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别人乘着火箭飞在你前面时,请不要鄙视自己的一无是处。你在那里失去的,老天又会从另一个方面补偿给你。你只管努力,剩下的只等时间。

春季的黄土高原苍凉广袤,夏季的黄土高原是风景最优美的季节,秋季的黄土高原层林尽染,冬季的黄土高原像披上了雪白的貂皮大衣。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处于黄土高原这个圪崂的人们因为地处封闭,远离城市,也很少有喧嚣,到了晚上九点连狗吠的声音都停止了,像个世外桃源。因为土地贫瘠,资源缺乏,它很少受到外界的打扰。就连抗日战争时期,鬼子都无法找到。所以养成了人们单纯善良的秉性。

石涛天每天被生活逼得睡不着觉,他和他妈要吃要喝,家里冬天的取暖,向他大哥催债的人经常来家里骚扰。

有时候睡着后,便就不想再睁开眼睛,他怕睁开眼睛又要面临家里即将见底的面缸,还有那上门催债的人,他们催债不说,还加了一笔不小的利息。

还处于生存线上的石涛天心里没有别的想法,他就想着能在哪里赚一笔钱。自从他告诉他妈他没有考上后,他妈起初还有些难过,后来又好似想通了,又开始逼着他去找一个媳妇。在农村,如果不读书了,如果是男娃,家里就给张罗着到处说媳妇。如果是女娃,家里说亲的会络绎不绝,连门槛子都能踏破。

石涛天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只是他觉得目前以他家的现状,养活他妈和他两个人尚且困难,更别说再多加一个人口了,他实在是不敢往那方面想。他的衣服上都打了好多补丁了,他妈看不见,身上的每一个补丁都是他自己打的,他干活的时候都很小心,深怕把衣服弄烂了,因为没有多余换穿的衣服,如果这身衣服弄烂了,他就只能打赤身了。近二十岁的小伙子打赤身,咋好意思出门。没有**穿,都已经让他很羞涩了。在外面留宿的时候常不敢脱裤子。

秋天有个好处就是,山里面还有一些野菜和野果子可以吃。他庆幸的是他拿着铁锹去干活,挖出了一串洋薯,他拿起一个小的,用手拨拉两下就放进了嘴里,那真是太香太甜了。他高兴地把它们装进背篓里。这是让他今天最开心的收获。

从山上下到街道上,他偷偷地将洋薯用一些蒿子盖着,深怕被别人看见,这个要一个吃,那个要一个吃,最后剩不了几个了。贫穷的人想对别人好都没有资格,一个是没有好的资本,另一个是你的好意也可能被别人认为是别有所图。

他正低头赶路,像是背篓里背了黄金似的,害怕被小偷惦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追在他的身后,请求给他一口吃的。石涛天装作没听见的往前赶路,可乞丐却一直尾随在他的身后,像个尾巴一样。石涛天又想给,又不想给。因为他自己都饿肚子,他家里还有一位看不见的母亲,正等着他回去。

想到这里,他一狠心,装作没听见往前走,任凭乞丐在后面怎么乞求,他都没有理会。他走出老远,突然听不到乞丐的乞求,他才敢回过头。可当他回过头时,竟然看到乞丐正蹲在地上,又饥又冷,缩作一团。

他看到乞丐那蓬头下露出的一张稚嫩的脸,粗略评估,那小乞丐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石涛天不由心头一软,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走近小乞丐,将自己筐中不多的几个洋薯挑最大个的,分给小乞丐两个。小乞丐拿起洋薯,土都没擦干净就往嘴里塞,看样子也是饥饿了好几天了。

小乞丐匆忙地吃了几口,嘴里还残留着没有下咽的洋薯,在嘴里一边搅动一边说:“好人,真是好人,你带我去你家吧,我啥活都会干,给你们家当牛做马都可以。”

石涛天瞅着他看了半天说:“脑子很整齐啊,我还以为你精神不正常呢。你既然啥活都会干,为啥会沦为乞丐的。”

“哥,我是穷,不是疯。我是逃荒到这里的,我们家那里遭了涝灾,庄稼都坏了,家里姊妹又多,吃不饱,只能出来乞讨。”

“实不相瞒,我家里光景也不是太好,我可能养活不了你。”

“哥,第一次打交道就知道你是好心人,能不能最近在你家借住一段时间?我啥活都能干。”

石涛天虽然也保持着正常的警觉,但他也知道自己家里没有让贼人惦记的值钱家当。他说:“住是可以,但没有吃的供应。我今天给你吃的两个大洋薯还是我们家的唯一口粮。”

小乞丐连忙将手中一个还没有咬过的大洋薯递给石涛天说:“这个你留着,我有一个就够了,稍微垫巴一点就好。”

“你留着吃,我这里还有,今天够我们对付一顿了,明天再说。”

“你怎么也跟我一样窘迫啊?”

“我没有你窘迫好吧,好歹我还有吃的。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方圆圆是也。”小乞丐说着把手一拱。

“方圆圆,哈哈哈,你不如取个方方正呢?”

“哥,此话怎讲?”

“你看你那小样,瘦得跟猴子一样,能配得上你那名字吗?”

“哈哈,跟你说了没多久话,感觉咱俩好像认识好久了似的。”

“别瞎套近乎,走吧,先住一晚上再说,天已经晚了,你在那里留宿去。我丑话说到前头,随时给我准备走,我可没有打算长留你。再有吃饭的问题自己解决,我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口粮给你。”

“留宿一晚就一晚,壮士,万分感谢啊。”

“啧啧,你出口就咬文嚼字。我看咱俩年龄差不多大,你有参加高考吗?”

“像我这么优秀的人,能不参加高考吗?”

“你可是吃饱饭有力气了,开始将牛吹到天上去了。”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着。

这大概是涛天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跟一个生人这么能聊到一起。于是,涛天将这个叫方圆圆的小伙子带回了家。当他将方圆圆介绍给他的母亲后,他的母亲也非常热情地招呼对方坐。

石母问道:“孩子,听声音你跟涛天差不多年纪。”

方圆圆惊讶地半张着嘴:“果然老天给一个人关上一扇门,就会为她打开一扇窗啊。咱妈眼睛看不见,但耳朵很灵啊!”

石母和善地说:“你来了就多住几天,陪陪涛天。”

方圆圆感激地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又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涛天说:“这可是咱妈留我的,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