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少钱,哪怕我用一辈子来还。”顿了顿,姜稚鱼继续说,“我不想欠你的。”

“这……”陆思意有些欲言又止。

沈言肆倒是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有傲气。”

“……”

什么是傲气。

傲气是有底气的人才配有的吧?她就是倔,就是不服输,哪怕再害怕再恐惧,也不想服输。

她不想一辈子都做个杀人犯。

——

挑好礼服,几人坐在这边等着设计师改尺寸的时候,陆思意接了个电话,然后满脸欣喜。

“言肆,姐,刚刚爸给我打电话,他跟妈刚好在附近,准备一起过来挑选一下当天穿的礼服呢。”说完,她拉起姜稚鱼的手,笑的开心,“上次我还遗憾爸跟姐姐闹了矛盾呢,今天大家终于有机会见个面,好好聊聊天啦,刚刚我还怕爸爸不愿意见你,特意没告诉他你也在这里呢。”

姜稚鱼顿时浑身冰凉,她想起上次姜德海维护陆思意说的那番话,心都颤抖着疼,猛地抽回手。

“……姐,你是不愿意见爸爸吗?”陆思意秀气的眉头紧紧地拧着,“可你们终究是父女啊,有些事终归是要说清楚的呀,姐姐,你放心,你就是我们姜家的人,我们绝对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不会因为你坐过牢而不认你的。”

她真是三句不离坐牢。

姜稚鱼的面色控制不住的开始泛白,只要想起姜德海那样的眼神,就忍不住的浑身发凉。

她的人生,她曾经所拥有的的一切,还真因为陆思意毁的彻底!

“姐,你听我的,跟爸爸好好聊聊,他们马上就来了,到时候你——”

陆思意伸手过去,试图抓住姜稚鱼的手。

“你能不能不要再装了?这里没人愿意看你演戏,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假惺惺的嘴脸有多让人恶心?”只是跟她的手有一点接触,姜稚鱼就觉得恶心的不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陆思意,胸腔因为控制不住怒意而上下起伏,“你如果恨我,看不惯我,大可以跟沈言肆撒撒娇,让他要了我的命也不为过,但是我请你,不要再来恶心我,我看见你都觉得反胃!”

那股怒意控制不住的冲向脑门,有些话甚至没经过脑子就直接脱口而出,满是冲动的怒意的声音响彻整个休息室。

吼完之后,休息室里一片安静。

在姜稚鱼逐渐平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同样的坐在那里的沈言肆,正静静地看着她,眸底犹如山川冰海,带着十足的渗人的冷意。

紧接着,陆思意抽泣的声音响起,她抬着满是眼泪的眸子,像是受尽了委屈一般。

“对,对不起。”她有些哽咽,“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想我的,但是姐姐,我是真的想帮你,想缓和你跟父亲之间的关系,想让你重新回到姜家,我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居然是这样不堪的!”

姜稚鱼的心紧紧地提了起来,沈言肆的那个神情就像是风雨之前的宁静,她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爆发,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的内心十分的平静。

没有起初的那种恐惧,压抑,反倒多了几分揭露陆思意丑恶嘴脸的畅快,尽管到现在她还是在演戏。

只要沈言肆在一秒,她的这场戏就会演下去。

“不用你来帮我。”

姜稚鱼低下眸子,躲开沈言肆的目光。

“可我见不得你因为我再受苦,我是真心待你的,就算被你毁了两条腿,我也原谅你了,不是吗?”陆思意还满是善意的望着她,“我是真的为你好,姐姐,可不可以放下对我的芥蒂?”

“再说就过了。”

一直在旁边声不吭的沈言肆冷不丁的冒出这几个字。

陆思意的面色变了几分,然后失意的垂下眸子,“我知道了。”

这两人像是在打哑谜,她听不懂沈言肆口中的过了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陆思意到底知道什么了。

最后,沈言肆的目光还是落到了姜稚鱼的身上。

她绷紧了身子,捏紧手心里的冷汗,死死地压住因为恐惧疯狂乱跳的心脏,等待着他的审判。

可,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还不走?”

他在……让他走?

姜稚鱼猛地抬眼,那人斜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一只手搭在沙发的一侧,极尽随意的动作,却带着无尽的美态。

“……是。”

怕他反悔,姜稚鱼立马应了下来,拎起旁边的包就走出了休息室。

她是真的不想见到姜德海。

一直到离开门店,走了很久,直到双腿酸麻了,姜稚鱼紧张的心都久久不能平复。

这个时间点已经临近黄昏了,属于晚高峰的时间,姜稚鱼站在路边等着公交车,四处看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一个身影。

姑姑?

在她的身侧还有一个男人,两人看着比较亲昵的样子,正牵着手,朝着马路这边走来。

想着应该是姑姑的男朋友,姜稚鱼没有细看,正想找个地方躲着的时候,姜海瑶注意到了她,冲她招招手。

“小鱼,你怎么在这里?”

“随便逛逛,正准备回去呢。”

她没有说下午跟陆思意去看礼服的事情,怕她不高兴。

“我刚好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看看这是谁。”姜海瑶满脸笑意,把身侧的男人拉到姜稚鱼面前。

这男人年纪不大,约莫也应该三十多岁的样子,这眉眼是有些眼熟的。

见姜稚鱼思索着,那男人哈哈的笑了起来,手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你啊,还真不记得我了。”

“舅……舅舅?!”姜稚鱼满脸诧异,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你们怎么会……”

“我们在谈恋爱啊。”

姜海瑶笑眯眯的。

这当然是好事,只是姜稚鱼有些意想不到。

大概在十岁的时候母亲就因病去世了,关于母亲的事情,她都是听爷爷说的,当年外公对母亲的婚事并不赞成,母亲就只能未婚先孕,以肚子里的孩子相逼,外公无奈只能同意两人领证。

姜稚鱼在儿时的时候只见过外公一两次,后来外公一家举家搬迁,两家再也没有往来过。

上次见到舅舅,还是在父亲把陆思意待会姜家的时候,那天他带来的人拦住了姜家所有的佣人保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姜德海狠狠的揍了一顿。

“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姜稚鱼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