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地睁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似乎是从天而降的男子!那不是错觉!此时她所依附的树枝折断,她再次失去了重心,但立即感觉到自己被人拉住了手腕。

绮云抬头看,头痛得已然天旋地转,朦胧间看见他一手抓着剩下的树干,一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

他望着她悬在空中,长长黑发扬在白云间,白色的裙在风中牵牵绕绕,他紧紧地抓着她纤细手腕,“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伊克比——”绮云一阵眩晕,再不能支撑,昏厥过去。

伊克比拉着她,“我们拉过勾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会永远保护你的!”“我们拉过勾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绮云的耳畔重复回**着这两句话,直至睁开双眼,说这些话的人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她依稀记得去年她被他救回将军府,醒来时也是第一时间看见了他,同样满眼的焦急,一脸的憔悴。

“绮云!”看到醒了,他欣喜而焦急。

“你救了我,你又救了我!”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伊克比低声道:“哪里不舒服吗?想不想喝水?饿不饿?”

绮云摇摇头,似乎想起什么,忙问:“清如,清如呢?”

“旻大夫说她逃走了,没有消息,我已经下令搜城,一定会把她抓住!”

“不!不要去找她捉她!”绮云急道:“我对不起她,对不起朱家!对了,你那天怎么会来旻山?”

“那日我回将军府,他们说你出去,我猜你去了灵芝堂,便去灵芝堂接你,灵芝堂有个伙计看见你和清如往旻山方向去了,旻大夫正好出诊回来,就和我一同去旻山找你,原以为你们是去竹屋看旻大夫的母亲了,走到一半,我远远看见你和她的身影仿佛在山腰间,就去了那里找你。”

绮云动容地道:“你一再救我,我欠你太多了!”

伊克比心中一凛,道:“你不欠我!那清如为何要害你?”

绮云叹了口气,把当初自己被朱帷图收养的事及之后因颐宣帝的驾崩而朱家遭灭门的事都细说了一遍。

“所以,我怪不得清如这般对我,换做谁都咽不下这口气!你不要再找她了,我欠朱家的根本还不清。”

“我知道了,不去找她便是了!我只要你平安就行了。”

绮云颔首,低下头,道:“你救了我两次,我如何还你的情?”

伊克比沉默半晌,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然蒙起水烟,道:“是我欠你的!你一直都不知道,你当初回到大珣去是我的错,是我犯的错。是我让王后看到了大珣来的密信,她才得知了你是交换条件!”

绮云抬眸看着他,道:“即便不是你,她也会知道,就算她一直不知道密信的事,总有一天,她总有其他办法对付我,只是早晚的事。她始终都在对付我!”

“可那件事就是因我而起!是我!是我的错!我无法原谅我自己!要是你不曾知道密信的内容,我们现在可能已经打败大珣国,也把先王后的灵柩夺回来了!”

绮云摇摇头,道:“无论是先王后还是我,都不愿意

看到两国起战事而使得百姓无法安居乐业!要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导致生灵涂炭,最后我才晓得的话,那才是不容原谅的罪过,陛下,我,还有你,隐瞒密信内容的人都会背负深重的罪孽!”

“我不愿意看到你受伤害!”

“若我一个人受伤害,却能让天下百姓平安!这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我们怎么能自私到独自享受繁华而弃百姓于不顾!”绮云道:“伊克比,你知道吗,一路走来,我辜负的人太多,因我而死的人也太多,我要赎的罪也太多!这一次我能去大珣交换先王后的灵柩而避免了两国战事,我觉得很心安!这对我很重要!对我很重要!所以你不要再自责了!这和你没有关系!”

“但我希望你幸福,看见你受伤害,我受不了!”

“因为你觉得自责,所以你不顾安危来救我是吗?为了补偿我,你连命都不要了?伊克比,你真的无需这么做!我不怪你,你不要再自责了,你不用将你的性命来偿还你以为的罪过,你没有任何罪过!”

“不!”伊克比忍不住跪在她床前,双手紧紧握起她的双手,沙哑着声音说:“我救你和那件事毫无关系!那,那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绮云看着他涨红的脸,“你对我的真心真意,我都明白——”

“绮云,你不必说!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的是陛下,只有陛下一个人!我不曾奢求过什么!将来也不会奢求什么!我只想在你身边保护你!像现在一样!”

“真心待我的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绮云苦笑道:“我不想连累你!我连累的人太多了!”

“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伊克比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道:“我什么都不要你的,只想保护你!我什么都不要你的!”

看到绮云没有大碍,且伊克比一直守护在绮云身边,自己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旻便离开将军府,前往旻山的竹屋,一进屋,旻母便问他:“绮云怎么样?”

旻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清如的身影,道:“绮云没事了。她人呢?”

“你是问清如吧,清如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包括她的身世和遭遇,她和绮云有着深深的家仇,哎!谁能想到她们两人竟然认识,还结过仇!我想她最近还是避避得好,我让她在自己的屋子里待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来。”

旻颔首,坐了下来,道:“还是母亲想得周到!母亲,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旻母给他倒了水,随即一笑,道:“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等着便是了!等一个机会!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一个机会的!我们不用着急。”

“我都听母亲的。”旻道。

“我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你心里很烦躁!不过这些都不妨碍我们的等待机会。清如是你救下的人,又是你重塑了她,赋予了她新的一切,我知道你舍不得抛弃她!我看清如对你也是死心塌地的,说不定以后她对我们也有用处,所以你也不必担忧了,让她留在我这里便是。”

旻神情戚戚,道:“我真是没有想到清如和绮云是认识的,还是仇家!差一点,差一点绮云就被清如害死

了!绮云差一点就死了!”

“我的儿,我要提醒你,你可千万不要对绮云动真情!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就是希望你不要因私情而误了大事!我让你亲近绮云,不是让你动真情!”

旻垂下眼帘,道:“我知道,母亲。”

旻母走到他身前,捧起他的脸,望着他的眼睛,说:“你愈发像你的父亲了!”

“母亲,有时候我想我们何必要回到那里去呢?我们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嘛?”

旻母沉下脸,道:“不!这里的生活怎么能和那里相比呢?你若是在那里,你就能拥有一切,拥有你想要的一切!那些本该就是你的!你应该在那里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旻看着母亲,迷惑地点了点头。

绮云身体恢复后,依旧给灵芝堂制作女容方,如今清如不在灵芝堂了,绮云也偶尔去灵芝堂帮忙。伊克比暂时不再回军营,守候在将军府,守候在她身边。

一日,伊克比从灵芝堂把绮云接回将军府,途中街上的一群乞儿涌上来,围在伊克比身边乞讨,伊克比从袖中拿出铜钱一一给他们,绮云站在一边含着笑意看,待伊克比摆脱了那群孩子时,抬头发现绮云不见了!

凭借军人和习武的敏锐直觉,伊克比尾随一闪而过的身影急速追寻,一路来到城外树林,看见一个蒙面黑衣人正捂着绮云的嘴,手中那把匕首往绮云咽喉处捅下去。

伊克比已然取下腰间的利剑,发力将剑鞘推出,剑鞘飞过蒙面人的手腕,蒙面人一痛,匕首掉在了地上。蒙面人把绮云点了穴扔在树边,向伊克比冲了过来。

蒙面人跳了起来,从背后取出长剑,与跃起的伊克比的利剑在空中相遇,彼此一档,两人都屏力落地。此时林间又出现了两个黑衣蒙面人,与之前的蒙面人默契对视,三人把伊克比围了起来。

伊克比手握利剑,冷静而深邃的眸子一扫三人,一语不发,三人在其中一人大喝一声“上”之后,一同向伊克比冲去,伊克比轻轻一跃,高高跳起,随后一脚点到了傍边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一发力,往离他最近的蒙面人直冲下去。

那蒙面人早已举剑应战,伊克比却一甩手中的利剑,只见利剑往另一个蒙面人飞去,另一个蒙面人显然未料到此,还没来得及反应,利剑已然深深地划过他的手臂及前胸,随即倒插在地上,与之同时,这蒙面人也应声倒在地上。

伊克比落在离他最近的蒙面人的身后,迅速转身,踢掉了也刚转过身的蒙面人手中的长剑,长剑落在了伊克比手中。

两个蒙面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起的蒙面人,恼怒地喊了一声,都朝伊克比冲去,伊克比用手中的长剑阻挡着两个蒙面人的步步紧逼。

他心里暗道:看这两人的身手,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看他们的气焰,势必要他和绮云的命!

伊克比受到两个蒙面人的强力夹攻,一只手臂很快就被蒙面人刺伤,他见势马上往绮云那里去,点开她的穴道,揽过她的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将她背负在自己身上,绮云在惊慌中急忙抱住了他,他又立即趁机跃起去捡自己的利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