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城市繁忙喧嚣的市井氛围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静谧与深沉。
小区门口，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从夜色中走出，正是何晓跟小陈。
“你的脚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何晓走到车旁停下，瞥了眼小陈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问道。
“没啥大问题，就是稍微有点疼，刚刚已经抹过烫伤膏，估计很快就能好了。”小陈强撑着笑答，但怎么看都有种龇牙咧嘴的感觉。
何晓摇了摇头，伸出手：“车钥匙给我吧，回去这段路我开。”
“我真没事，不影响开车，不信你看。”小陈一边说着，一边蹦跶了两下，表示自己的腿脚没问题。
“你消停点，别逞强，安全第一。”
何晓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味道，小陈只得老老实实掏出钥匙交给了她。
两人刚一上车，小陈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师傅，你之前在唐伶语家里都和她聊什么了啊？怎么看你出来时脸色不太好？”
何晓将手中的日记本交给小陈保管，目光深邃，夹杂着思索地道：“听她讲了一下她和徐素素小时候的事情，虽然细节上和徐明所说的有些出入，但总体大差不差。”
说着，何晓将她和唐伶语之间的对话简明扼要地大致跟小陈讲了一遍。
而她之所以出来时脸色有些难看，是因为从始至终也没能从唐伶语口中套出那位出资帮助做手术的前辈究竟是谁。
“那人会不会是唐伶语的同伙啊？”小陈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同伙？”
“帮助唐伶语杀死郝然和赵刚的同伙啊！”小陈似乎很坚定地认为这几起案子都是唐伶语犯下的。
“这次跟唐伶语见过面后，我反倒更不敢确定她到底跟这几起案子有没有关系了。”
在来这里之前，何晓将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梳理了一下，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连环案得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猜测：王纭因自己老公出轨而对徐素素怀恨在心，所以用高利贷威逼利诱赵刚对徐素素下手，而唐伶语作为徐素素的亲妹妹，得知这件事后便策划了一系列案件来为自己的姐姐报仇。
总体而言，何晓的推测符合逻辑，作案动机方面也能说得通，差的只是一些关键性的细节和证据。
可当今晚见过唐伶语之后，何晓却对自己的推测产生了怀疑。
看她当时的反应，好像确实不清楚徐素素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她与母亲对峙并决裂的情形也不似作假。
既然唐伶语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徐素素，更不清楚徐素素失踪的缘由，又何谈为其报仇？
可如果这些事情不是唐伶语做的，那她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异常举动又无法解释。
一时之间，何晓也陷入了迷茫与纠结之中。
难道之前的猜测要全部推翻，重新回到原点开始调查吗？
一想到这段时间耗费的无数人力物力，何晓便觉得一阵心累。
一路上，何晓很少说话，虽在开车，但脑海中总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先前唐伶语面对她时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找出疑点。
但很可惜，一无所获。
……
第二天一早，正趴在办公桌上浅睡的何晓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她从臂弯中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侧耳倾听了一下，发现声音是从走廊传来的，还夹杂着一道道严厉的呵斥。
何晓将披在身上的外套穿好，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刚一出门，便见到小陈与另外三名同事押着个人朝这边走来。
被押之人是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看样子很不配合，一直在用力挣扎着，嘴上骂骂咧咧脏话频出。
“小陈，这是什么情况？从哪儿押来的人？”
“咦，师傅，你醒啦？”听到何晓的声音，小陈面露喜色，打了声招呼后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师傅，这是我们凌晨刚抓的人，你猜猜看他是谁？”小陈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有话直说，别卖关子。”何晓以手掩口，轻轻打了个哈欠，脸上泛着初醒的苍白。
“他就是之前在天台抛尸案新闻下面发表评论的那个人！”
“什么？”何晓动作顿住，仅剩的一丝睡意顷刻间**然无存，“怎么抓到的？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跟我汇报？”
小陈闻言又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这段时间我们的人一直在用各种技术手段追踪他，终于在几个小时前检测到他又登陆了那个账号，同时也锁定了他的位置。不过那时我见你在睡觉，想着别打扰你休息，我就擅作主张向周局申请调人实施抓捕了。”
“当机立断，做的不错，不过下次再有这种事情还是要先向我汇报一下。”何晓拍了拍小陈的肩膀，夸赞了一句。
小陈顿时喜笑颜开，还带着几分腼腆挠了挠头：“主要是我考虑到你这段时间天天熬夜，缺乏休息，担心你身体吃不消，能多睡一会也是好的。”
“没事，习惯了。”何晓轻描淡写地回了句，转身来到那名男子面前，打量着他。
男人个子不算很高，普通人身材，但是长相却很有特点。两腮凹陷，颧骨突出，口鼻旁的两道法令纹很深，给人一种奸猾又暴戾的感觉。
一双狭长的眼睛被浮肿的眼睑挤成三角形，时不时流露出几抹邪气。
“你叫什么名字？”何晓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板着脸，语气冷厉。
“你管得着吗？”男子歪着头，目光在何晓身上放肆地游走着，“呦，你们这儿还有这么带劲的娘们呐？”
“往哪儿看呢？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进了公安局还这么不老实！”
小陈怒喝一声，抓住男子被铐住的双腕用力往下一按，后者顿时疼得面部扭曲，但嘴上仍不饶人：
“你们这群死条子，敢暴力执法，等着吧，等我出去以后要你们好看！”
小陈冷笑一声：“再敢乱说话我现在就要你好看！”
何晓用胳膊撞了小陈一下：“行了，别跟他耍嘴皮子了，先把人带到审讯室去，呆会咱们两个一起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