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涞一直在滨城,台风前跟盛明谦回去筹备新电影。
盛明谦跟叶涞要拍新电影的消息一传出去,不少资方找上门,盛明谦拍戏不算稀奇事儿,但他要演戏,叶涞导戏的事却足够震撼。
林瀚以前不是没建议过盛明谦拍戏,之前有部电影的主角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演员,林瀚觉得盛明谦的形象更符合人物,但盛明谦说什么都不愿意演。
林瀚一开始还以为是假消息,直到听到盛明谦亲口承认。
“恋爱中的男人,果然不一样。”林瀚调侃他。
盛明谦看看林瀚刮了脸上留了不少年的络腮胡,一笑说:“彼此彼此……”
电影的前期工作,还是出品方跟盛明谦的工作室团队一起筹备。
叶涞则是为了演好角色,专心去学戏曲。
以前他虽然演过戏曲演员,也学过一招半式,但那两下不足以撑足整部电影,虽说唱腔后期需要配音,但台上的功夫他得学,叶涞不想用替身,盛明谦特意给他请了个京剧老师。
盛明谦对电影细节极其严苛,叶涞对自己要求更高。
当初他为了演好《生剥》里的池文,尽快能进入角色,更好地理解人物心理路程,试镜前还特意挑了个危房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刚出门,危房在他身后坍塌,轰隆声跟扭头后迷眼的碎瓦尘土,遮住了头顶的蓝天,那个场景,叶涞到现在都还记得。
叶涞能吃苦,学东西也快,但戏曲不是别的,需要下足了功夫才行,他们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给叶涞上课的京剧老师是业内著名老艺术家,本来还担心娱乐圈里的年轻人太浮躁,之所以同意过来教课,是因为跟盛明谦有交情。
他没想到叶涞一声不吭,认认真真学习,每天从早到晚都不歇,一个星期之后也对叶涞竖了大拇指,夸他难得,踏实上进。
叶涞除了吃饭,没有休息时间,老师中午休息,他就自己在台上练习,晚上一结束,总是累得直接在休息室里睡着,就连梦里都在学身段,抬云手,甩水袖……
盛明谦经常是抱着睡着的叶涞回家。
两个月后,叶涞已经能扮相上台了,一步一眼,一颦一笑,也算是有模有样。
盛明谦演高门军阀,电影中有一段剧情是跟叶涞合作,他拉京胡,叶涞唱戏。
叶涞不知道他从哪儿捯饬出一把京胡,而且一上手就拉得不错,显然是以前就学过。
两人第一次试着合作,盛明谦第一次看叶涞扮上全妆,华美头饰跟戏曲服装下的叶涞身段古典曼妙,动作间甩动着水袖,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几乎是让他立刻就想起了那句“云想衣裳花想容”。
而他们今天要合作的,正是《贵妃醉酒》。
叶涞已经准备好半天了,盛明谦还握着胡琴望着他发呆,还是旁边弹月琴的老师笑着出声提醒:“京胡老师,您别搁这儿发呆啊,想看,让叶老师回家再给您扮上。”
叶涞也听到了调侃声,臊得脸发热,但他脸上涂了油彩,别人看不出来他脸在烧,扭头挑眉去瞪盛明谦,眼神示意他快开始。
盛明谦望着叶涞,扯开嘴角笑了,抬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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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电影筹备,免不了有些饭局,也有不少人借着酒局机会,想往剧组里塞人。
一般这种事都是林瀚出面应付,大多数能推就推,推不掉的就给个试镜机会,但林瀚最近查出胃炎,医生不让喝酒,一场资方攒的酒局实在推不开,盛明谦带着助理去了。
晚上八点,叶涞结束了一天的课,打着哈欠往外走,今天练习了一天的台步,双腿双手都是酸胀的,手指都在发麻,知道自己不能开车,站在路边掏出手机准备叫车。
软件还没打开,先收到了一条信息,是个陌生号码给他发的。
叶涞打开看了眼,哈欠打了一半,眼角打哈欠打出来的眼泪还挂在眼尾,聚成一点水痕,黑暗里熠动着。
是张床照,里面的主人公是两个人,盛明谦半**上半身,躺在酒店白色的大**,睡得正沉,臂弯里躺着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孩儿,对着镜头在眨眼睛,照片显然是那个男孩儿拍的。
叶涞一整天都在空调房里待着,现在只是在路边一站,闷热的空气钻进他的身体,没一会儿鼻尖已经热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路灯下的热气在蒸腾,模糊了他的视线,屏幕上的人只剩个轮廓,头顶的蝉鸣声聒噪不止,加重了裹着皮肤的燥动感。
张一浩是什么时候来的,叶涞没注意。
“床照?等等……这人谁?盛明谦吗?他旁边这男的谁?”张一浩指着叶涞的手机,声音都变了调。
叶涞收了手机,揣进兜里:“浩哥,你怎么来的?”
“你忘了?我下午不是给你发了信息,晚上来看看你上课,我刚进去,王老师说你今天已经下课了。”
今天的事太多,叶涞认真学东西的时候注意力高度集中,下午张一浩的确给他发了信息,他刚刚出来的时候忘了张一浩说要来看他的事。
上了张一浩的车,叶涞闭着眼缩在座椅里。
“你别在意,回家之后好好问问,我看发型不是盛明谦最近的,应该是之前的照片。”
“那个男孩儿,看起来是哪个小演员吧,不太确定,以前没见过。”
“还有,给你发照片的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张一浩说了不少,本来是想安慰叶涞,最后自己说着说着也来了气,就算是之前的照片,现在发给叶涞,一样是往叶涞身上捅刀子一样。
红绿灯路口,张一浩终于安静了,叶涞从鼻子里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张一浩也不知道他应的到底是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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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谦酒局散场回到家,叶涞早就睡了,因为太累,微微张着嘴呼吸,看起来有点儿憨憨的。
他知道叶涞上了一天的课很累,这几个月,他们连说话的时间都很少,叶涞天亮就走,天黑回来倒头就睡。
但今天,他不得不叫醒叶涞。
睡梦里,叶涞闻到钻进鼻子里的浓厚酒味,抬手推了一把,一巴掌贴着盛明谦的脸,把他推开了一点儿,人也幽幽醒了。
叶涞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透过微薄散开的光线,看出是盛明谦,紧接着又闭上眼,脸颊贴着枕头蹭了蹭,转了个身,背对着盛明谦继续睡觉。
他的反应,盛明谦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张一浩憋不住事儿,刚刚在回家的路上,已经打电话给盛明谦说了一遍,还警告他别做伤害叶涞的事。
盛明谦晚上喝了不少酒,张一浩说得他云里雾里,最后才听明白,叶涞收到了他跟一个陌生小男孩儿的床照。
这是不可能的事,从认识叶涞之后,他没跟其他人在一起过,更没跟什么小男孩儿发生过什么。
盛明谦碰了碰叶涞肩膀:“那个照片,你让我看看,我也想看看照片里到底是谁,那人肯定不是我。”
叶涞抬起胳膊,在床头边摸了几下,摸到手机打开找了找,发现自己已经把那条信息给删了,照片也没了。
可能是手误,也可能是下意识不想看见的心理行为,总之,那张照片现在已经不在了。
“照片被我删了。”
这下连对峙的机会也没有了,盛明谦搓了搓脸,嘶哑着声音辩驳说:“我真的没有。”
“嗯,我相信。”
叶涞继续用后脑勺对着盛明谦:“我不知道那张照片是谁发给我的,那个号码我不认识,是恶作剧,或是别的什么意思,照片里的那张脸的确是你,我……”
叶涞刚开口,盛明谦急着打断他:“我真的没跟什么小男孩儿上过床。”
“我相信的。”叶涞还是那句话,嘟囔着。
“涞涞,你心里想什么要跟我说,我晚上喝了不少酒,现在大脑有点发涩,转不动了……”
盛明谦声音丧气又无力,房间里只剩他自己过重的呼吸,酒味四处飘**,很想找个出口冲出去,最后乱窜一通,又闷闷地撞回盛明谦身体里,堵着胸口,喝进胃里的酒长出了爪子,从里往外不停挠他心肺。
盛明谦望着叶涞的后脑勺,眼睛发直。
这几个月里,他跟叶涞和谐又甜蜜的关系给了他一个假象,好像两个人从始至终都是这样安稳,身体里有什么在变空,又有什么在慢慢往里填满。
这样的感觉太过迷幻,好像他伸手就能触碰到另一端的叶涞,一直都能碰到一样。
此刻酒意放肆的深夜下,盛明谦又想起了跟叶涞的五年婚姻。
结婚的那些年,他对叶涞冷漠无情,很多时候故意无视他,却又忍不住想多留意几眼。
盛明谦只要一想到被他生生浪费的时间,舌根拽着心口都在发苦,一阵腥甜涌上头。
“涞涞,我已经浪费了跟你的五年时间,没有时间能让我再浪费,你之前说,想一直跟我保持这样的‘**关系’,这段时间,我们好像……真的只有在**的时候才最契合,以前是你怕,现在换成我在怕……”
叶涞听完,忽地撑开眼皮,这下彻底没了睡意,掀开被子一骨碌坐起来,头发还高高地翘着,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
房间里灯光很暗,盛明谦高大的身影立在床头,看起来却异常脆弱,经不住一根手指的触碰。
**的叶涞两手交叠着放在腿上,眉头皱紧又松开,松开又皱紧,突然往床边挪了挪,手臂撑着床沿,伸手抓住盛明谦衣摆,把他扯到跟前,又去解他衬衫扣子。
盛明谦不知道叶涞想干什么,但怕他从**跌下来,两手张开护着他,又弯下腰配合着叶涞的动作。
叶涞揪着盛明谦衣领一用力,把他衣服往下撕开,露出他右侧肌肉宽厚又有力的肩膀。
“我刚刚话还没说完,照片里的那张脸的确是你,但我毕竟也跟你睡了这么多年,你的身体长什么样我还是知道的,你右侧肩膀没有痣,照片里的人有痣,照片我已经删除了,因为我看着那张脸跟别人在一起就心烦,我看不出来照片是不是P的,但我知道那人不是你,所以我才说相信你。”
叶涞一口气说了半天,语速越来越快,最后绷着脸问:“我累了一天了,这大半夜的,你还睡不睡觉了?”
盛明谦对着叶涞雾气蒙蒙的眼睛,头顶嗡嗡直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