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克比一手拿自己的利剑,一手拿着方才蒙面人落下的长剑,与那两个蒙面人拼力交锋。

他心里知道自己手臂受伤,又背着绮云,若一直和他们纠缠,必定迟早要被他们擒获或杀伤,故而边与他们交手边想办法逃离。

他余光四下一看,心中有了计算,利用轻功一跃,拿着两把剑,把一棵银杏树上树枝乱砍,绿黄交织的枝叶瞬间纷纷扬扬地落下,一时遮住了两个蒙面人的视线,伊克比趁此带着绮云迅速离开。

伊克比带着绮云回到将军府,两人俱是狼狈不堪,绮云早已看到伊克比手臂上受伤流血,忙道:“我叫人去请大夫!”

伊克比一把拉住她,道:“不必了,这种小伤,没事的!你此刻不要离开我!太危险了!”

“那,那我来帮你包扎吧!”绮云急道,伤口疼痛的伊克比这才放开她,默默地看着她唤下人来吩咐这吩咐那。

替伊克比止血包扎好后,绮云递上了茶,对她说:“伤口很深,还是去灵芝堂请旻大夫来看看吧!”

伊克比摇摇头,拉着她坐了下来,看着她额头的细汗,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现在忙坏的。他为她轻轻抹去汗水,道:“是不是吓坏了?”

“我是怕你出事。”绮云道。

“那些人似乎是冲着你来的,看他们的身手,似是大内高手。”伊克比沉声道。

绮云接上伊克比的目光,“你觉得是谁指使的?”

伊克比脸色沉了下来,深邃的眸子溢出冷幽的光,道:“有这样的胆子,有这样的势力,有恨你之如此深的,有出手之如此狠辣的,除了她还有谁!”

绮云叹了一口,伊克比的猜测和她一样,看来初楠王后已经得知她的下落!

“绮云!回皇宫去吧!”伊克比嘶哑着声音,道:“只有在陛下身边,才足够安全!只有陛下才拥有足够大的权力和力量保护你!”

绮云望着他深邃的眼睛,道:“我说过,我绝不回去!”

“可是你留在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以我一人之力,我担心保护不了你!

“那我们就离开这里!”

伊克比茫然而疑惑地看着她,绮云问:“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伊克比顿觉心口一热,所有的血液忽然间涌向胸口,他咽了咽口水,艰难地道:“你是说你和我,我们两个人离开这里?”

绮云点点头,道:“伊克比,我想过最平淡的生活,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过和普通人一样的普通平淡的生活吗?”

伊克比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挺直的高鼻冒出细细的汗,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深邃的眼睛含满惊喜,他颤抖着握起绮云的手,低声地道:“绮云,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过平淡的生活?”

“我一直想过平淡安稳的生活,无论在大珣还是术江,无论失忆还是恢复记忆,我都想过安稳的生活,可惜命运总和我开玩笑,一次又一次!这一次,命运该放过我了!”绮云低下头,道:“可是,可是我不能再爱了!我是给不了你,我已经无力去爱

了!”

伊克比用力摇摇头,道:“我说过,我什么都不奢求,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保护你,守护你,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绮云对于伊克比总是充满了感激和感动,这是一个真的能为她生为她死的男人,可惜她没有再多余的爱给予他了,绮云对伊克比道:“他们早晚还会来找我们,我们还是尽早离开!”

“绮云,你想去哪里?”

绮云一愣,“我从小便四处漂泊,都不知道能安定在哪里。”

“你想去哪儿就哪儿,我听你的!”

绮云想了想,说:“我们去离岛吧,远离一切,去离岛!”

伊克比露出欣喜的微笑,“好,就去离岛!纪念古贺氏的寺庙也在那里!我们去离岛!”

未免夜长梦多,隔日一早,两人便收拾了简单的行装,准备上路,伊克比问绮云:“真的不告诉任何人?不去跟旻大夫告别吗?”

绮云坚定地摇摇头,说:“我们走吧!”

这时一个下人跑来递给伊克比一封信,伊克比一看是苏幕吉的信,便站定先拆信看,看完信,他伫立原地,默默无语。

“怎么了?”绮云见他神色古怪,不禁问。

“是苏幕吉的信。”伊克比把信交给她,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上路吧!”

绮云看完信,抬起头看伊克比,美目里已经盛满泪水,“伊克比——”

“我明白!我们上路吧!回湘城,回皇宫!”

绮云惊异而歉然地看着他,伊克比不再说话,转身离去,亲自去备马车。

初秋的海风已经可以吹得让人瑟瑟发抖,绮云站在船舱外,看着海天共一色。命运还是不肯放过她,或许说她自己放不下权文更恰当。

船驶过离岛的时候,她仿佛听见身后的一声叹息,转身却不见任何人,她知道也许这叹息已然留在了她的心里。

半月后,绮云终于又来到了湘城,伊克比带着她直奔皇宫。当绮云一走进流云殿时,那熟悉的淡淡的熏衣檀香仿佛猛然扑面而来,让她猛然惊醒,她要见到他!每一次分隔后的见面,她总是那么迫不及待!她要见他!她提起裙子,奔向内殿!

宫女们提着熏有檀香的熏炉在殿内四处熏香,也难以盖过室内的一股苦苦的药味。权文静静地躺在明黄色的大**,双目紧闭。

殿内的宫人和太医看到绮云都是万分惊异,也许比当初权文从彩蝶泉深夜回来看腿脚受伤的绮云还让他们震惊诧异!伊克比和权文的贴身侍从哈努交换了一下眼神,哈努早已心领神会,挥挥手让宫人和太医退了出去。

绮云跪倒在大床前,看见让她魂牵梦绕、朝思暮想的男子,此刻苍白憔悴地昏迷在床,泪水早已滚滚而下,“怎么会这样?”

哈努道:“自从郡主你离开后,陛下就开始不爱惜自己的龙体,批阅折子总是一宿一宿的,而且还,还频频召女子入宫临幸,加上思念郡主心切,日复一日,陛下实在是撑不住了!”

“他不该这样啊!”绮云抓起权文的手,只觉得冰凉透骨。

“陛下一直拒绝进药,谁劝都不听,日子久了,就搞成这个样子,太医也束手无策!陛下已经昏迷三天了!”哈努道:“郡主回来了就好,我想陛下要是知道郡主回来了,就会醒过来,也就肯进药了!”

伊克比拉了拉哈努,和他一同退了出去。殿内再无他人,绮云把权文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被泪水浸透的脸上,“陛下,陛下,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到你的身边了!陛下,你快醒过来,看看我,看看绮云!”

**的权文紧闭双眼,消瘦的脸庞毫无过去的神采飞扬,绮云心痛不已,“你何以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的呀!我也许真的不该离开!我怎么会让我最爱的人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这样?”

绮云留在流云殿侍疾,一刻都不敢离开,哈努告诉她初楠王后因不满权文的所作所为,心灰意冷,暂时回塔城散心去了,所以现在权文身边没有任何亲近的人陪伴。

绮云发现伊克比已经不在宫里了,哈努说伊克比回到湘城的府邸去了,她知道伊克比一定刻意避开了她,想到伊克比,绮云心里更是一阵痛,她摇头甩掉那深邃的双瞳和沉默的身影,一心一意照顾权文。

过了两日,权文终于醒了过来,一副无力而苍白的样子,看到绮云的一瞬间,双颊潮红,清澈的眼中忽地流出了泪水,他没有力气起身,甚至没有力气伸手,低声而乏力地喊:“绮云,绮云?”

看着他满眼的疑惑、不解、震惊、狂喜、迷惑……绮云握紧他的手,说:“是我!你没有做梦,我也没有做梦,是我,是我回来了!是我回来了!”

他没有力气再说话,只是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绮云泪如泉涌,“陛下,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我也能体会过去你来看我时的心!你记得吗?过去我在永春宫受伤的时候,你来看过我,你记得吗?”

权文急切地点点头,绮云道:“我当时不晓得,你也从没告诉过我,我是后来听到宫女们说起的!你知道吗,受伤的日子里,你和太皇太后,还有初楠在彩蝶泉,我在永春宫里日日夜夜等着你回来,我时时刻刻都希望你来看我!即便是一眼也好!我知道你病在宫中,也是一样的心情,何况你身边竟还没有一个亲密的人陪伴!”

权文极力握紧她的手,与她相对落泪,他何曾能忘记他连夜策马而回的急切和见到她时的心痛和怜爱!而他病后的这段日子确然如绮云所言,日日夜夜都想着绮云,他知道自己无望见她,但求梦中能见到她!

绮云道:“那也是这样的秋天,六年了,已经过去六年了!我从没告诉过你,那一夜我听见你的箫声,我听见宫女们说你来看过我!我又惊又喜,我想立即来到你身边,来告诉你我对你的爱,对你的思念!”

权文并不知道这一段,他动情地拼力道:“绮云!”

“现在我知道你病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日日夜夜希望我回来,所以我来了!我回来了!”绮云扑在他身上,说:“我回来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不想再离开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