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在看尹七娘今日依旧是疯疯癫癫的,或许是知道了一些关于她的往事,此刻看着她的感觉与昨日却不相同,她笑得越欢,芸在就觉得她越是可怜。

芸在上前几步,看那**的老妇人紧闭着双眼,牙齿也咬得死死的,还时不时打哆嗦,很显然是被吓的。

屋子里此刻也没有了外人,“七娘,你为何又来吓唬你祖母?”

尹七娘微微皱眉,整个小脸拧做一团,她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可不是来吓唬她的,姐姐莫要冤枉我。”她的脸色又突然阴沉下来,拿着剪子对着尹老夫人的胸口比划,“我今日,是来取她的狗命的。”

芸在被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她如果真的要了尹老夫人的命,那她自己也就彻彻底底的完了。

她看芸在要阻止她,一把收回剪刀,死死地护在自己胸前,“姐姐莫怕,我不会这么快就让她死的,姐姐知道猫吗?她们捉到老鼠总要先玩弄一会儿,在它们乐子没寻够以前,是不会让老鼠死的。”

秋无灵与阿兰站在一旁看不到阿兰,就看到芸在一人对着空气说话,一会儿还伸手想要去夺什么,也不敢贸然打扰。

芸在定下心神,柔声对着尹七娘说道:“七娘我知道你母亲死得冤枉,只是你再这样折腾下去,你自己怕是罪孽越来越重,再也入不了轮回了。”

“我母亲不光死得冤枉,我母亲还活得窝囊,都是她们,她们一个个的要我母亲去死,要我去死,这一切都是她们逼迫的。”

“你说给我听,我来帮你惩治她们好不好,”

她又变得开开心心,“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给人讲故事了。”

“我外祖父家里是做生意的,虽然吃穿不愁但是商人是被人看不起的,所以我外祖父一心想让我的母亲嫁个读书人。

为此我母亲长到十八岁,还没有定下人家,这时候尹家来提亲了,在我外祖父看来,尹家是再好不过的,他们是世代读书的,而且当家的主母还是镐京里来的,我外祖父想着这样的人家必然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媒人上门提亲的时候,我外祖父也怕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于是派人去打听。

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尹家的老爷犯了事儿,需要银子,恰巧我外祖父家最不缺的便是银子。

我外祖父自然不吝啬银子,厚厚的一百零八抬嫁妆随着我母亲一同进了尹家,他只盼着我母亲能好。

可是我母亲嫁过来才发现屋里不但已经有了妾室,甚至连庶女都有了,这些我母亲都忍下了,他们自知理亏,我母亲在钱财上又大方,所以尹家也待我母亲好了几年。”

尹七娘看一眼**面如死灰的尹老夫人:“只是啊!狐狸的尾巴再怎么藏也是有露出来的那一天的,我外祖父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再也没有钱财能进尹家来。

我母亲是商贾出身,这老太婆看不上我母亲的出身,却想要她的陪嫁,她先弄了自己的一个远房侄女儿来与她的小儿子勾勾搭搭,随后又设计我母亲,说我母亲偷人,还说我是个小杂种要将我溺死,我母亲本来就软弱,又怕我在尹家真的会被折磨死,才舍了嫁妆拼了命把我一同带了出去。”

尹七娘双眼空洞无神,她双唇颤抖绝望的问道:“你来猜猜,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孩子,要怎么样生活?”

芸在不敢想,一个女人无依无靠,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要养能怎么生活!她心疼的叫了一声,“七娘。”

尹七娘将食指轻轻放在自己的唇边,发出“嘘”的声音,“你猜对了,我母亲去出卖自己的身子,她去做暗娼,我生下来就弱,没有银子养不活的。

但是我们总归是活下来了,还能继续活下去,我还能与母亲一起活很多很多年的。

但是他们就像伥鬼一样不肯放过我们,一碗老鼠药就能要了我母亲的命,她就如一只死老鼠一般的死在我面前。

她们还敢去寻我回来,正好我也想回来看一看,回尹家看一看,伥鬼长什么样子。”

尹四娘用手轻轻拂过尹老夫人的脸,“原来伥鬼都长得这般的慈眉善目,你瞧瞧她哪里像个坏人。”

**的尹老夫人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下子从**坐起来,双手乱挥,对着尹七娘的方向,嘴里骂骂咧咧,“你走开,你这个贱蹄子小杂种,你害死我儿子还敢来害我,我要把你的尸首抛出来挫骨扬灰,我要让你死了也不得安宁。”

人在将死的时候能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比如鬼魂。

尹七娘就站在她的床边哈哈地大笑,她笑的前仰后合,停不下来,“我害死你的儿子?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那碗药不是你吩咐下边的人熬了打算给我喝的吗?那碗无色无味的毒药可是你亲手端给他的,祖母你不会忘了吧,是你看着你的好儿子,一口一口‘咕咚,咕咚’喝下去的。”

尹老夫人惊得瞳孔放大,她记得出事那晚,二儿媳拿来了一碗鸡汤给她,说是灶上煮了一天的,刚好那时候小儿子从外边回来,嚷着要下人摆饭,她便把那碗汤先给了儿子充饥,

那日儿媳从外边进来看到自己的丈夫喝了汤,她神色立刻变得慌慌张张,她还因此训斥了几句......

“你胡说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怎么有胆子,她怎么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她发现你这个人已经坏到根了,烂到骨子里了,你为了自己的骨肉什么都做得出来,即便有我在前边挡着,如果家里再这样一日一日的亏空下去,早晚会轮到她的女儿。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只要将你解决了,事情就可以了结了,你可以为了你的儿子害人性命,别人怎么就不能为了自己的骨血豁出去一次呢?”

那严老夫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枕头下边翻出一把小小的桃木匕首,直挺挺地朝着尹七娘扑过去,“是你,都是你挑唆的,你这个贱人,我要让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