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裴时砚原本在低头盘核桃,闻言,动作停下,掀眸看去,透着玩味。

云锦书脸色一僵。

她和宋以泽说清楚了的,她没想到他会直接跑来跟老爷子说这话。

裴老爷子脸色也有些为难,“她现在是景墨的私人医生,恐怕这件事情不太好办。”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婉拒了,云锦书原以为宋以泽会就此罢休,毕竟他和裴家的关系实在一般。

老爷子如今肯接待他,也不过是看着宋家的面子,想留着这点人脉。

不曾想,宋以泽态度很坚决:“裴老,我可以给您介绍更厉害的业内医生。但锦书,我一定要带走。”

裴老爷子没料到他这么坚定,脸色没那么好看了。

“以泽,你是觉得我裴家公馆,会亏待自己请来的私人医生?”

“自然不会。”

他态度很谦和,但说出的话却寸步不让,“但我此次前来,是十分诚恳地请求您,让我带她走。”

裴老爷子还没被人这样不给面子过,顿时冷了脸。

“老爷子雇她当医生,可是花了一个亿的。”

裴时砚懒散的调子传来。

宋以泽看过去,脸色有片刻的怔愣,但很快就说:“我可以替她还。”

“你还真大方。”

裴时砚俯身放下手里的核桃,又翘起一只腿,吊儿郎当地问:“她来裴家是工作,不是卖给裴家。你一句一个带走,怎么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走?”

说罢,裴时砚含笑的眸子看向早已慌张的云锦书。

她正要开口,不料宋以泽说:“云老已经允诺了我和她的婚事,锦书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我想,我应该有资格说这话。”

裴时砚眸色漆黑如墨,盯着云锦书,毛骨悚然地笑:“是嘛?”

“以泽……”

云锦书一开口,就被宋以泽打断,他看向她,眸光真挚:“是云老让我来的,这些话,也是他要说的。”

云锦书顿住。

裴老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他都搬出了云老,这话就是在暗示他们公馆扣着人不放了。

不过裴老爷子并不急着开口,他瞧出了有一个人比他更着急。

“啧,既如此,裴家确实不好棒打鸳鸯,让你们牛郎织女隔着银河遥遥相顾。”

裴时砚凉凉地戏谑,“那就还了钱,把人带走吧。”

裴老爷子一顿,从他似笑非笑的脸上看不出他态度的真假。

宋以泽以为此事完结,舒了口气,“多谢二少成全。”

云锦书一张脸却煞白成了纸。

他看着男人抽烟的动作,薄薄的眼皮尽是刻骨的冷漠。

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不过是在试探她的态度。

她既然爬了他的床做了他的女人,他裴二少怎么可能龟到随随便便拱手将女人相让?

惹恼了他,可比得罪裴熙的下场惨许多。

当即,云锦书就上前,“以泽,那是我爷爷擅作主张,我和你之间并无情意,我不会跟你走的。”

宋以泽脸色僵住。

这话虽然是真的,但他没想到云锦书会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她余光看着裴时砚,他仍然漫不经心地抽烟,没什么波动。

她继续:“我既然决定要救治大少爷,就不能半途而废,何况他现在情况不好。前几天来的医生都说他天命不永。如果我撒手不管了,不仅仅是信誉问题,更是愧对华老的教导。”

说到大少爷的事情,裴老爷子眉头皱紧。

他虽然在养病,但是也知晓一二。

那些医生说的话,确实刺耳。

留下云锦书,裴景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撒下一个亿来请她救治。

宋以泽眉头蹙得极深,“锦书,你确定要留下?”

“是。”

见她态度坚定,宋以泽不好再劝阻,想了想后,他又道:“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云锦书愣住。

裴时砚眯起眼睛,薄唇勾起冷淡的笑。

她知道宋以泽是怕她留在裴家受欺负,他娶了她,裴家人多少能忌惮点宋家的影响。

但,云锦书不能答应,她眼见着裴时砚眉梢的寒意越重,只得说:“抱歉,我不愿意。”

宋以泽脸色慢慢地冷下来,同时看她也伴着几分不解。

宋以泽离开公馆前,又去单独找了云锦书。

“锦书,我只想给你一个宋太太的头衔护着你,我并不是真的要……”

“我知道。”

她仰头看他,“以泽,但我真的不能答应你。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宋以泽拧眉,“你在这样的地方,我怎么放心?”

豪门大院里,哪一个是干干净净的?

他怕云锦书溺在里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

“好。”

云锦书点头,两人分别。

刚走了没两步,她在不远处瞧见了一抹颀长的身影。

裴时砚懒散站在鲤池旁,手里捧着鱼食,往里头扔。

眼睛虽没往这边看,但云锦书知道他刚刚肯定看到了。

索性,她自己主动凑上前。

“二少。”

她唤他。

他盯着池里抢食的鲤鱼,悠悠开口:“你看这鱼胃口多大,都翻白肚了还来抢吃的,也不怕撑死。”

“……”

他这是在讽刺她,一边来抱他的大腿,一边还找了个未婚夫做后盾,还舞到他跟前来了。

云锦书又往他走近两步,身子在他跟前显得十分娇小。

“他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是担心我在裴家受欺负,并不是真的喜欢我要娶我。”

她声音很低地解释。

男人将鱼食全抛进去,这才下了一个台阶看她,“我看他挺喜欢你的。”

“但我现在是二少的女人。”

她埋下头,听到男人一声冷嗤,下巴被扣紧,被迫仰头接受他冷漠的注视:“那你最好记清楚了,你这身子我没玩腻之前,给我好好守着。”

“好……”

她喉咙艰难发出一个音节。

男人松手,阔步离开。

云锦书长舒了一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后怕。

晚上。

云锦书照例陪在裴时砚身边,帮他看工作文件。

放一旁的手机忽然亮起,屏幕上显示是宋以泽发来的消息,还接连发了好多条。

“不看看?”

裴时砚阴恻恻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