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馨。”江川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
竟然是她，江母被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么一想刘馨并不是迷惑儿子的妖女，反而比江川更多了几分理智和中肯。
老话说男孩不能富养，不是没有道理的。江川不是富二代，但是从小到大也没尝过缺钱的滋味，他也不是奢侈的孩子，最大的消费不过就是买双球鞋，几千块而已，这点钱江家还是拿得出来的。
而他的学习和工作也都很顺利，聪明的脑袋，加上不错的学习环境，没有太大的压力便考上了医学院，研究生毕业之后，又留在了医院工作，太顺理成章了，这让江川有种孤勇般的“幼稚”。
他觉得越是这种不被认可的感情，越是弥足珍贵，他的坚持可能是成就一段佳话的催化剂。
“姑娘都比你拎得清。”江母憋了半天，最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叫拎得清，不就是把利益摆在感情前面，婚姻不是交易，婚姻是两个相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不管生老病死都不分开。”江川压着生意怒喊，他不想让刘馨听见，可是困在胸前的痛苦又实在是憋闷。
江母第一次见江川发这么大的脾气，江川在母亲面前一直比较温和，母子之间也没什么较大的冲突，这算是冲突大爆发的一次。
江川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江母起身去看窗外的风景，其实没什么可看的，只不过不想面对儿子而已。
刘馨做好了饭，她轻轻地敲了门，喊两个人出去吃饭。
“妈，一起吃一点吧。”江川在刘馨面前努力的演这母慈子孝的场面。
江母收拾了一下仪容，随后说：“我吃过了才来的，你们俩吃吧，我先回去了。”她拿起包就走，刘馨又温声劝道：“阿姨，尝尝我的手艺吧，下午吃的，这会也该饿了。”
“下次吧，今天要陪他爸吃饭，以后总有机会。”江母拿着包走了，江川和刘馨一直把人送到电梯口，直到电梯门关上了才回来。
刘馨并没有问江母和江川说什么，他们吃完了饭，江川像平常一样去刷碗，刻意回避的话题才是最重要的话题，这是心结。
躺在**的刘馨在脑海里演绎着，想象着江母会说的话，她一定什么都调查清楚了，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劝江川分手的。
很显然江川并不想分手，刘馨从来没怀疑过江川对自己的感情，在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内，江川是热烈的真挚的，是赴汤蹈火的。
可是这样的感情能够经得起琐碎生活的损耗么，那个时候他们的爱情又要用什么收场呢。
这一晚上，注定是难以入睡的，江川也在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和刘馨沟通母亲的问题，她越是不问，江川就越是心虚。
过了一周，马上来到了年下，街道上张灯结彩，商户也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和红色的装饰品，其他地方都是喜气洋洋，只有医院还是一如既往。
疾病不会因为要过年而停止作恶，医院里人来人往的病人，医生忙碌的身影，甚至没有人在意到底车票该在什么时候买，春运到底挤不挤。
奶奶打了电话过来，问刘馨什么时候回去。
“今年可能没办法回去陪您过年了，等过完年我找个时间回去看您。”过了年，刘馨的实习合同就快要结束了，那个时候她也该回去了。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过年不要省钱了，好好吃一顿。”
刘馨含着泪点头，“您也是，我给你买了猪肉，明天就会让三叔公送到您家里。”她给镇上的猪肉铺转了钱，明天让熟人带给奶奶。
“你不用担心我，你小叔，还有你姨母都给我送来了肉，咱们家的粮食卖了两千多呢，还有土豆也卖了钱，我又还了一部分的债务，明年我们肯定能把债还完。”
无债一身轻，奶奶常说这句话。
“明年我多赚些钱，把咱们家的屋顶修了，下雨总是漏雨。”
“没关系，漏雨就用盆接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我住着舒服。”
新年的前一天，科里一起吃了饭。年底的这些日子，柳主任要出考题，要写论文，要辅导学生完成科研项目，头发又掉了几根，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柳主任无比珍爱自己的那几根头发，还总用生发的药水，饮食上也颇为注意。吃饭都是清淡的，科室聚餐更像是一个人端着一个碗在吃标准餐。
常年搞研究的医生，连吃饭都是有顺序的，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气氛并不热烈，可也算是温馨。
江川要连上三个夜班，包括新年那天也要上夜班，也不知道他这么拼是为了什么，刘馨总觉得江川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不但是那段和江母谈话，还有其他要紧的事。
无声无息地跳过那段两个人不愿意提起片段，他们的生活还和以前一样，聊着其他话题，探讨病情，可是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江川的眼神里总是多了几分担心，只不过是恍惚一下，瞬间之后又多了坚定。刘馨心里的那个口子在慢慢长大，还没有离开，她已经开始适应思念的痛了。
新年那天，她给奶奶打了电话，一个人吃了面条，希望明年顺顺利利。初一早上，江川下了夜班回来，两个人一起吃了火锅。
明明一切都那么完美，明明两个人还像以前一样坐在一起分享美食，在江川的努力下，刘馨已经不再排斥吃羊肉和牛肉了。
“这个羊肉和超市里买的不一样，老张从其他地方带回来的，据说是最好吃的羊肉之一，你多吃点。”
“我吃得够多的了，冰箱里还有一大块，你给阿姨和叔叔带过去。”
“你和我一起去吧。”
“这个时候阿姨更希望你们一家人在一起啊，等我们结婚了我们一起回去。”他们一直努力地扯着遮羞布，刘馨心里明白江母的排斥，却不肯在江川的面前说出来。江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母亲所谓的“门当户对”想法。
“我不想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我不回去了，我们一起在家里看电影，你喜欢的那部片子不是没看完吗？”
“想吃饭，再睡觉，等你醒了再做决定。”
连续熬夜，江川的眼眶都是黑的，眼球里全是红血丝。
一觉醒来，已经是三点了，晚上还有夜班，外面又下了雪，江川那里也不想去，就想在家里和刘馨喝咖啡，吃蛋糕，看电影。
不巧的是江父打了电话过来，昨天江川和母亲有些不愉快，江母执意让江川回家过年，江川解释自己有夜班不能回去。
江母让江川下了夜班回来，可是江川想要陪着刘馨，问他们能不能一起回去。江母说还没有结婚，不能一起回来。
但是江川坚持认为这是借口，江母不喜欢刘馨，所以不想让刘馨回去。她一个小女孩，在这里无亲无故的，新年那天他要值班，没办法陪她。大年初一还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怎么能忍心做这样的事来，那是他一直想要保护的女孩啊。
江母觉得儿子和自己的关系越来越远，心里难受极了，昨天晚上每次年夜饭就睡了。其实是躺在**默默哭泣，她也反思过自己，这么做的确是比较残忍，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以后刘馨的那些穷亲戚上门打秋风的时候，江川才最难受。
江父明白了江母的心思后，也站在江川这边，觉得江母做得过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