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何晓不由得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为什么我们没有接到报案?”
“因病正常死亡,当然不会有人报案了。”周觉民脸色十分难看,就连嘴唇上方短硬的胡茬都在微微颤抖着。
“他得的是什么病?”
“医院那边放出的消息称,是因过度劳累工作而导致的心源性猝死。”
何晓目露怀疑之色:“我记得当年媒体对刘万杰和王纭结婚一事进行报道时,可是着重宣传了两人的年龄差,刘万杰好像年纪比王纭小很多,这么年轻身体怎么会这么差?”
周局民冷哼一声,似乎也觉得这个说法很荒唐,“狗屁的劳累过度,刘万杰名下虽然挂着几家公司,但实际掌控人并不是他,公司里的事务都由他老丈人的亲信全权处理,他平时在公司里就像是个吉祥物一样,什么都不用干,能有什么可劳累的?”
“所以您怀疑……刘万杰的死有问题?”何晓试探着问道。
周觉民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的远方,深吸一口气:“怀疑也没用,首先人家有医院出具的证明,是正常死亡,其次家属对这个结果也并未提出异议,我们警方根本没办法介入调查!如果我猜得不错,估计现在刘万杰的尸体已经被推进火化炉了……王耀东这个老家伙,是在困兽犹斗吗?”
“您的意思是,刘万杰的死跟王耀东有关?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刘万杰手中有王耀东的把柄?”
周觉民点了点头:“刘万杰应该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掌握着足以令王家覆灭的把柄,王耀东此举是在为自己扫除祸患。我猜,八成和王纭自杀以及徐素素失踪有一定关联,如果猜测成立……唉,徐素素现在很可能已经丧命在王家人手中,不然王耀东不会这么疯狂地铤而走险。”
“周局,怎么感觉关于徐素素的案子,您了解的线索比我们专案组还多?”
周觉民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斜着眼睛开口道:“你以为我整天只知道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书吗?这段时间,王家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我的监控范围之内。”
何晓此刻彻底震惊了:“您之前不是告诉我说王家不能查吗?怎么您又私下里偷偷……”
周觉民两眼一瞪:“谁说王家不能查了?我只是不让你们去查,这是在保护你们!前段时间,经侦那边查封了王家的金融公司,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你以为是谁让他们干的?”
何晓闻言不禁竖起了大拇指:“感情您明面上不让我们介入王家的事情,背地里却玩了一招暗度陈仓啊!不过我还有一点疑问,局里的警力您一个都没动,是怎么调查的?总不能您亲自跑去盯梢吧?”
周觉民将手伸进怀里,摸索着掏出一盒烟,刚抽出一支准备送进嘴里,却被何晓拦住。
“周局,咱们有规定,不能在局里抽烟。”
见周觉民又瞪起眼睛,何晓连忙补充道:“您要是真想抽,我陪您到外面去,这走廊里人来人往,影响不好,毕竟您是领导,要起到表率作用。”
周觉民本想发作,但想了想,何晓说的也有道理,便悻悻地又将烟装了回去。
“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我去省里开了一个会?”
何晓点了点头:“记得,那次开会时间出奇的长,好像足足有一个多星期吧,您才回来。当时我还奇怪,什么样的会议需要开这么久,但您没有主动提起,我也不好开口问。”
周觉民微微颔首,目光幽深了几分:“现在可以告诉你了,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部署针对王家势力集团的围剿式调查工作。”
“这次案子闹得这么大吗?竟然已经惊动了省里?”何晓瞳孔微颤,再次被震惊到。
周觉民顿了顿,道:“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吧,更主要的是,省里其实早就开始注意王家了。这些年,王氏集团在长云市飞速发展,以一种令人心惊的势态打入各行各业并站稳脚跟。在此期间,公安局和法院都接到了不少有关王氏集团的报案,这些你应该都了解吧?”
“是的。”何晓双臂环抱,眯着眼睛道,“王家短短十几年间便膨胀到长云市首屈一指的地步,这其中藏了多少猫腻我们不得而知,但我相信,那些案子决不会是空穴来风。可结果呢?不是报案人主动撤诉和解,就是受案后由于证据不足迟迟不能立案,最终石沉大海,不了了之。”
“不只是咱们长云市,就连省里也收到了不少关于王家的举报信。王家势力在长云市盘踞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关系错综复杂,各行各业都被渗透得很深,省里派下来的人开展工作时受到了极大阻碍,所以一直都没能得出个结果来。”
何晓深以为然:“以前咱们也不是没查过王家的案子,但每次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但这回不一样了!”周觉民将手重重地砸在窗台上,目光如炬地望着窗外,“之前省里想要开展工作却无处下手,这次刚好借着徐素素案为由头,特意成立了专案组,早就已经化整为零驻扎在长云市,暗中进行调查。目前,已经搜集到了不少王家的犯罪证据,现在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以将整个王氏集团彻底瓦解击溃!”
周觉民说着,又将目光转向何晓:“之前没有告诉你们,就是怕走漏风声,因为我怀疑,咱们警局里面有内鬼!”
“内鬼?”何晓眨了眨眼,扬起长长的睫毛,“这不可能!局里大部分都是咱们并肩作战了多年的老战友,个个都信得过,即便是有几个刚来的新人,可他们也根本接触不到案子的核心。”
周觉民却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如果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我肯定会拍着胸脯说局里是铁板一块,但现在只有你和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你,我是绝对信得过的。
你好好想一下,赵刚是怎么死的?我们前脚刚查到赵刚的身份,后脚他就被人杀了,还伪装成自杀现场,你能说这是巧合吗?
还有,按照我们的推测,抛尸郝然的凶手是故意在现场留下线索,诱导我们找到赵刚,进而达成他的某种目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凶手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们一定能够找到赵刚?”
周觉民的话一字一句如同针扎般落入何晓心间,令她哑口无言,不禁开始深深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