她自然是想做女教头的,一来为了她自己,二来为她的丈夫报仇!

公子载虽然不想承认陈嗣音比他优秀,但是回想着近来她在朝堂上的谋略,确实哑口无言了。

正巧此时,陈府的夫人和老夫人来唤,公子载便和谢云花一起去祠堂了。

路上正巧看到了府里的李小娘,她是陈嗣音父亲纳进门的良妾,一直备受宠幸,府里的两个庶女都是她所出。

这三年陈平一直在外征战不曾回府,这些日子府里太平了些,李小娘使尽浑身解数,不是称自己病就称孩子病,日日把将军留在房中,似乎立志要耕耘个儿子出来。

谢云花虽然是个小辈,但总看不惯一个小妾如此趾高气昂,有时还在她们面前摆婆母的款儿,实在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她二人有了过节。

以前谢云花从不让着李小娘,但是自从谢云花死了夫君,便无心这些争执了,李小娘就越不把这个寡妇放在眼里。

李小娘见到公子载,忙得凑上前,将他从谢云花身边拉过来,边说:“娘子在府上可要小心,咱们府上可比不得皇宫,不要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谢云花脸色一白,也不辩解。

公子载来之前就听说了将军府一堆八卦,此刻看到传闻中的李小娘,心里泛起一阵厌恶:人家死了丈夫,你还这样挖苦,朕当日若真将陈家满门抄斩,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公子载是奉了陈嗣音的命令,绝不能跟李小娘亲近,且要给她一点教训。

既如此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公子载看了箜篌一眼,箜篌一把将李小娘从公子载身旁拉过,厉斥:“不懂规矩的下人,宫里的娘子岂是你能这般拉扯的?岳嬷嬷,掌她的嘴,教她规矩!”

李小娘顿时大惊失措,但也不得不认了这几个巴掌。

到了祠堂,老夫人和夫人已经在候着了,公子载进去福了福身子,说:“教训下人,不小心耽误了点时间,还望奶奶母亲勿怪。”

下人这个词说的好,李小娘有些后怕,自己最近是不是做的过火了些。

老夫人和夫人哪里能真的怪罪,尤其是夫人看见走进来的李小娘,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心情略略好些。

公子载打量着众人,祠堂里全是女眷,陈嗣音想必正和她的父兄在客厅议事。

男子在外征战,女子在家中祠堂祈福,是陈家女眷的必修课。

只是这陈家女眷中不少穿着素缟的孀居服,使人慨叹满门的忠烈啊!

老夫人将手写的祈福书交给公子载,言辞恳切:“你侍奉君王,今日就由你烧书,为国祈福吧!”

公子载接过手书,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