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亮探身拉过安全带,帮白慕雪系上。想要起身回主驾,发现身体动不了。
许是惊吓过度,白慕雪的手,始终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吕亮瞳孔缩了缩,这一刻有种无以名状的情绪疯狂奔涌,心里对伤害白慕雪的那滩烂泥,更是愤恨不已。
他压下纷乱的情绪,怜惜开口,“没事了,别怕。”
白慕雪依旧没松手。
吕亮声音放得极轻,“小雪,你这样,我没法开车。”
这话一出,白慕雪才终于松开了手。
吕亮快步上车,将车内温度打高,探身取过毛巾,将身边的女人温柔擦拭了一番,甚至连她脚底的污泥和稀碎石子也清理干净,才发车驶离。
白慕雪一直没说话,任由他动作。
直到车子飞速驶出山路,那片村落撞入瞳孔,她才低低开口:“我们去哪里?”
“我家。”
“我不想见那个人。”她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意,一点都没有往常的骄傲。
这个样子,让吕亮的心拧得更紧更疼。
他自然听出来白慕雪的意思,解释:“去我别的地方的住处,你需要洗个澡,不然会感冒。”
白慕雪这才似松口气,但也没再说话,只偏头看窗外。
车子驶出泥泞的山路,进了距离村子有段距离的一个商品房小区。吕亮直接将车停入车库,然后如刚刚一样,小心翼翼将白慕雪抱上楼。
“你先在这里坐会,我去给你放洗澡水。”吕亮将白慕雪放到沙发上,转身就去了浴室。
不多时,他出来,抱起她又往里送。
即便是经历了惊魂的一天一夜,但这一刻的白慕雪,脸上还是起了不自然的红,她紧着嗓子开口:“我自己来。”
吕亮没接话,坚持将她抱着送进了浴室,随后探手试了试水温。
他转身取过毛巾,“这是新的,洗漱用品也是新的,你都可以用,只是衣服需要将就一下先穿我的了,我都放在架子上了。”
吕亮事无巨细交代完转身,走到门口又道:“有事叫我。”
白慕雪轻嗯了一声。
浴室门关上,白慕雪看着镜子里惨不忍睹模样的自己,一时有些失神。
她对着镜子呆呆站了好一会,才褪去衣服将自己浸入浴缸。
不知是温暖的热水有疗愈的作用,还是浴室外让她充满安全感的男人在,白慕雪的身心,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踏实的着落点。
不久前的一幕还有些挥之不去,她将脸整个埋进水里,提醒自己不要用别人的恶,来惩罚自己,以及爱自己的人。
她努力将人渣的影子从脑中强行擦除,去想一些正向的人或事。
吕亮的从吉普车上跳下来的样子顷刻间占据整个大脑,白慕雪感觉惊慌失措的心变成了另一种错乱的跳。
是悸动。
时间静静流淌,浴室门上传来叩门声,“你,还好吗?”
是吕亮,他不放心白慕雪,敲门确认她的状态。
白慕雪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水里泡得时间太久了,水的温度都已经凉了下来,她自水中哗地起身,应门外,“嗯,我没事。”
门口没再催促,周遭再度安静了下来。
白慕雪其实能感知到吕亮的情绪,他明显,更紧张。
否则,这一路,他不会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提,就谨小慎微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白慕雪眼睫颤了颤,觉得自己不能忘记来这里的初衷。
她取过毛巾将身体擦干,套上吕亮的衣服。
衣服套在她身上显得宽宽大大的,甚至有些滑稽,但莫名就让她的心,一点点熨帖。
白慕雪深吸一口气,推开浴室的门。目光几乎是立马与另一抹视线撞上。
吕亮本就长相英俊,眼睛又是那种自带深情的桃花眼,目光沉邃看向白慕雪的时候,倏地叫她心跳好似都漏掉了几拍。
他好似就一直守在门外,没有离开过,面色因为担心显得格外凝重。
白慕雪看着他这个样子,更是加剧了心中猜想。她心里又酸又胀,抬步走向他,说了句可有可无的话:“我洗好了。”
“嗯,我给你热了牛奶。”他也回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吕东没有伤害到我,我狠狠踢了他。”白慕雪切换频道,吕亮长睫一颤。
“其实我自己也大意了,没想到他居然敢跟着我,我当时只顾着赶路去找你,所以没发现。”白慕雪看着吕亮的眼睛,平铺直叙。
吕亮显然还沉浸在这件事的后怕中,声音冷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不会这么放过他。”
“交给法律制裁就行了。”白慕雪抬眸,眸中全是着吕亮一个人的影子,她软声,“吕亮,这件事,我们让它翻篇吧。”
这种垃圾,不值得为他消耗自己宝贵的情绪价值。
吕亮沉吟片刻,点头。
空气倏地安静,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迅速在两人之间凝结膨胀,发热发烫。
吕亮将自己灼热的视线从白慕雪的脸上移开,“对了,找我,有事?”
他的字典里,白慕雪找他,只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白慕雪点头,“嗯。”
“关于立坤?”
吕亮显然面对白慕雪的话,再也不会作任何扩大解释。
没等白慕雪开口,他已经转身,“我送你回去,我们路上说。”
“吕亮。”她叫住他。
“嗯?”他步子顿住,而下一秒,心重重一磕。
他的一侧手腕被一只白皙柔荑抓住,一个仿佛幻听的声音倏然响起:“我现在不想回去。”
吕亮瞳孔缩了缩。
说这话的女人没有就此打住,娇软的身躯还一点点靠近他,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最后近到彼此呼吸可闻。
无以名状的气氛在彼此间肆意流淌,白慕雪追加的一句话更是令已经怔住的男人,彻底僵若石化。
她说:“今天我能不能,留在你这里?”
这话他不会听不懂,而正是因为听懂,他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以及,无法接受。
吕亮因受到冲击一动不动。
白慕雪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说完这番话后,藏在拖鞋里的脚趾头,已经羞赧到十趾抓地。
她自然能理解吕亮表露出来的惊愕,别说他了,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谁让这画风,转变得太快。
不久前,她还双目含恨说他是疯子,当他的面说她的男友叫江淮。
这才过去多久,又拉着他的手问能不能留在他家。
这画面,怎么看都透着越轨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