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的话听了很多,但是刘馨还是紧张,她的手心总是出汗,还总想去厕所。上台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她即想早点上台表演,结束这无边无际的焦虑,又担心自己会被人笑话。
深呼吸,洗手吹干。这是她第七次来卫生间了。
走出卫生间,刘馨看到了边勇炎,他们已经有段日子没见了,至少一个月了。即便是一个医院的同事,因为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工作,没办法见面是常事。
他瘦了一些,眼睛更深邃了,头发也更短了,看起来更精神了。边勇炎过得好,刘馨就放心了。
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边勇炎的手无意识地握成了拳,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常些:“你有节目啊?”
距离晚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一般有表演任务的医生会提前过来。观看表演的医生会根据工作安排调整时间,忙着做手术的就不用过来了,比较清闲的可以过来看节目。
“嗯。”刘馨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怎么看见熟人更紧张了。
“我也表演节目,我们一起走吧。”
急诊室是最忙的科室,江川的节目可能会安排在最后,具体还要看科室的情况。刘馨想了想,和曾经的同事一起去礼堂,也没什么大不了。
说是礼堂,其实就是一个很大的会议室,在医院附近一个酒店里租的,酒店帮忙布设了舞台。
来到休息室,刘馨换上了演出费,裙子紧紧地贴在身上,正好能够完美地展现出刘馨的身材,她很瘦,皮肤白的发光。穿着水蓝色的裙子,完美化身成了美人鱼。
头发编成辫子扎起来,天鹅一般的脖颈,优美的蝴蝶骨,美人在骨不在皮,说的就是刘馨这样的。所以她从不用化妆品装饰自己,也一样美丽动人。
开场舞是内科的群舞,十来个女孩子熙熙攘攘地冲进了休息室。刘馨拿着手机走了出去,休息室地方小,刘馨不想耽误人家换衣服。
边勇炎穿着燕尾服,戴着领花,挺直腰背站在舞台上。舞台上还有一架钢琴,这幅场景看起来很养眼,有种维也纳演出大厅的错觉。
原来边勇炎也有节目,她还以为他是来当观众的。
很快主持人上台,刘馨坐在台下细数着上台的时间,热热闹闹的开场舞结束了,刘馨只记得眼前红红火火一片,音乐也很喜庆,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低沉、优雅的钢琴声响起,另有大提琴生伴奏,紧接着还有诗朗诵,是临终关怀科的节目。
这还是刘馨第一次看到胡可桐穿裙子,关林飞也正儿八经地穿上了西装,还打了领带。那些温暖又熟悉的画面出现在刘馨的脑海里,科室里的欢声笑语,饭桌上你来玩往的“互怼”。
她以前没想过一个科室还能有这样的工作氛围,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善意的,都是明媚的,都是温暖的。
这些人陪着她度过了艰难的岁月,没有人笑话她身上的穿着,没有人嫌弃她身上廉价的香皂味,她和他们都一样,大家都是“一种人”。
表演结束,刘馨似乎忘记了紧张,笑着对他们挥手,胡可桐拿着大提琴对着刘馨挥手致意。
该来的还是来了,刘馨走上舞台,罕见科的同事还为她加油,刘馨笑了笑,眼神扫了一眼台下,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或许是江川太忙了。医生这个职业就是又忙又累,不能怪他,虽然她这么开解自己,但是心里还是有点遗憾。
音乐声慢慢响起,江川终于跑到了会议室,还是晚了一小步,刘馨已经开始跳舞了。手指翘着,腰身舞动着,速成的舞蹈可能入不了专业人士的眼,但是在业余人士的眼里已经很了不得了。
更重要的是刘馨的美貌,加上演出服的烘托出了气氛,在这个时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刘馨的舞蹈动作走。那一颦一笑,不是美人鱼是什么。
明明是傣族舞,却变成了美人鱼上岸,立意大相径庭,可是带来的观赏性是一样的。
短短的三五分钟,刘馨感觉过了一年一样,终于跳完了,她一步步地慢慢走下台来,刚要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一声大喊:“刘馨,你最棒!”
是江川的声音,心里的那点遗憾销声匿迹,江川来了,他来看自己的演出了。江川的声音落下,紧接着响起了轰轰烈烈的掌声。
他们俩的关系似乎已经不是秘密了,赵恩熙的事情闹得大半个医院的人都知道了,江川和刘馨之间到底是“小三转正”,还是赵恩熙棒打鸳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两个人在这样的场合隐晦地公开了恋情。
刘馨的脸涨红,逃也似的离开了。换下了演出服,刘馨穿着牛仔裤和毛衣悄悄地坐在了江川的身边,江川的手顺势搭在刘馨的身上,轻声在她耳边说:“跳的真好。”
“你都看见了。”刘馨问。
“晚来了几秒,不过我让你录下来了,回去慢慢看。”
刘馨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这个时候身边有个陪伴和安慰自己的人,心里可真踏实啊。
唱歌、跳舞还有三句半,终于轮到了江川。刘馨对着江川做出加油的动作,江川笑笑没说话,不过两个酒窝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情。
他唱的是一首很经典的老歌,曲调也相对容易些,月亮代表我的心。其他声慢慢响起,江川也跟着唱起来。他五音不全,能不跑调已经很不容易了,刘馨都看到台下的同事忍不住笑了。
在大家眼里江川是帅气阳光的,医术上是过硬的,他是医院的骨干医生,是医院的风云人物。篮球场上也毫不逊色,同样也能招蜂引蝶。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看起来完美的人,竟然是个音痴,这样的反差很戳人萌点。
唱完歌后,江川缓缓站起身来说:“这首歌不是唱给你们听的,我想要送给一个人,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刘馨。”
台下瞬间嗡的一声,所有人都看向了呆愣在那里的刘馨。
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看,想找地缝都晚了。
“我和刘馨在大学时相识,在医院里再续前缘,我希望她能成为我的女朋友,我希望能牵着她的手一直走到老。”
江川知道刘馨害羞,万事适可而止。他今天这么做一是为了表白,二是想要击破那些关于刘馨是小三的流言蜚语。
他是走了,主持人倒是难了,好不容易才推进了节目流程。
“谁要听他唱歌啊,五音不全,还难听。”
“就是,秀什么恩爱啊。”
“可是,我真的好羡慕刘馨啊。”
几个小护士窃窃私语,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医院里都在调侃这件事。
白主任早有预料,江川明明不擅长唱歌,这一次偏偏执意要上台表演,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他本来不想答应,后来江川又是全磨硬泡,又是请客吃饭的,最后白主任败下阵来,算了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几个医院里的领导把目光看向白主任,那个眼神就是在说,这个小子不好管理吧。
白主任毫不犹豫地看过去,孙悟空是逃不出五指山的,一切都在我掌控中。回去的路上,刘馨像是踩在了云端上,那么的不真切。
江川的胆子怎么能这么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表白,她以后可怎么在同事面前相处,大家一定会开玩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