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施得势的时候,是琼斯夫人一句话的事,后来失势,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她不再是她的养女,那么她身上属于琼斯家族的光环,自然不复存在。

从前那些和她往来交际的大小姐们,也开始避她不及。

所有人都知道从前琼斯夫人有多喜欢她,现在忽然公开表示不认她了,一定是她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不会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往来。

梁曼施冷笑,人心果然如此。

而她又很快知道,这一切,都是云锦书搞的鬼。

看来嘴上说得再难听,真到了亲生女儿找上门的时候,琼斯夫人的心也不会那么硬。

她甚至听到风声,这段时间,琼斯先生和夫人,一直在往帝都来,至于做什么,不言而喻。

梁曼施和自己的父亲关系早就闹掰了,而之前的前男友张珩,不知道怎的,失联了很久,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裴时砚,这会儿一脸凶神恶煞地找上来,让她心悸。

裴时砚在楼下等她,没等到她下来,却等到她跳楼的消息。

女仆涌上去,大喊一声:“不好了,梁小姐跳楼了。”

裴时砚脸色顿变。

将人送到医院后,梁曼施在昏迷中醒来。

裴时砚在床边坐着,脸色十分阴沉。

她气息微弱地开口:“时砚,连你也要像其他人那样,和我断绝往来吗?”

“我只是想问你,茱莉娅绑架锦书,是不是你指使的。”

“不是。”

她自然不至于蠢到承认这样的事情。

梁曼施眼角滑下眼泪,虚弱无助地望着明晃晃的天花板:“看来你并不信我。”

“你好好休息。”

裴时砚起身离开,梁曼施眼神变了,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走廊里,裴时砚被梁曼施身边照顾的女仆拦住。

“裴先生,梁小姐最近精神状态很差,不管您对她有什么误会,请千万不要再激怒她了。”

“她怎么了?”

裴时砚淡淡地问。

在他的印象里,梁曼施可不是这么柔弱的女人。

因为失了琼斯家族的权势,所以要跳楼?

这个理由,还真是很难让他信服。

“梁小姐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太好。五年前的那次经历,让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后来,她也是因为遇到了琼斯夫人,得到了她的关心爱护,才慢慢走出来。”

“现在,琼斯夫人忽然不要她了,外界关于她的猜测也是乱七八糟的。她之前的那些朋友,也都变脸不和她往来了,曼施小姐孤身一人,心情低落,之前的梦魇又缠上了她。”

“您今天来找她,她担心您也和其他人一样误解她、抛弃她,所以想不开,就跳楼了。”

裴时砚脸色沉重。

五年前那次有多凶险,他是知道的。

梁曼施挺身而出,为他挡了那一枪,才让他活到现在。

而她因为这件事情留下心理阴影的事情,梁曼施一直没告诉他。

不过,想来也是,她从没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应该是吓坏了的。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女仆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说:“那您有时间,多来看看她吧,现在梁小姐身边只有您了。”

“嗯。”

裴时砚离开后,女仆回到病房,和梁曼施说了一切。

梁曼施舒了口气,再三确认:“他真的信了吗?”

“肯定的,他听完脸色瞬间就变了。”

梁曼施勾唇。

是的了,裴时砚是个很重情重义的人,这一生对他的人原本就不多,她稍微卖卖惨,他就不可能不管她的。

至于云锦书……

就她现在的了解来看,那个女人也不是宽容大度,能容忍男朋友有异性知己的人,她肯定会受不了,和他提分手。

到时候,她再趁虚而入。

她如今一无所有,更要牢牢地抓紧裴时砚这唯一的稻草才行。

……

那次的事情之后,云锦书对裴时砚的态度越发地冷淡。

两个人还是住一起,不过她不再跟着他四处奔波,她也在做云禾的生意。

而裴时砚,上次的谈话之后,他也没再主动提及结果。

云锦书想,但凡他真的处理好了和梁曼施的关系,他也会来告诉她。

既然没有,那说明,他还是对那个女人心软了。

哪怕那个女人对他下手,他也不会做出什么。

和她想的一样,但她的心情却依然很消沉低落。

琼斯先生和夫人连着来找了云老爷子两趟,琼斯夫人很诚恳地,和云老爷子说了自己的事情。

其实当年的事情,老爷子也知道一些,就一并告诉了她。

琼斯夫人听了之后,还是挺愧疚。

“锦书现在一心想要振兴云禾,我能理解她。可是她一个小姑娘,还要照顾您,实在太辛苦了。我不求她认我这个妈妈,我只希望,她能接受我的帮助。也算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对她的弥补。”

云老爷子从一开始就很希望云锦书去找她的亲生母亲。

母女连心,亲子关系是无论如何也斩不断的。

何况,他也老了,不知道还能陪她几年。

要是往后,她再遇到什么变故,云老爷子怕她吃亏。

有一个有权势的母亲,至少能护住她。

所以很快,琼斯夫人的阵营就多了云老爷子这个大将。

云锦书一如既往的冷淡,面上客客气气地喊“琼斯夫人”,但提到相认,她还是不肯松口。

日子这么过着,直到某一天,云锦书发现自己的例假推迟了。

她有些慌,去药店买了试纸,果然怀孕了。

她给裴时砚打了电话,“你回来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电话里男人沉默了两秒,才回了“好”。

这天晚上,云锦书失眠了。

她翻来覆去地想,那天自己怎么就忘了事后吃药。

又翻来覆去地想,她和裴时砚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第二天,裴时砚坐最早的航班回来。

风尘仆仆的,来不及洗漱,就和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对上视线。

云锦书看着他,直接开门见山:“我怀孕了。”

他愣住。

“裴时砚,你想要这个孩子的话,就告诉我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