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大桥上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车内的人架起远程摄影装备捕抓河岸边两人的身影,这组人已经潜伏了好久,包括他们今天的行程也会落到了他们老板耳里,当她看见照片上另一个本该消失的人时,这场不谋而遇的危机势必剧烈升级。
陈慧敏浑身发冷死死盯着显示屏上的男人,阴森森的恐惧急速蔓延,冷得全身发麻,疼痛彻骨,精美的指甲深深的扎进沙发,柔美的脸失血苍白,紧咬着唇,此刻的她如坐针毡,‘他怎么会没死?不,他死了,已经死了......派出去的人对他了解多少?那两个小鬼又了解多少?下药的事被发现所以要报复自己?不,不可能,他们不可能会发现,否则早就......’
沉住气整整坐了一个晚上才拿起电话,理智告诉她,必须把所有眼线收回,侦探的鼻子太敏锐,她怕,怕他们闻到了不该有的气息,会给自己构成威胁,“陈先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要的消息已经收集够了,你们可以停止跟踪,如果以后有别的需要我会再联系你的。”
电话那头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才问,“易太太是对我们的服务不满意,其实我们可以更......”
打断了他的话,换上仿佛带着欣喜和得意的语气,“不,你误会了!相反的,我对你们很满意了,有手头上这些已经足够了,我会好好利用的,辛苦你了。”感觉对方情绪安慰了下来,才慢悠悠的说道:“剩下的尾数明天会汇到你的账上。”
听到这样的话电话那头的人显得很欣喜,“易太太就是爽快,谢了!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一个电话随传随到。”
“好。”挂断电话的同时,另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死人就是死了,不会让他再次出现,至于那些企图谋害自己的人绝对不会放过,盯着桌面上那份资料深思熟虑着,‘鱼村’‘学校’......哼!不能让任何人破坏辛辛苦苦争取回来的一切,绝对不能!
......
从建一家出来没有按说好的那样回鱼村,而是回了市区的家,不希望他插手马文涛的事所有耍了点心机,让他把自己送到港口亲眼看见船走远,再三向建一强调不能在她从岛上回来前插手那件事,必须给时间让她好好考虑清楚。
一到渔村立刻买了回程的船票,虽然想念爸妈但是她必须在建一有所发现前赶紧把事情处理好,自己不能再欠他人情,而且这个真相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如果只能用钱去把它换回来,就让它从此在自己手中消失!
不是单纯为了那个女人,而是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现在大太太去世了,最终导致她走上绝路的是心灰意冷,那场事故只是个导火线,遇到疾困等待她的只是亲生女儿的埋怨,丈夫的零落,甚至第三者的夺权,失去一切的她选择了慢慢枯萎。
而易建业那个把自己扔去孤儿院的男人了,了解到当年的真相势必让他痛失左膀右臂,易家乃至整个路易证劵现在依靠的是陈慧敏和苏菲雅来运作经营,易建业已经退居幕后,这个庞大的企业王国失去了支撑的顶梁柱,又会使多少个家庭面临困境。
马文涛逃脱了法律却逃避不了应有的报应,即使做过了换肾手术也只是多活几年,等待他的是在疾病中无奈的死亡,对于一个将要死去的人,已经没有再出手的必要。
而苏菲雅才是整件事中最无辜的,虽然无法接受但这是事实,不能对自
己砍不断血缘的人出手,即使再厌恶,再痛恨,也无法改变,最终只能选择一个人去面对它,这样对谁都好。
天佑一个人来到了废墟旁的危楼,看见楼下停着辆三轮车,那一群鸡却不见踪影,独自徘徊了很久还是踏上了二楼,随着残破的楼道走进那扇微启的门,停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敲了门:“有人吗?”
很快里面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门没锁。”
推门进去,马文涛已经穿着整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仿佛早就料到我会前来,嘴边挂起高深莫测的笑,坐到他的对面,桌上摆好了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显然是刚倒的,“你是在等我?”
“见你在楼下站了一会儿,知道你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很坦言,嘴边的笑更深了。
不想跟他废话,直接说道:“今天来是想和你做笔交易,但交易完后我希望整件事能石沉大海,而你也消失的越远越好。”
“我凭什么答应你?”这个女孩眼里的情绪很复杂,复杂到他看不懂。
“你没有选择,继续留在这里,你以为还会有命吗?万一遇到姓陈的,她是不会放过你的。”天佑直截了当的言明要害,知道自己对他构不成威胁。
“果然是亲生母女,对她的了解一点都不比我少!”话一说完立刻见到对面的女孩像被刺猬扎到似的整个警惕起来。
“你......!”这么厌恶的话从别人嘴里听到,让她险些失控。
“不用那么激动,其实你的眼睛很像她,只是她眼里多了份柔弱,而你却带着锐利,可惜柔弱的眼里想的是恶毒的鬼计,而从小孤苦的你却懂得去如何保护别人,这样做值得吗?”到现在为止他还是看不懂她,随机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你真能猜!”恨透了被说中,‘亲生‘两个字碍眼得让她发狂。
“不,并不是完全靠猜,十年前我见她拿着你的照片一个人蹲在地上哭,那时我负责跟踪她,易建业把你送去孤儿院却没有告诉她,后来无意中被发现了,他们大吵了一架,她便瞒着姓易的偷偷去找你的下落。”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在里面搜寻着什么,确定着什么。
“你是说她找过我?被送去孤儿院的事她并不知情?”天佑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过往,即使是骗自己也从未设想过。
女孩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那么刺眼,心里冷笑道:“不要抱任何希望,她是怎么样的女人你该清楚,即使找到了,也只会给点钱在外面养着,你以为会把你留在身边照顾吗?”
“所以你知道我一定会来,把楼下的鸡也提前处理掉了?”天佑不想再绕这个没营养的话题。
“对,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帮助一个抛弃你投奔荣华富贵的女人,对你有什么好处?”对于这一点他真的很感兴趣,想看看这层糖衣外套下到底隐藏了什么?
不希望被看穿,轻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帮她,不要忘了,我是被谁抛弃的?”
“哦?是这样吗?不过那是你的事,我要的只是钱。”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但是,那不是重点。
天佑觉得没必要跟他再耗,把自己败露的太多,没有好处,拿出事前准备好的钱放到桌子上,“这里是五十万,先买你手头上的出生证明,另外五十万等确定你搬得远远的再汇到你的帐上。”
不急着拿钱,
只是玩味的盯着它,“就不怕我收了钱反悔吗?”
讨厌他脸上虚伪的笑,“你不会,如果是这样何苦为了隐藏自己干这么下贱的活,你怕死,不会出来惹她,而且也清楚她一向的作风,如果发现了本该死的人没死,势必赶尽杀绝,如果整件事曝光了你以为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
收起脸上所有的笑意,眼神阴暗翻涌,那些伤痛的往事历历在目,挑拨着绷紧的神经,此刻的他显得疯癫狂乱,“没错,陈慧敏利用我对她的感情让我谋害大太太,没想到事成之后却在背后开了枪,烙下了这一身的病,我恨她,恨不得挖了她的心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即使对我没有感情,即使帮她做了这些我都是无怨无悔的,为什么要杀我?”
天佑不敢再刺激他,只能收敛怒气平淡的说:“之所以给你这笔钱是希望对你感情上、身体上受的伤害有所补偿,相信了一个没有真感情的女人就注定了要被伤害,你还是忘了一切,重新生活吧。”
“重新开始?我这种人还能有什么未来可言?”在社会最底层苦苦徘徊了这么久,久到他已经忘记了真正的生活是什么味道。
抓住他的心理,天佑痛下猛药,“不,你可以的,现在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未来的路还长,难道你要背着仇恨让自己痛苦的活下去吗?医好了病,可以拿着钱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不用再卑微低腰,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不用再夜夜提心吊胆,可以开间小旅店,做些小生意,认识新的朋友,你又何苦自己困死自己?”
“开间小旅店,做些小生意......我,真的可以那样吗?”他的眼睛看着远方自言自语,没有了焦距,一脸的辛酸、痛苦。
见到这样的他心里也有些不忍,“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忽然他脸色一变,迷离的眼睛又恢复了阴沉,冷笑了一声,从贴身衣服里拿出一张粉色的纸扔到桌面上,“呵!你真是为了她费尽心机啊!这是苏菲雅的出生证,这些钱只够我做手术,至于做生意的钱希望你不要食言,否则,别怪我鱼死网破!”
见马文涛收起了桌上的钱,天佑知道是时候了,冷着脸警告道:“这正是我所想的,另外希望你能尽快动身,最好今天就走,你也知道我的朋友多少了解这件事,不想看到他掺和下来,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向第三者透露,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女孩发狠的样子的确和那个该死的女人很像,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见到了梦里纠缠多年的女人,狠狠的别开脸,“呵!看不出来呀!小丫头居然也这么狠,昨天那位是你男朋友吧,眼光不错,瞒着他来找我的吧,这些钱你那里筹来的?据我所知你并不富裕。”
知道他是故意激怒自己的,压下蔓延的火气,不冷不热的说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只要闭紧你的嘴,赶紧消失就好了。”
“放心,我的目的只是钱,有了它我也没必要再逗留,这里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待会我就动身,正如你所说的,我不会把自己困死的!”一扫先前的阴沉,嬉皮笑脸的望着眼前的消瘦的女孩。
“好,一言为定。”天佑伸出手,锐利的盯着他的眼睛做最后的警告。
“一言为定。”马文涛也伸出粗糙的手回握天佑,在这个女孩的眼中终于找到了一丝隐藏的情绪,那就是坦然,对,是无所畏惧的坦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