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父得知娃舅来家里,立即买了好酒好肉招待,闹腾着要跟娃舅喝一个。

卫世传说:“我身体不好,现在小五也不让我喝酒了,我陪你吃肉可以,酒只能喝一杯。”

刘父说:“来来来,只要你吃肉就行,酒不能喝,咱以茶代酒。”

刘母用鼻子“哼”了一声:“明明是我哥,反而跟你这个外人亲。”

刘父与卫世传碰着杯,喝着茶,一般聊,真把茶喝成了酒的感觉。

“她舅,娃婚姻的这个事是个大事,尤其女娃娃家,那不是嫁给一个男人,她还要看一家子人。破天那娃我见过,还救过我们家小霞,小霞要不是他,那天别说嫁人了,她的一生就被毁咧。从这一件事上,我觉得破天这个娃娃品质是好的。但是就是不知道他这个家庭怎么样?”

卫世传说:“这个娃家境一般,但家庭环境很简单,他就一个妈,妈眼睛看不见,但人很好,家里父亲去得早,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很上进,破天也算是个工头,涛天是咱乡镇的人民教师,也是正派人。涛天还是我干儿子。”

“她舅,你给咱看着拿主意,我觉得只要娃上进,家里人都好,穷也就过富咧。如果娃不行,是个败家子,家里现在就算是很富有,也就越过越穷咧。”

刘父的话一下子说到卫世传的心坎上。

“她姑父,你跟我是想到一块去了,咱俩走一个。”

说着端起茶杯,两人一碰而饮。

卫世传接着说:“这家人我也打过交道,人没有麻大,咱娃去也受不了啥罪。就是受点累要照顾婆婆。”

“这没有啥,哪个媳妇过门不用照顾人家老人的,她尽孝,就是给自己积德哩。这家也简单,就一个婆婆,家庭环境也简单。简单就好,简单日子少磨人。”

“她姑父,咱把娃意见问一下,娃如果同意,那这事就这么敲定咧,我给咱看着张罗去。”

刘父还有些担心:“小霞这个娃有眼窝有点高,给她说了几个咧,她都死活不同意。不知道这个同意不同意。我也是愁咧。再不同意也就成老女子咧,谁还要哩。”

卫世传说:“咱小霞主意正着哩,这个娃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婚姻这个事你就随人家娃的心,我是吃过这样的亏,给人家女子都是说得亲,人家过得不好就抱怨我。我也是后悔得很,感觉自己把娃害咧。”

卫世传拖着长长的声音“哎”了一声。

刘父说:“对着咧,弄不好落抱怨。不过,咱也是为了娃好,想着为娃把把关,把人筛选了又筛选,深怕娃嫁到深渊里了。但是,你说人心隔肚皮,这个事情没法说。谁也不能保证一个人一辈子不变。也许他刚开始好着咧,但后来又变咧。这都不好说。”

“咱俩想到一起咧,咱问下娃。”

刘父喝了一口茶,闷了闷说得干燥的嘴,扯着嗓子喊着:“小霞,小霞,你快过来。我跟你说个重要的事情。”

小霞仍然红着,像是先前的红一直没有下去似的。

刘父问:“小霞,你舅给你说了一门亲事,男方是石家堡的石破天,你看行不行。”

小霞拽着辫子在手里攥来攥去。

“那就听我舅的吧。”

刘父与卫世传相视一笑:“看来是缘分到了,双方娃娃都愿意。”

卫世传茶也不喝,肉也不吃咧,背着手又往破天家的方向走了。

小霞拿着一双鞋垫,上面绣着龙凤吉祥的图样,她将鞋垫抱在怀里,痴痴地傻笑着。

这就是一对暗恋的人,在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后,那种若喜,若狂,若迷的心情。小霞的世界仿犹如久旱逢甘霖,沉寂的心海翻腾起欢快的浪花。她久久的沉浸在一种幸福的感觉中,不能走出来。

卫世传到了石破天家,破天正在用瓦刀砌墙。

卫世传进门就喊着破天的名字,破天看到卫世传来,心顿时“咯噔”揪了起来,他狐疑地注视着卫世传的脸,想从他的脸上寻找出答案。

石破天不好意思问自己的事情怎么样,但眼神里划着各种问号。

“叔,你来咧,快进屋喝口水。”

“破天,房子预计啥时候能盖好?”

“再有二十来天的样子吧,如果不下雨的话。”

“我给你说件事,你弟涛天来找我了,让我帮你说个媒,我今天过去就是给你办这个事情去了,我帮你去探了一个口风,这女方刚好是我的外甥女,家里人和娃都同意着。后面的事情,咱们再商量一下看咋办。”

破天其它的话没听清楚,他唯独听清了“同意”两个字。他兴奋地都要原地跳起,只是念于卫世传在,只能压抑着心里的激动。

“叔,你说咋办就咋办,我都听你的。”

“不过,咱一码归一码,感情归感情,但彩礼的事我还没有跟人家谈,到时候你们家里再找个人,我们一起把彩礼这些事都谈一谈,如果谈得顺利,接下来咱就把订婚的时间一确定。”

“叔,行,我这边把房子盖好就去找人谈。要不人家来人连个放脚的地方都没有。”

“嗯,你看着办就行了,有啥问题随时来找我,我都在家里。”

卫世传站在院子里看了半天盖房的情况,跟石破天说:“回头叔给你送一对砖雕鸡,你到时候装到屋顶上。”

石破天笑着说:“叔,我把钱给你,我还想要一块大的砖雕,写有“健康吉祥”字样的,我到时候镶到大门外面的墙壁上。”

“雄鸡是我送你的,“健康吉祥”这个你按成本价算,回头我把尺寸给你,你提前留好地方。”

“叔,行,你回去把尺寸给我。那你吃了饭再走,今天跑了一天,水也没有喝几口。”

“你忙你的,这几天你正盖房哩,忙完了咱再说。自己人,你不用管。”

卫世传说着背着手,脚步着急的往家里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影在乡路上越来越小,直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