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江母说了那样难听的话，刘馨也没有去反驳，反而是责怪自己。江父让江母小声一点，不要说这些迷信的话，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会信这个。

江母倒是噤声了，只不过眼神多了几分哀怨，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埋怨的。

江川拉着刘馨的手，急急地说：“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这都是意外吗，再说你也是医生，我们可都是唯物主义者。你父母是因为常年劳动，生活环境又潮湿，积劳成疾导致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至于你，也是因为对方酒驾是不是？”剩下的话刘馨帮着他说完了。道理谁都懂，难道懂了道理，就能选择原谅了吗？

江川还是紧紧地抓着刘馨的手不放开，他安抚着说：“是不是别人说什么了，不管别人说什么，我的想法肯定不会变的。”

“我知道，你一直很好。”刘馨勉强漏出一个笑容。

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担心，害怕一个人的离开，刘馨下定了决心，如果她离开了，江川是不是就能回归到以前的生活中，他那样张扬恣意，经济宽裕，阳光明媚。

他会找一个家世相当的女孩结婚，会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刘馨是笑着的，可是江川却体会不到刘馨的快乐。她一直是孤独的，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在家里没有什么亲人，只剩下一个年迈的奶奶。

她身上的破碎感是与生俱来的，加上她皮肤白皙，身材瘦弱，更增加孤寂感。之前江川的温暖照进了刘馨的心里，她变得爱笑了，走路都是轻快的。

从过年见过家长之后，刘馨又慢慢地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中，她强逼着自己从这份感情中抽离出来。

明明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可是江川有的时候会觉得他们心距离很远，症结就在江母身上。他知道如果母亲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刘馨会退缩，甚至会选择离开。

时间来到了凌晨，病房里只剩下了呼吸声。刘馨蜷缩在单人**，睡不着，可是她又不敢发出声音来。江川闭着眼睛想着该如何打破僵局，该怎么做才能让母亲接受刘馨，江川不想失去刘馨，也不想让母亲伤心。

白天江母过来看护江川，刘馨去上班。晚上刘馨留在这里守着他，江母回去休息。两个女人似乎达成了一种不用言说的默契，一个白班一个夜班，不用多说话，也不用多见面。

一个星期之后，江川拆掉了石膏，准备下床走路。

江母扶着江川走路，他发现自己受伤的那只脚根本使不上力，走路的时候只能依靠着母亲的力量。

走了两步，江母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她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说：“儿子，你也歇一会。”

“妈，我这个脚好像出问题了，我一会要再检查一次。”

“出什么问题了，医生一直说恢复得很好啊，怎么会这样。”

江母顿时紧张起来，本来放下的心再一次提了上来。每一次检查都很顺利，现在告诉她出了问题，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下午江川又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检查结果又经过了骨科、神经科多科室会诊。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病理上的问题，至于江川为什么使不上力，可能是太长没走路，一时半会不适应，过几天就好了。

晚上，刘馨坐在病床前给江川削苹果。江川一边啃着梨一边说：“我以后要是成了跛子怎么办，你会不会嫌弃我？”

“当然不会，你别放弃自己就行。这才多长时间，我们慢慢练习，肯定能重新走路，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养身体最重要。”

“就知道你不会，所以我打算让你养我一辈子。”

“好啊，不过是多一张嘴而已，从此我们一起吃馒头咸菜，过上简单又质朴的生活。”

江川哀嚎一声：“不是吧，我可是肉食动物，怎么能只吃素。”

“吃素对身体好，再说我吃了那么多年馒头咸菜，不还是长这么高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吃的好点，长得会更高。”

刘馨身高有一米六八左右，在女孩子当中算是比较高的，只不过江川更高，一米八六，两个人站在一起自然有差距感。

“我妈妈和我爸爸都不算很高，我能长这么高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大部分都是饮食的功劳。”

身高受遗传因素影响很大，刘馨吃得又没有营养，上初中时，家里有一只小羊，那是亲戚放在这里寄养的。

很久没联系的远房亲戚，突然到乡下度假，在村子里买了一只小羊玩。回城的时候没办法带走，只能放在这里寄养，还叮嘱她们不能杀了小羊。

谁也没想到后来那只小羊生了羊崽，刘馨跟着小羊仔喝了几个月的羊奶，那段时间刘馨的身高蹭蹭的长，多亏了那只羊。

时间很快来到了三月份，江川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可就是走路有点跛。医院的人在江川和刘馨的面前什么都没说，可是背后谁不讨论江川太可惜了，多帅的一个人啊，业务能力也强，以后肯定能继续向上升。

白主任快要退休了，急诊科室的其他医生，要么在年龄上不合适，要么有其他原因，江川肯定是热门人选。

现在算是被排除在外了，不管江川多么努力，多优秀，医院也不会选择一个身体情况这样的人成为科室主任。

从江川的腿出现了问题以后，江母总是给江川打电话，问他今天身体怎么样了。后来慢慢地江母也不再问了，而是时常出现在江川的家门口，等着他给他做晚饭。

前两次，刘馨还帮着江母忙活，后来江母说什么都不想让刘馨进厨房了。江母有自己做饭的习惯，也有自己做饭的节奏，不能被人打乱。

三个人坐在餐桌前，江母再不喜欢刘馨也没办法，儿子现在变成了这样，她还能说什么。

亲戚都打来了慰问电话，江川一直是大家的骄傲，从小成绩就好，懂事听话，还有正义感。

江父嘴上不说，心里难受极了，毫无瑕疵的儿子突然变成了残疾人，走路时谁都能看得出来不一样的身体，医院来来往往的病人那么多，还不知道要议论成什么样子。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呢。

可是他是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江母已经整天以泪洗面了，如果他再慌乱起来，这个家不就散了吗？

骨头汤是万年不变的菜色，还有羊肉和牛肉，以及海虾，都是优质蛋白质。江母无时无刻不希望江川能够好起来，变成以前的样子。

“妈，明天做点素菜吧，总吃牛羊肉，我身上都有股膻味了。”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西红柿，我还想吃蘑菇，芹菜也不错。”

刘馨更喜欢吃素菜，江川这是为刘馨考虑的。江母也不拆穿江川，她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么，从小到大就喜欢吃肉，餐桌上要是没有肉都要抱怨几句。

不过这几天，江母倒是改变了对刘馨的看法，江川已经变成这样了，刘馨也没嫌弃，还常常照顾江川，陪着他一起散步，丝毫不在意身边人的眼光。

家务也都是她在做，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江川开车不方便，刘馨不会开车，江母回去的时候只能坐地铁，每一次刘馨都把人送到地铁站，叮嘱江母一定要注意安全。

不离不弃的女孩子难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