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开口了:“人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也走不到这条路上来。咱家娃也是踏实过日子的娃,也不是花里胡哨那二流子娃。到你们家也生儿育女两个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一天要挨咱家人的辱骂,抽打。我家娃你嫁过去给人做媳妇去了,不是嫁过去给人当出气筒哩。我觉得,咱要是说和,就拿出说和的态度来。”

对方家庭的那位老者喝了一口水,略微顿了顿说:“兄弟,你说的这个话也在理,咱家的娃有错,但是夫妻吵架这个事,夫妻双方都应该各打五十大板。”

卫世传阴着脸,拍着桌子说:“啥叫各打五十大板,要我说我家娃还没有错,不是我卫世传护短,你问下你家人,都干了些啥好事?在外面胡搞就算了,还逼着女人去死。要不是我们及时把人找回来,人都喝了药了。”

看卫世传态度不好,李父急了:“亲家哥,你说得对着呢,娃嫁到我们老李家来,确实也没有跟我们红过脸,别人家婆婆媳妇子三天两头找村长调解,咱娃就没有。那脾气也好,即使心里有不暖和,大不了不说话,过两天气消了也就好了。我对这个儿媳妇很认可。把两个娃也管得很好,咱这儿子不成气候。大过年的,一家子人四离五散,冷冷清清。我把咱这儿子也美美收拾了一顿,以后他要是再不成气候,惹咱儿媳妇,我都轻饶不了他。”

说着揉起眼睛来,声音也变得嘶哑。

为人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卫世传也动了恻隐之心,心里很难受,但外表仍装得坚硬。他觉得不能这么容易就让他们把人带走,要让他们知道他不好说话。

三姐夫在角落里低着头,尤其一抬头看到涛天,他就想起那天的遭遇,浑身就哆嗦起来。

李母呜呜的哭起来:“今天看到我的两个小孙孙,我真的是太难受了,娃们家瓜着哩,闹来闹去,可怜了两个娃······”

李父连忙制止:“我们在这里商量事,你在那里哭哭啼啼地干啥。”

李母立即止住了哭泣,但哽咽声还没有停。

二叔说:“你觉得你们家的娃心疼,我们觉得我们家的娃心疼。我家的娃嫁到你们家,过得不好,受气,我们做家长的也心疼,也难受。谁还不是父母的心头肉,被抱在怀里长大的。从一个怀抱抱娃,拉扯到这么大也不容易,嫁到你们家里就是你们家的人。夫妻之间一般的小矛盾,磕绊碰嘴,我们也不管。牙和舌头那么好,也有不小心咬一口的时候。但是吧,大的方面要过得去。咱娃哪里不好了,你家娃非要在外面去找。哪里不好了,你们家娃还要咒她去死。她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还是伤天害理的事了,都到了非死不可的份儿上。我哥躺在病**养病的那些天,你不但不管,还上门闹了几回。别说你们家不能安生,我们这家人也不能安生。现在我把话也亮这了,叫你娃说,或者白纸黑字签到这,你要今天把人领走,你就要让我们家人不要再受这样的委屈,也要保证生命安全。你要说做不到,那我们家人我们负责任,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她和娃一口吃的。”

三叔平时私心重,但遇到大事大非上,还是站在自家人跟前的。这一番话讲下来,李家人如坐针毡。李家请来的那位老者也是嘴一张一合,不知道该咋说。

李父急得脚在鞋里面抠鞋底子,把儿子叫到跟前。

“李永福,你过来,你今天给你爸(丈人)和你妈(丈母娘)下个保证书,以后跟盼弟好好过日子,再不要这样荒废光阴了,你看你三十大几的人了,一天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干啥的。人家都想着咋过日子,你还一天活不明白。你咋想的,你跟你爸和你妈说一说。”

三姐夫平时说话横,遇到人多,三棒打不出个屁来。最后在父母的逼迫下才接接巴巴地说:“我······我以后再也不惹盼弟了,我会跟她好好过日子。”

二叔说:“娃啊,不是叔说你,你这么大个男人,不想着好好过日子,成天歪门心思那么多。聪明个娃娃,就是把心思不往正路上放。你是真心要对咱盼弟好,还是你是被逼的。娃呀,今天咱就是解决这个事情哩,咱们都是对事不对人,心里都不要有啥疙瘩,咱们都是直脾气人,不会拐弯抹角,咱把话都放到明面上,说得清清楚楚,你也把思路好好理一理,也好好想一想,你是否要跟盼弟好好过。你要是有啥二心,今天也是个机会。”

三姐夫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三叔,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害怕被对方发现。他的脸色微微苍白,内心充满了不安和恐惧。他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二叔,我想好了,今后跟盼弟好好过日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惹盼了。”

二叔到处找纸,小五回房到自己的本子上撕下一张,拿了一支笔给三叔。

二叔将纸和笔放到永福面前:“今天亲家都来了,父母心咱也能理解,我也希望你们俩个好好过,毕竟不往你们脸上看,还要往两个娃娃的脸上看。但是你得写一个决心书,我觉得很多事情白纸黑字留个底子。人常说好记性不如一个烂笔头。别人欠咱钱,没有一张欠条,时间长了别人也就忘了,咱没有让写欠条的人还不好意思要钱,一要就要翻脸。唉,你看这有个纸条条留在这里,谁还能忘嘛。”

三姐夫正要写,二叔连忙制止:“小五,你那里有没有复写纸再拿一张来。再多拿一张纸。”

小五连忙去本子上又撕下一张纸,同时拿来了本子下压着的复写纸。

二叔将纸和复写纸都摆正放好:“永福,你先想好再写,认认真真写,我想着你写一份留给我们,还有一张留给你。人都是健忘的,你时不时拿出来也看看,免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