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你没钱还这么理直气壮?”钱夫人简直要被气笑了,插着腰,一副强势的口吻,“行啊,没钱赔我我就报警,你等着坐牢去吧!”

一听到报警,姜稚鱼还没动,那个服务员倒无故紧张起来,赶紧在旁边帮腔,“钱夫人,您可得考虑清楚,这位是当年因为故意杀人入狱的姜家小姐。”语罢,她想了想,又强调了一句,“坐过牢的!”

她只不过是个服务员,陆思意有钱有势的,私底下让她帮点小忙而已,又没落到什么好处,再把警察惹来了,监控一调,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呦,还是个杀人犯?”钱夫人这声音不小,尖锐的嗓音一喊,把整个贵宾室的人都引了过来。

杀人犯杀人犯。

真是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这个名号。

这下就算她想替陆思意开脱也难了,这哪里是好心啊,分明就是想昭告全天下她姜稚鱼是杀人犯的事,分明就是要让她在A市待不下去。

“难怪呢,我刚刚还在想,哪个干干净净的大姑娘身上会有这些伤疤啊,原来是坐过牢的啊……”旁边传来有人小声嘀咕的声音。

“在牢里待了五年,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难保这伤是怎么来的。”

“……”

耳朵听着这些并不悦耳的声音,姜稚鱼抽出旁边的纸巾,对着镜子轻轻擦了擦胸口的咖啡渍,把齐肩的短发往后捎了捎,然后把纸巾团成团丢进垃圾桶里。

“刚刚我是无意的,是有人故意撞我,我才不小心碰到您的。”姜稚鱼说着,走进休息室里,拿出刘秀秀今天借给她背的包,从里面翻出几张带着褶皱的纸钞,“我只有这么多钱,如果您不接受的话,可以报警,我接受一切警察处理的结果。”

在座的都是非富即贵的,看着这几张被盘的皱巴巴的钞票,有的笑出了声。

他们大概几辈子都没见过被团的这么狼狈的钱了,看起来脏兮兮的。

钱夫人嫌弃的啧了一声,“报警就报警,我还怕了你不成?”

一边正看好戏的陆思意缓缓皱起眉头,深深舒了一口气,然后着急忙慌的滑着轮椅过去,“实在是抱歉,我愿意承担!……”

角落里,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沈言肆捏着茶杯,颇有兴味的看着那满身狼狈,却腰杆挺的笔直的女人。

“陆小姐,这跟你没有关系。”

钱夫人瞥了陆思意一眼,一副铁了心要跟姜稚鱼刚到底的样子。

她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屁点本事没有,还故作清高的女人。

“钱夫人,这位是我姐姐,她刚刚一定不是故意的,我替她给您道歉,至于您这件衣服,多少钱,我赔给您可以吗?”

陆思意满脸歉意,让人觉得她如果能站起来的话,甚至愿意为姜稚鱼向钱夫人磕头。

姜稚鱼的脸色却紧绷着,刚刚分明就是那个服务员撞到她的,她愿意尽自己所能赔偿,但却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可陆思意这么一道歉,分明就是有意的坐实她的罪名?

算盘打得不错。

既坐实了姜稚鱼的罪名,又表现了自己苦心又极力维护姐妹之间关系的善良人设。

钱夫人见陆思意愿意低头,想着有人愿意赔偿就不计较算了,“行吧,把衣服钱赔了,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但是——”她神色不悦的瞪了姜稚鱼一眼,又说,“你,必须给我道歉才行。”

姜稚鱼抿唇,“我已经说了,是有人撞到我了,我才会——”

“我让你道歉,没让你说这么多!”钱夫人见姜稚鱼还倔强的嘴硬,心里更不爽,“你妹妹都这么低声下气的替你求情了,你还装什么装,是不是真要我报警?”

“……”姜稚鱼憋着气,眼角的余光看见角落里高大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心里没由来的一紧,死死地咬着牙,“对不起。”

“没吃饭?听不见!”

心口的委屈和怒意更加膨胀,姜稚鱼忍的眼眶发红,但还是把腮帮子崩的死死地,放大了声音,“对不起!”

“诚意呢?我要看见你的诚意。”

钱夫人双手环胸,冷哼一声。

那个身影最后站在了陆思意的身侧,姜稚鱼匆匆的瞥了一眼,然后慢慢弯下僵硬的腰身,闭上眼睛,“对不起,钱夫人。”

“这还差不多。”钱夫人嘀咕了一句,见沈言肆过来了,没敢再多说什么,就跟着服务员换衣服去了。

“姐。你没事吧?”

陆思意满脸关切。

姜稚鱼看了她一眼,然后一声不吭的走进了更衣室,在关上门之前,她听到陆思意带着哭腔的声音。

“言肆,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想替她选一件礼服让她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而已……”

“……”

后面沈言肆回了什么,她没有听清。

换好衣服出来,陆思意还坐在轮椅上,手上正抓着一个册子,似乎在挑选什么,沈言肆站在她的身侧,不时的会点头,然后给出意见。

两人的侧脸都温柔又美好,姜稚鱼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过去打扰她们。

“好的,改尺寸的事情就麻烦您了。”

陆思意跟那边的设计师聊完,转头就看见了站在旁边的姜稚鱼,笑眯眯的跟她挥手。

情绪好的还真快呢。

刚刚还哭哭啼啼委屈的不行的样子,这会就阳光明媚什么事都没有了。

细想想,也许是沈言肆哄的呢?

姜稚鱼没有深想,因为两人已经过来了。

“两套礼服,三十万。”

沈言肆停在姜稚鱼面前,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看不出情绪,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言肆,这笔钱我来承担就行了,不用姐姐给的。”

“一码归一码。”这次是姜稚鱼说的,她低下眸子,“我会尽力赚钱还给你的。”

她不想欠任何人的。

“那可是三十万啊,虽然不多,但是对你来说……”

陆思意的一句话,让姜稚鱼心里狠狠地一疼。

应该是六七年前,那时她让管家把一架弹起来有些杂音的钢琴丢出去,陆思意跑过来问她为什么,说这架钢琴有多贵。

那时的姜稚鱼也像这样,满不在意,“不过是三十万,又不贵。”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