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守规矩在卧房生产呢?”老母亲缓和再三开口道,你若是守了规矩怎么会差点死在卧房?

洛昀几乎瞬间就听出了老母亲的话外之音,母亲永远都是没有错的,即使错了也是没错,母亲的话永远要听。

“送客!”她声音微扬,近乎苦笑她怎么浪费口舌去讲这番话呢?

“芊芊!怎么如此对待母亲!”余源川作为大哥终于开口了,他的话洛昀不会不听,只是如今却也没了应对的心思。

“大哥,你若是觉得我做错了便斥责我吧,但现在我不想见到你们,请走吧。”洛昀顿觉无力,不想在多说什么。

“余芊芊!你这是大不孝,怎敢把母亲往外赶!”苏映月大声嚷嚷着恨不得把此丑事告知天下人一般。

余芊芊不再言语,转身留给余家一个清冷的背影,就此离开。

孙小鹏看了眼余源川,行了一礼不再言说离开了此地,他甚至不想安抚一下余家的母亲,身后传来余母愤怒的声音,但这都和他无关了。

以前他痛恨这古制让他和洛昀平添了嫌隙,而如今却也感谢这古制,芊芊是他的妻子,他孙家的人,谁也不能平白欺辱了去,尽管是芊芊的母亲!

洛昀静静的卧房前瞧着那颗已经慢慢抽新枝发嫩芽的树,心里说不上多难过,毕竟她和余芊芊的母亲相处也很少,她不是不疼爱女儿,只是一旦超过了那个度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她真正伤心的是她不说尽心但也完全没有亏待于她们,回报她的确实一记响亮的巴掌。

若是余源川做出了其他出格的事情,老母亲可还会像对待她一般这般对待哥哥吗?

孙小鹏站在不远处瞧着自己的妻子支着头呆呆的望着卧房旁的那棵树,神色说不上多哀伤更多的是无力,是的无力。

她似是发现了他就在不远处,秋水般的眸子瞧着他,他沉稳着步伐走了过去,脸上的愠怒在她平静的目光下也消退了几分。

她对他伸出柔软的手拉着他一同坐了下来,之后便不再言语,静静的房间的景物,打扫干净的青石砖的路,房间两侧被春风拂过复苏的植物,挂在路前的灯,以及那颗在黑夜中的大树。

他们两人静静的谁也未曾开口,她走到如今还是不够强大吧,不然为何还会有人的巴掌可以甩在她的脸上,她有时真恨自己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就算被冠上**、妇的骂名也好,只要能达到她所想要的东西便好了。

但她偏偏如此心软,至今如今还是不能下狠手,明明心中有太多的算计,却始终未能动手,因为她知晓一旦走出了那步,她就和良善一词彻底说再见了,可能跨越良善那一步也没有什么,但总归有些线一旦跨越了就怕是覆水难收,这也是她迟迟不动手的原因。

“娘子,努力变强大,我不希望你受人欺负。”孙小鹏只是静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洛昀却听出了话外之音,他决定和洛昀站在一起了。

她眸子波动的瞧着他,哑了半天才开口道:“你说什么?”

孙小鹏墨眸里一如往常那般沉稳,睫毛虽是轻颤了一下,像是下定了重大的决定,他轻轻握住了洛昀的手,笑如春风:“我只是希望有明君再现盛世,太后执政以来疆土扩大,百姓的状况也未比以前差,若是她能开创盛世,君主为男为女又如何呢?”

洛昀心中的那团燃烧的火被那股春风吹的乱动,竟不知如何自处,她艰难的开口道:“你有你自己的抱负啊。”

“我们早就是夫妻,夫妻本为一体,你的抱负便是我的抱负。”孙小鹏的话就像是重重一击在了她的身前,又闷又难受,还股不明的闷热往上涌,他为何要做到此番地步。

“我不想干涉你......”洛昀艰难的说着,她不希望他为此放弃了什么,他一直希望皇帝执政,她是知晓的。

“那你就和我一起让魏国更繁荣强大可好?”孙小鹏执起洛昀的手轻声道。

洛昀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为何,为何要为她做到此种地步。

孙小鹏轻轻的拥她入怀,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说的对,为何要男尊女卑呢?我厌恶他们对你的态度,若是太后当政真能改变一些,那便改变吧,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竟从未尊重过女人,从未给过她们和男子一般的平等何其公平?”

洛昀听到他这般话往日的裂痕突然合上了,再也没有那隔离之感,没有感同身受却又爱屋及乌。

“嗯。”洛昀把脸埋在孙小鹏的肩头闷声道,她再也忍受不住痛哭出声,这个世界终于有了一个理解她的人了。

第二日洛昀同孙小鹏一同穿好官袍上朝去,两人乘坐在马车之上十指相扣,情意渐浓,洛昀望着春日的阳光,一切都会变好的。

洛昀轻盈的跳下马车,正柔和的瞧着自家相公的侧颜却发现他的视线凝视在宫门口,她也看去发现一身武官衣袍的余源川挺拔的站在宫门口,目光瞧着两人。

洛昀对上余源川深邃的目光,下意识的别开了目光,就像是犯错了的孩子一般心虚,但她发现自己没错时又硬生生的把视线移回来了。

余源川自是瞧见了妹妹的神情,他抿唇神情柔和了几分走向洛昀:“芊芊,可消了气?”

洛昀本以为余源川要找她算账,她这般大逆不道,余源川就是再抽她一个巴掌估计在他们眼中也不为过,只是他这般柔和了低沉的声音问着她,她反而不好意思了,别过头睫毛轻颤的瞧着孙小鹏的侧颜不言语。

“妹夫,可否让我和芊芊说几句话?”余源川沉稳道,目光里也没有昨日的急怒。

孙小鹏看向洛昀,洛昀想到往日余源川总是默不作声给她挑水,这个哥哥对她其实很好,她轻轻点了点头。

“娘子我在正阳殿等你。”孙小鹏轻轻捏了捏洛昀的耳垂说道。

洛昀笑弯了眉眼,点了点:“好。”

余源川看着孙小鹏神清骨秀的身姿渐渐远去,这才看向妹妹,温柔着问道:“脸颊还疼吗?”

洛昀抿了抿唇,瞧着余源川漆黑的眸子,他生怕吓到她笨拙的放低了声线,她摇了摇头:“不疼了。”

余源川和洛昀慢慢的走在去正阳殿的路上,宫路上只有他们两兄妹的脚步声,他沉默了瞬说道:“哥知晓你绝无伤害母亲的心思,母亲一生战战兢兢,生怕背了不好的名声,对你我都很严厉,但她总归是为我们,她昨日知晓你差点难产而死,也很后悔打了你一巴掌,整整一夜未睡,你从小便喜欢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对于母亲总是偏心于我的事情也从来都忍着,哥竟不知你有这么多的怨气。”

他顿了顿,看着轻垂着眉眼静静走在宫道上,青色小袍的裙摆微微**着优美的弧度,她静静的听着并未言语,在余源川的话语中她在慢慢复原余芊芊以前的心情。

“许是这些事情才导致了你的性情大变吧,哥哥会尽力补偿于你,母亲是有些保守,可父亲早早不在了,她一人把我们养大不容易,芊芊不要生母亲的气可好?”余源川沉稳着声音道。

洛昀平静的看着宫道上顽强长出的小草,今日之后也会被宫人给连根拔去,不留痕迹,她轻声道:“兄妹之间说什么补偿?哥你照顾好母亲便好了,毕竟我只是个外人了,不能长期在母亲身边。”

余源川感受到余芊芊无声的抗拒,心头一滞,多年来的心结怎么轻易化去,他正不知怎么开口。

洛昀回头平静的瞧着他,突然笑的温婉:“不过能有你这个哥哥我挺幸福的。”

余源川闻言也笑了笑,只是心中还是有些失落。

芊芊和母亲的心结可能一辈子都难以解开了吧,昨夜他才知晓妹妹多年来为何对母亲如此淡漠,甚至手中明明有卖刺绣的银子也不肯补贴家中,宁愿看着母亲和嫂嫂挨饿,她的心中是有恨的吧。

她掩饰的太好了,竟让他以为芊芊以前都是这般了,他才隐约想起来小时候的余芊芊其实很黏他,他一直以为是她长大了知晓和兄长避嫌,谁曾想竟是这个原因,她不是性子寡淡,而是对他们心中有恨啊。

余源川再次看了眼妹妹的侧脸,转眼十七年过去了,她已然嫁做人妇,成为了他人的妻,他忍不住遗憾为何为何竟什么都不曾发现她的心思。

辉煌气派的正阳殿就在眼前,洛昀快走了几步走向孙小鹏,璧人站在一起羡煞旁人,但大臣们明显感觉到不同的地方,因着今日孙小鹏未曾离开洛昀的身边,朝堂上气氛诡异了一瞬,很快他们就知晓了孙小鹏的选择。

于太傅气的脸色发白,他失望的看着孙小鹏,万万没想到他会被这个妇人影响。

其他大臣倒是对这个结果没有什么很惊讶,毕竟夫妻两个阵营,迟早要归在一起。

今日朝堂之上,孙小鹏的平静也打破了,开始有人参他了,尽管他在户部做的很好,但只要有心找茬什么事情都能揪出来发作一番。

洛昀想要帮助孙小鹏,可看着孙小鹏信步上前,儒雅如玉,风度翩翩的应对着那位的刁难,竟也圆滑的很,让人挑不出错了。

洛昀站在三品官员的队列里,无声的勾了勾唇角,是了,她怎么小看了自家相公呢,他可是户部尚书啊,在朝廷混了一年多了,怎么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呢?毕竟户部尚书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下了朝廷之后,于太傅怒气冲冲的走向户部,洛昀担忧的看着孙小鹏,孙小鹏缓缓的摇了摇头,示意她无需担心。

“皇上,是否要给余氏厉害瞧瞧?”一个小太监弯身给皇上换着衣衫说着,今日户部尚书也已经表明了立场。

估计也过不了多久太后就会私下里召见孙小鹏,若是孙小鹏也归附了太后那边,皇上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