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幻化,通过“神话故事”般的超现实色彩的人事情景,来表现现实的社会人生。

由于具有神话故事的特色,所以尽管它具体的角色形象可能离奇怪异(或人或鬼、或神或仙、或动物或静物……)、所叙述的故事可能迥异寻常(或生者与死者共在、或天上与人间同存、或过去与未来穿插、或现实与童话并轨……),但一般不违背人们正常的思维逻辑与认知规律,能较明朗地体现或折射现实的社会、人生,因此能很自然地被观众或读者接受。

神幻化在文学作品中,多有体现。像中西方各时期的神话,像早期的罗马史诗,像著名的《神曲》,像我国唐传奇中的《倩女离魂》、宋话本中的《碾玉观音》、明代戏曲中的《临川四梦》(尤其最著名的《牡丹亭》)以及经典的小说作品如《聊斋》、《西游记》乃至《封神演义》等,均是。

神幻化手段在影视作品中,也多有所见。除了以著名的神话故事或小说改编的影视剧作,如《神曲》、《西游记》、《聊斋》、《雨月物语》(日本,1953年)、《鬼车魅影》(瑞典,1920年)等之外,在独创的篇章中,也时有所见。像德国影片《疲倦的死神》(1921年)、美国影片《幽灵》(或译《人鬼情未了》1990年)等,均是。

我们不妨以《幽灵》的一段内容来体会一下神幻化的特色:

在纽约,年轻的银行家山姆与女雕塑家莫莉相爱。山姆的同事加尔因负债累累,想暗中提取客户的巨额存款,向山姆索要储蓄密码,遭拒绝,于是派杀手枪杀了山姆。

山姆的灵魂离开了自己的身躯,惊魂未定地看着莫莉抱着自己的尸体痛哭。山姆的躯体被送进医院,而他的灵魂也跟来,一直看着这一切。恰巧一个老者的灵魂在等待妻子被抢救的结果,就对山姆说:“你中了枪伤,不可能再回阳世了。”此时,一缕天堂之光从空而降,照在手术台上的山姆身上。老者对山姆的灵魂说:“你还没有被恶鬼拖入地狱,还要暂留人间去了结阳世的情债。”同时教会了山姆灵魂穿墙越壁的本领。

山姆的亡灵跟随着亲友来到墓地,观看自己的葬礼。在这里,他看到加尔虽面带悲伤向莫莉表示同情和安慰,但又与隐藏在墓碑后的一个妇女眉目传情,于是才知道了加尔的伪装面目。山姆向莫莉诉说真情,无奈阴阳两界相阻隔,俩人无法沟通……于是,便演出了后来情节紧张、场面奇特的灵魂与活人的一系列斗争,将警匪片、打斗片、传奇片及喜剧色彩融为一体,直到恶人受到惩处,好人升入天堂。

这部影片上演后,引起极大的轰动,不但打破了票房的最高纪录,而且获得了1990年奥斯卡最佳影片奖。

其实,就作品内容而言,不过是一个极老旧的“图财害命、恶有恶报”的故事,但由于运用了“灵魂出窍”而又“阴阳相隔”的神幻化手段,便使影片的情节新颖奇特、妙趣横生、引人入胜了。

神幻化的特点,在这部影片中,体现得很清楚:

它确实出自于人为的幻想,无论角色形象还是故事情节,都是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有的;但同时,它又极具社会或人生的“写实”性质——只不过它所用的不是“现实形象”,而是将现实形象(包括形象故事)换了另一种“外包装”而已。

另外,它的形象与故事虽然离奇,但它的整体内容,却大体上遵循着现实生活的逻辑,并符合着观众正常的认知习惯与思维方式。这,便是“神幻化”与“魔幻化”的不同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