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现在关押在哪里?”
我压低了声音冲小乐问道。
她正忙着事情,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文字,“另外一个拘留所。”
“她交代了吗?”
“没呢,这人也是个油盐不进的,不管我们怎么问,她就是一句话:不知道,所以,就一直跟她耗着在。”
小乐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有底了。
我发现,不管是宋嘉禾,还是金爷,抑或是依依,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们都是殊死顽抗,坚决不肯坦白自己的罪责。
“宋嘉禾死了,她知道吗?”
我又问道。
小乐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消息虽然公开了,但是她跟房子娟都不知情。”
我坐在那里沉思了片刻,脑子里仔细地想着这件事。
宋嘉禾的死,没人在乎,这是真的。可他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
“我想见她一面。”
我冲小乐说道。
她狐疑地看向我,“姐,这个人是没有价值的,你还是别见了。我听说,她在那边像个疯子一样,把问询的工作人员折腾得够呛,何况,你还怀着孩子。”
我懂小乐的顾虑。
但是,僵局应该破除。
“我还是想见她一面。”
小乐见我坚持,不再反对,“行,那我去安排。”
下午的时候,我回了一趟老屋。
那里有一些属于宋嘉禾的东西,他搬家时并未拿走。
小乐陪我回去,不过她没有进去。
卧室的柜子里有个盒子,里面放着一些宋嘉禾的私人物品,我打开,从里面找出一个钥匙扣,上面有个很小的表,是由怀表改造而成。
打开盖子,里面有一张合照,是小时候的宋嘉禾和依依。
以前我一直不确定,直到看到依依之后,我才很肯定,这个小女孩就是她。
我拿着那只表出来,小乐好奇地问,“姐,你过来就是为了拿这个?”
我点了点头,“这里面有属于依依跟宋嘉禾共同的回忆。”
我将那只怀表打开,小乐也看到了那张照片,她拿过去,仔细地看了半天。
“他们俩小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只是,遇人不淑啊。”
确实,如果他们没有遇见陈阿金,或许,他们的人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取了东西,小乐已经帮我预约好了与依依见面的时间。
我到那儿见到依依,她很是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你来这里做什么?看我的笑话?”
她冷笑一声,然后歪坐在椅子里。
我盯着她看了许久,她瘦了,虽然还是那么的不羁,但已经少了之前的锐气。
“宋嘉禾死了。”
我很平静地跟她说道。
依依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他不是早该死了吗?死了好,死了九不能遭罪了。再说了,早晚都得死,早死早超生。”
她嘴里冒出来的,全是悲观消极的言辞。
我就那么看着她,让她把那些话全部都说完。
“你一点都不伤心吗?”
我还是那副平静的语气。
依依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般,“我为什么要伤心?”
她耸了耸肩膀,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你都不问问,他是怎么死的?”
依依一只手落在桌上,纤瘦的手指在桌面敲击着。
“不重要。”
说实话,我还挺替宋嘉禾感到悲哀的,这个女人,或许是他在尘世最在乎的一个人,但是他死后,她却对他完全不在意。
我将那块表掏出来,递给依依,她没有接。
“给我这个做什么?”
“打开。”
我冲她说道。
她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她没有打开,我走过去,当着她的面将怀表打开。
“这张照片,你还认得吧?”
我说道。
依依凑近一些,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但是她长久地没有说话。
“这是你跟宋嘉禾在孤儿院拍的第一张合影,他一直随身携带着。我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时,是在大学,那时候我跟宋嘉禾还没有开始谈恋爱,但我见他总是掏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怀表,然后坐在窗口,打开怀表,盯着这里一看就是一节课。”
“后来,我偷偷地从他身边走过,凑过去看了一眼。我才发现,里面是一张照片。那时候,我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盯着一张照片愣神就是一上午。后来,我跟他在一起后,问过他,照片上的人是谁。”
“你猜他怎么说?”
我看向依依,此刻,她听得很是专注。
我想,这些话,宋嘉禾应该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内容。
“他说,这是他最亲的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顿住了。
依依也愣住了,她看向我,反问道:“他真这么说。”
我点了点头,“你是当事人,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块表,他一直随身携带,后来,他回到我身边,我又在他的兜里看到了这块表。表已经不走了,但是照片还是在。”
“很多个夜晚,你们通电话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这张照片看。依依,你明白吗?在他心里,你才是那个最重要的人。他是怎么死的,我不说,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吧?”
这些话是否带有诱导性,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要做的就是利用这张照片,让依依开口。
她不再说话,只是长久地盯着那张照片。
“你可以慢慢想,想清楚了,你也该为宋嘉禾做点什么呢,他是因为你才走上这条路,说到底,他的死,你应该负责。”
我的话说得很重。
依依抬头看向我,她那双桀骜不驯的眸子里,此刻已经多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这块表可以留给我吗?”
她一开口,声音也变得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接下来事情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但是我知道,这张照片一定会起到它应该的作用。
“可以,这是宋嘉禾的遗物,我想如果他还活着,他应该也很想把这些东西交给你。”
“谢谢你。”
依依第一次如此客气地跟我说了一句话,她将脑袋埋了下来,我注意到她的眼圈已经红了。
她紧紧地攥着那块怀表,像是要攥住什么东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