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老手艺人，卫世传对卫小五的要求非常严格，在没有单子的情况下，他就要求卫小五打磨技术。

打磨技术的时候，卫小五跟随父亲一同进入书房，她抱着一块青砖，父亲高高地坐在椅子上，给她讲述着砖雕的理论知识，她就在砖上笔划。

卫世传扬着棍子，只要小五有一个地方操作失误，棍子便会敲在她的身上。

父亲摇头晃脑：“砖雕笼统地分为六大类，平雕、圆雕、浅浮雕、深浮雕、高浮雕、镂雕。”

小五认真的点着头，表示自己在听。

父亲继续：“平调你应该没啥问题，最近一直在雕。圆雕咱们做的太少，但这门技术你必须掌握，圆雕说白了就是立体雕，这个对于雕刻者的要求是非常高的，要求雕刻者从前、后、左、右、上、中、下全方位进行雕刻。观赏者可以从不同角度看到这个物体的各个侧面。”

小五从书架上端下一个作品，示意给父亲：“是不是像这一种的？”

卫世传点头：“对，正是这一种。下一种就是浅浮雕，这种更像是在砖上绘画，给人的感觉就是在砖上画了一幅画，以线和面结合的方法来加强立体的空间感。反正听着比较难，你把书架最头那个拿过来，我给你看一下。”

小五走近书架，找到了父亲所说的那块浅浮雕地砖。

卫世传指着上面的线条，给小五在废旧地砖上示范了一遍手法。

卫世传接着讲下一个类型：“下来就是深浮雕，深浮雕其实跟浅浮雕正好是对应的，你对比浅浮雕看下那个深浮雕的，一个是突出平面感，一个是弱化平面感。”

关于父亲说的那些理论知识，那是他那么多年的累积，要理解不是太容易，但是对比着实物看，似乎也就理解了。小五在父亲的指导下，在废砖上笔划着。“

卫世传就已经进入了下一个类型：“咱再看一下高浮雕，这种很接近于圆雕，就是塑造一个形象，这就像我雕的那个宝瓶狮子。下来就是镂雕，镂雕就是镂空的雕刻。“

小五笑着说：“镂雕这个我看简单。”

卫世传表情严肃：“这个并没有那么简单，反而这个对砖雕人员的功力要求是非常高的，在砖上雕刻一不小心就容易断裂，如果不小心，那可能造成砖裂或砖断，那雕了半天，浪费了半天的时间，就前功尽弃了。”

小五在砖上操作者镂雕，卫世传给指导着方法，哪里刀法要麻利，哪里刀法要慢。

小五正听得入神，旺财进门喊着：“卫总，卫总，有急事。”

小五听旺财声音急促，害怕有什么事，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连忙跑了出来。

“出啥事咧？砖好着么？”

旺财上气不接下气：“砖没有问题，是人员出了问题。”

小五眉毛紧锁：“人员出了啥问题？”

旺财说：“有几个工人说干这活挣不了几个钱，嚷嚷着要回去。”

小五跟着旺财回到公司。旺财帮小五叫来了那几个嚷嚷着要回去的工人。

小五一一问明情况：“你们找到好的营生咧，看不上这小钱咧？”

其中一个嘴快的工人说：“我要回去养牛咧，今年牛肉价格高，我算了一下，养十头牛，一头牛卖近千元，十头牛，我一年也就是万元户。我把时间消耗在这里，钱没挣下，时间消耗完了。我家里娃也大了，现在用钱的地方多。”

小五试图挽留：“那我给你再涨几块钱工资咋样？”

“卫总，你就别难为我了，我是下了决心咧，要回去养牛咧，我都联系好了，这几天就去买牛。咱这活有的时候能挣几个钱，没有活接的时候，就没有钱，我在家里闲得心慌，离开吧，似乎有活干。不离开吧，又闲时间多。”

小五低下了头：“没有让大家赚到钱，我也很抱歉。”

这时另一个年龄老的工人说：“农忙季节了，我家那口子身体不好，干不动活，这几天在家里跟我闹得不行，我现在也没有工夫搞生产了，得回去干农活去咧。”

小五问：“那你干完农活还来吗？”

年老的工人吞吞吐吐地说：“干完农活也来不了了，咱村有几个人去珠海打工，在那里工程上干活，给的钱也不少，刚好农闲的时候可以干，干完也就过年了。我觉得时间各方面都合适，就给自己报了个名。”

小五没有说话，看着剩下的几名工人，大家的眼神都飘忽不定。

小五强打着精神问：“你们呢，你们也准备走吗？”

工人们不敢看小五的眼睛，却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准备走，娃考到县里的中学读书了，我们也跟着去县里，在县里打点零工，县里机会能比咱乡镇上多一点。现在都是以娃为主了，我们这辈子完了，不能让娃也跟我们一样光下苦。”

小五看了一眼旺财：“你也准备一起走吗？”

旺财斩钉截铁的说：“我不走，我就在咱公司里干，我想公司总有做大做强的一天。明天我再去招一批工人来。我有个建议，就多招一些人，让他们兼职干，轮着来，谁有时间谁来。”

小五愁眉苦脸：“那眼前的订单怎么办，眼看交工的时候就要到了，工人们这个时候掉链子。”

旺财说：“你给我一天时间，我给咱们招工，招上一二百号人，就让他们闲了过来帮忙。”

“可现在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是有些人压根不会，还得分出咱们的精力一个一个的教。”

小五乞求道：“我先给你们加点钱，你们帮我把这个单子赶出来怎么样？现在已经跑到半路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我们实在是万不得已啊，不是我们故意为了加钱做这个局，确实是家里的事情不能成。”

小五无奈地摆摆手说：“那你们走吧，都走吧，结工资那天，你们来把工资结走，咱们也就好聚好散吧。如果以后你们想回来，咱公司的大门仍然向你们敞开。”

小五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旺财：“谢谢你，咱公司发展好了给你分股份。”

小五跟旺财说这话，一方面是想让这些离开自己的人后悔，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一个目标，让公司持续的运营起来，而不是这里出问题，那里不连贯，不能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