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护工也被她打发回去了,临近十二点,她清醒的很,一个人在手机上挑外卖,大多店铺已经打烊,她来来回回挑了几遍,在麻辣和清淡之间犹豫。突然,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护士查房,喊了声:“进来。”

门里进来的人问:“你挺精神的么?”

沈迢迢跟见鬼了一样,呆滞了两秒,才皱眉问:“你怎么又来了?”

温砚沉觑了她一眼,伸手关了门,手里提着外卖盒子,问:“吃不吃?”

沈迢迢刚想说话,他又说:“我给我自己带的。没给你带。”

沈迢迢:“……”

他见她要恼,似笑非笑说:“你的等会儿就来。”

沈迢迢不可思议问:“那你跑这儿来干什么?我和你有关系吗?出去!”

他老神在在的坐在旁边,看了眼房间设施,笑话她:“七叔公家里的千金就是不一样啊,公立医院都能单点vip病房。”

他嘴巴就是那么坏,三句就能气的她头昏脑胀。

沈迢迢反驳:“我就算住进故宫里,你管得着吗?你怎么跟个市井出来混的长舌妇一样?”

他开了外卖的盖子,歪着头正开筷子,听的顿住,特意扭头看了她一眼,笑起来,说:“沈小姐,市井里可比你想象的有意思多了。我见识少,哪天带我去你的故宫转转。”

沈迢迢哼笑:“市井我比你熟,别跟我半夜三更扯这些。我跟你真没关系,你别跟我这么自来熟成吗?”

他像饿急了,低头吃的飞快,不再理会她的话,倒显得她像个喋喋不休的怨女似的。

病房里只有他的吃饭声,她听的更馋了……

等他吃完了,他的助理也来了,瘦瘦的文质彬彬的一个小伙子,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看见她有点拘谨。

把手里的东西分门别类的递给温砚沉,详细的交代每一个袋子里是什么东西。

交代完了,又不好意思的和她说:“不好意思沈小姐,我不知道是来看你,什么都没带。”

非常实在的一个年轻人。

沈迢迢不在意这个,原本也没把自己当个病人,说:“我本来也没病……”

温砚沉呵笑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她瞪了他一眼,温砚沉毫不自知,问:“没病你住这里干嘛呢?害的我半夜三更加班,还要抽时间过来看你。”

沈迢迢咬牙切齿说:“是我让你来的吗?我没嫌你半夜三更打搅我休息,你又先讹上我了?”

温砚沉淡淡笑,并不当真,嬉皮笑脸说:“我今晚不来,你以后更饶不了我。我才不吃这种亏。”

沈迢迢一时被他堵的无话可说,感觉怎么都吵不赢他,他根本不讲理。

温砚沉将外卖的盒子递给她,收起了玩笑脸,说:“先吃吧,吃完我有事和你说。”

沈迢迢顺嘴问:“什么事?”

他顺手给她支起床边的桌子,和他的助理交代:“你先回去休息吧,车开回去,我明天早上联系你。”

沈迢迢开了盖子,还挺丰盛,骨汤和几个菜。半夜三更估计也凑合的买的。等助理走了,她见他拿出来一块薄毯,放在她旁边那个小**,皱眉问:“你没地方住了?非要和我一起住病房?”

他铺了床,漫不经心说:“夫妻一场,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有点夫妻情谊。”

沈迢迢堵死他:“那我也不乐意让你住我房间里。”

背对着她,笑起来,问她:“沈迢迢,你做手术家属签字的人也得是我。你忘了?”

沈迢迢尝了口菜,满足的提了口气,顿时说:“别找事啊,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温砚沉笑笑,就停在那里了。

沈迢迢喝了口汤,还不见他说话,就说:“难不成骗我骗出感情来了?骗婚你良心难安吗?”

他笑出声道:“怎么会?我人都交代在你手里了。”

沈迢迢听的气的笑起来。

气氛突然就回暖了。在某些节点患过难的陌生人,就突然成了老朋友。

沈迢迢想了一下,认真说:“我那时候,脑子想的简单的很。以为有律师,就不会有麻烦……”

他铺好床,坐在**,看她笑说:“我倒是想的多,但是结婚这个方法最简单。”

其实他撒谎,老爷子已经想毁约,想伸手动老太太留给他的股份了,他找了当初的代理律师,那律师一直是个不倒翁,但是还是私下和他解释说,老太太的遗嘱要等他结婚后才能进入启动程序,私下也提点他,而且股份分几部分,一直涉及到他的子女,并且互相约束。老爷子料定了他不敢赌。偏偏他就赌了。他顾不上其他的,先下手把婚结了,启动了遗产的程序。

沈迢迢也不生气,喝了口汤,若无其事说:“说吧,又找我什么事?如果是你们温家的事,你提都别提。我为什么敢假结婚,就不和你详细解释了。至于你为什么结婚我也不问。关于离婚,你要是现在不方便,那等你方便了,给我打声招呼。合作一场,我还是想咱们能和和气气,你说呢?”

温砚沉那双眼平时看太锐利,让人觉得锐气太盛。他认真看人的时候,其实眼睛很温柔。他看着沈迢迢一句话不说。

沈迢迢诧异问:“你到底什么事?你可别说你看上我了。我答不答应不重要,我爹肯定是不答应的。”

温砚沉笑起来,问:“为什么?”

她一本正经说:“你朋友的孙子,看上你女儿了。要你你高兴啊?”

温砚沉笑起来,又换话题追问:“为什么想去飞滑翔伞?”

沈迢迢问:“你今晚哪那么多为什么?我要睡了。”

他也不执着,笑起来挪开视线看着窗外,起身替她撤了桌子,盯着她。沈迢迢说烦躁说:“你为什么非要来?我就是住一晚的事。别跟我扯什么夫妻情谊,要是我运气好,莫斯科没遇上你,咱两到现在都是陌生人。你这大张旗鼓的陪床,明早上我哥一来,我都没法交代。”

他今晚笑的真多,淡淡说:“快睡吧,不用操心,我天不亮就要去工地。”

沈迢迢挑眉问:“你不是空降的太子爷吗?还需要这么幸苦?”

他看她一眼,兀自躺**,看着屋顶悠悠说:“可惜的是,我是一个废太子,已经移出东宫,就成了各路豪雄的猎物了。怎么翻身都是个问题。”

沈迢迢啧啧两声说:“瞧可怜的,你不久前不是很嚣张吗?对我动手动脚的,这会儿就穷的就要卖身了?”

他嚯的转身看她,沈迢迢吓了一跳,赶紧说:“你卖,我也不买。”

他笑起来说:“你骂谁呢?”

温砚沉躺在她旁边的窄**,很安静。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但是沈迢迢就是睡不着。她睡了一下午,这会儿精神的很,腿有点疼,才想起问:“你说你一个探病的,你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像话吗?我还要收留你一晚。”

温砚沉像是有了睡意,声音有些沉,带着笑意,问:“你要怎么关心?要不,你睡我**来?”

沈迢迢忍不住问;“你这么说话,以前都没有人想打死你吗?”

他毫不在意说:“想打死我的人那么多,我让你插队,排第一个,怎么样?”

她被逗的笑出声了,感叹:“你真是……”

温砚沉早上走的果真早,五点钟的时候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动,沈迢迢伸手亮了灯,迷迷糊糊问:“几点了?”

他看着没白天那么精神,揭了带笑的面具,脸色其实并不好看,见吵醒她了,撸了把头发,看着确实落拓。说:“还早,你继续睡吧。”

楼道里已经有走动的声音。她睡着不久,人不是很清醒,温砚沉看了眼人,脸色又变好看了,哄她:“你接着睡吧,我走了。”

她闭上眼,温砚沉将灯关上,房间里陷入黑暗。他在黑暗中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走了。

早上护工来的很早,四十几岁的一个大姐,沈迢迢一整晚没睡着好,早上查房的时候她睡的正香,房间里突然进来一群人,她才被吵醒来,睡眼惺忪的睁眼,看着一群人,整个人脑子里乱糟糟的,领头的医生见她刚醒,笑问:“看来状态不错。”

沈迢迢忘了腿伤,一个打挺就坐起来了。医生喊她:“小心一点。”

护工给医生递了片子,正好沈文景过来,他一进来,就没沈迢迢说话的机会了。

沈总连着追问她的状况,医生再三说:“确实不严重,但是旧伤要做好保护,回家养也可以。”

沈文景详细又详细的找主治医生后面的实习医生问后续的养护问题,等查房的一群人出门,他就说:“礼物我已经都送到了,医生这边我随时都可以询问,今天先回家。”

沈迢迢身体健壮和上镜漂亮的瘦美人不一样,沈文景伸手扶了一把,没把她扶起来。沈迢迢笑起来问:“你别试,你肯定抱不动我。”

沈文景笑起来,说:“你和我一样高,我抱是抱不动,背你也费劲。”

正说着,门开着,门口进来的苏淮峥略惊讶的看着握着手的兄妹两个。

沈迢迢看见他也同样惊讶,有点似笑非笑的意思,盯着看,也不说话。

苏淮峥穿的一如的正式,白白净净的面孔,有股执着的认真劲,她以前很喜欢他的那股劲,现在看,觉得有些失笑。

还没有温砚沉放浪形骸看着自然。男人,果真经不起比较……

苏淮峥开口先说:“迢迢,我昨天看见你,匆忙也没来得及看你,今天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文景也在,沈迢迢知书达理的很,不太在意说:“没什么事,腿磕了一下。”

他皱眉问:“你现在还在玩儿滑翔伞吗?那些极限运动危险,能不玩就别玩了。”

沈迢迢听着确实刺耳,沈文景附和:“就是,迢迢,听见没,运动员都有退役的时间,你也该退役了。”

苏淮峥的教养倒是挺好,好奇沈文景,但是偏偏忍得住就是不问。

她一句话不接,笑笑当玩笑话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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