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钊言家离医院很近,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他停了车,庄茶就自觉地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还没动,就被他喊住了:“别动,乖乖坐着。”

庄茶不明所以,把伸出去的一条腿挪回来,端端正正重新坐好。

靳钊言开门下了车,从车前绕到副驾门前,打开车门,冲她张开双手:“来,我抱你。”

他说得自然,庄茶却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了,她脚是疼,但还没疼到不能走路的地步,刚才还好好地跟着他到处溜达,现在到了家门口了才突然要他抱,怎么想都矫情得很,于是她果断拒绝。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走。”

为了证明可以走,她作势就要下来,还没伸腿,就被呵斥住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脚背上的伤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能随便乱动,懂吗?”

“懂懂懂,吼什么吼。”她偷偷嘟囔一句。

靳钊言把她从车子里掏出来抱在怀里,无奈地反驳一句:“吼什么吼,我哪里有吼你,好好说话你不听,我一严肃起来你就说我吼你。”

“明明就是。”庄茶把脑袋埋进他肩窝里,忍不住又顶了一句。

“好好好,是我吼你,你要是再不听话,小心我又吼你。”

抱着她回了家,靳钊言直接脱了鞋,光着脚走到沙发跟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上去,“你等一下,我去取医药箱。”

没一会儿,他就拎着一个小白箱子过来了,除此之外,手里还拿了一杯水,他走过来,把箱子和水放在茶几上,自然而然地坐在地毯上,把她的脚丫子搁在他的膝盖上。

说实话,虽然他是她的男朋友,可自己的脚丫子被别人抱在怀里,庄茶还是觉得有点别扭,但同时,心里又觉得暖暖的,靳钊言这个有洁癖的人,还肯这样捧着她的脚丫子,脸上没有一丝嫌弃。

脱了袜子后,靳钊言往指尖上涂了一点药膏,在她脚背瘀青的地方一点点打着圈按摩,他力道适中,动作轻柔,按摩得很舒服,庄茶享受地眯起眼睛,忍不住哼了一声。

“跟只猫似的。”靳钊言没有抬头,低笑了一声,庄茶害羞地红了脸,轻咳一声,再没敢作声。

按摩了大概十多分钟,靳钊言就擦了手,替她穿好了袜子,接着把桌上的水杯递给她,倒了两粒胶囊:“刚才都吐了,这是护胃的。”

她接过来,含了口水吞下去,这才说道:“头一次在你家见到温开水。”

那次她来这里做客时,印象最深刻的除了他家干净得人神共愤外,就是他竟然没有饮水机,不烧热水就算了,竟然连饮水机都没有。

对于她的诧异,靳钊言很不屑地解释道:“要饮水机干什么,我只喝矿泉水。”

“矿泉水是好,可总得喝点热水,胃里才舒服吧!”

“我不喜欢喝热水。”

“可我喜欢啊!”

庄茶心中有点小窃喜,试探着问了一句:“是因为我吗?”

因为我想喝热水,所以才买的饮水机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乐意买它,放在哪儿都突兀得很。”

靳钊言直白的承认让庄茶心里彻底乐开花,她傻笑着看着他:“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傻丫头。”

把她安顿好了,靳钊言收拾了医药箱,换了身卡其色的家居服下来,手里还提着一件粉嘟嘟的衣服,庄茶看了看自己吐脏了的衣服,自觉地问了句:“是给我的吗?”

“嗯,你把衣服换上,我去做饭,你刚才都吐了,不吃点的话胃里不舒服,不过不管你想吃什么,我都只会煮西红柿鸡蛋面,你没得选择,就凑合一下吧!”

庄茶被他一本正经的自嘲逗乐,心情变好,趴在沙发背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我就爱吃你做的西红柿鸡蛋面。”

“嗯,好,你先换衣服。”

“好嘞。”

说完,庄茶直接跪坐在沙发上,把干净的衣服放在一边,双手解了胸前的扣子,胳膊交叉,把脏了的衣服兜头脱下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给靳钊言任何缓冲的时间。

他愣在原地,半天回不了神。

庄茶把干净衣服铺开,找伸脑袋的地方,一扭头,就看见一旁呆若木鸡的靳钊言,他从脸颊到耳朵都泛着害羞的粉红色,整个人呆站着,显得手足无措。

她失笑,把衣服兜起来,伸了脑袋进去,“你别这么看着我,我里头还有穿背心,又不是当着你面脱光了,你那么惶恐干什么!”

靳钊言回神,轻咳一声,赶紧扭头进了厨房。

她说得轻巧,兴许在她看来,有一个背心做阻隔是没什么大碍的,可从他的角度看来,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胸前起伏的曲线和平坦的小腹,甚至能看见她内衣上的花纹,看到这般**的场景,他能装作若无其事才不正常了。

不能怪他不绅士,是她脱得太快了,没有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

靳钊言做的西红柿鸡蛋面说不上好吃,庄茶吃得却很香,不为别的,就因为是他做的,看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认真地替她煮面,她就幸福得无以复加,至于这份幸福具象成了什么形态,她并不在乎。

吃饱喝足,她整个人都舒坦多了,这才想起正事,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义正词严地开口:“靳钊言,我想和你谈一谈。”

他配合地坐在她身边,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你说,我听着。”

“今天你为什么一直没有看我?我被骨凿砸了你都不知道,你还和夏朵聊得很开心,完全把我无视了。”

刚才的任性消退后,再次提起这件事时,庄茶表现得很平静,语气也没有过多的埋怨,只是单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工作起来必须要那样,不受外界因素影响,因为我做的手术都比较精密,不能有一刻分神,所以我只能埋头专注于手术,不敢看你,只要看你,我就会分神。至于夏朵,她和我合作了很多年,在手术上能很好地配合我,和她一起上台我很轻松,但是也仅此而已,除此之外,我对她这个人没有一点好感。”

靳钊言说得认真,语气轻柔,很容易让人信服,庄茶自然深信不疑,她跪坐起来,伸手环抱住他的脖颈,把自己的脑袋搁在他的肩窝,低声反省自己:“我刚才是不小心踢到你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无理取闹,我只是在生气你没有注意到我的不开心,没有注意到我受伤,虽然我知道你的工作比较重要,可在你面前,我还是希望你能更重视我一点点,要紧张我,不要表现得那么冷静。我知道你见过很多大场面,我受伤也许只是小事情,可作为你的女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能特别紧张。还有,虽然现在对于你来说工作最重要,但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比你的工作更重要。”

靳钊言久久不说话,等了好长时间,他才伸手揽住她的肩,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觉得我很冷静,一点都不紧张你吗?”

“嗯。”庄茶轻轻蹭了蹭,轻轻点了点头。

“觉得我应该先道歉,不应该那么若无其事是吗?”

“嗯,是。”庄茶又点头。

“我不是冷静,也不是若无其事,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强装镇定,你是我的女朋友,你跟着我上了台,我却连你受了伤都不知道,当你告诉我你受了伤,第一个知道的人是韩晟韬时,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你明明就在我身边,我却没有把你保护好。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看你委屈的样子,我觉得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如你所说,马后炮有什么用,我已经忽略了你,就算道歉又有什么用?我蹲下去想要看看你的脚背时,我整个人都是慌的,如果你受伤严重,我该怎么办?除了后悔和自责外还能怎么办?我不知所措,看都不敢看你一眼。不过还好,不幸中的万幸,没有我想象得那么严重。”

难怪他的神色一直不对,难怪他的手那么凉,原来是在紧张她,听他解释完,庄茶心情突然变好,刚才的郁结也慢慢纾解,她嘴角上扬,窝在他怀里撒娇:“那我踢你的时候,吐在你身上的时候,你有没有生我的气,我看你一直板着脸,我觉得你在生气,你这么爱干净的人,怎么受得了我那样。”

“当时哪里顾得上想那些。”

靳钊言叹了口气,带着点劫后余生般的喟叹,庄茶美滋滋地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真的没有生气吗?”

“庄茶,你记住,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如果我生气了,只是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没有好好照顾你,气自己没能对你更好,让你受了委屈。”

靳钊言低头看着庄茶,眼底的薄冰破碎,一波波的无助和自责涌上来,他像个迷路的孩子一般,表情俱是茫然,而庄茶也终于看懂了他的表情,没有照顾好她的自责,不知道如何对她更好的无助。

他的冷硬,只是为了掩饰他的无措。

她感动异常,俯身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你这么做就好,一直这么真心待我就最好,能让你喜欢上我,是我一辈子积来的福分,所以,这份喜欢不拘泥于任何形式,无论你怎么做,我都喜欢,只因为是你。”

或许一直以来就是她面对这份爱情的态度不端正,她总是按照大多数人的爱情去揣测他们的爱情,被冷落了要伤心,受了委屈,吃了醋之后希望被哄,像所有小情侣那样,在吵吵闹闹中验证自己在对方心中的重要性。

她没有谈过恋爱,便把这种固定的恋爱模式套在他们两人身上,殊不知,她忽略的最大的问题便是,靳钊言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他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如何哄女孩子,不懂得甜言蜜语,不懂得揣测女孩子的心思,他有的只是一颗真心,他不会耍油腔滑调,所有的爱都发自真心。

他的爱自然真诚,没有固定的模式,她却套用了别人的恋爱方法来考验他们两人的爱情,是她误入歧途,却还要怪他不懂得她的心思。

他们有自己独特的相处方式,何必在意那些浮夸做作的形式?

“嗯,以后我不会这样了。”不会这样去质疑你的真心了。

两人重归于好,庄茶吊在他脖子上,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不带任何醋意:“我听韩晟韬说,夏朵曾经是你的女朋友,是吗?”

“嗯,算是,以前交往过一段时间。”靳钊言回答得坦然,全然没有回避的意思。

纵然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可听到他这么坦然地承认后,庄茶心里还是不舒服,脸上的笑意瞬间耷拉下来:“那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过,你们都分手了还这么亲近,她那么了解你,才不是交往一段时间的交情,我和你也交往了一段时间了,就没有你们两人之间那种默契。”

“生气了?”靳钊言闷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从来没有问过我这些,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呢!”

“你让我怎么问,你自己说你没有谈过恋爱,现在却突然多了个前女友,我怎么问!”

前女友这个词对于所有情侣来说都是一个敏感字眼,如果处理得不好,极容易引起信任危机,他们两人也不例外。

“你知道你为什么是我女朋友吗?”

“什么为什么!”庄茶一头雾水,但还是配合地回答道:“因为两情相悦呗!”

“对啊,只有两情相悦在一起的才叫情侣,才算女朋友,和夏朵在一起的话,完全是她个人的意思,我没有喜欢她,所以算不上恋爱。”

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庄茶一定会以为他是在耍滑头,想用这些甜言蜜语蒙混过关,但如果是靳钊言的话,她倒放心得很,这个傻子情商那么低,哪里懂得用这么浪漫的话来骗人。

思及此,她放下心来,突然觉得她纠结难过了一天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他这样死心塌地对她好,连半点花招都不会耍,这样的傻子哪里去找,她还在这里忐忐忑忑,真是多余。

心情好了,她又开始调戏他,“你和夏朵接过吻吗?”

“没有,手都没牵过。”

“真的?她可是你的女朋友,交往之后不接吻多奇怪啊,你有没有被强吻过?”

她眼睛里又开始泛出狡黠,靳钊言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蛋,满脸宠溺地看着她:“乖,你怎么还不相信我,我发誓,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对别人没有半点好感,至于和夏朵,你更不用操心,我对你发誓,我很讨厌她,你完全没有必要吃她的醋,我之所以忍让她,是因为她实在太烦了,动不动就发脾气,我懒得和她计较,尽量息事宁人!”

“你讨厌!我问你接吻的事,你干吗转移话题!”庄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早乐开了花,靳钊言能为了她这么表真心,她突然觉得,自己吃夏朵的醋真是没必要。

“也不是交往了就一定要接吻啊,我和她在一起一共也没几个月,那个时候我正准备读博,根本没空理她。”

说到这里靳钊言低头看了庄茶一眼,意味不明地补了一句:“咱俩不也交往了好几个月了吗,也没有接吻。”

“嗯,是,是有点迟了。”庄茶盯着他抿嘴笑,看着他由原来的故作镇定慢慢地变成害羞后,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她在沙发上笑得打滚,靳钊言羞红了脸,恼羞成怒地别过脸不看她:“女孩子家家的,一点都不矜持。”

“嗯,我就是这么不矜持。”

靳钊言装作听不见,依旧不回头,没一会儿,就感觉到她身体贴上来,一双小手暖暖地贴在他的脸颊,慢慢地把他的脑袋扳了过去。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离得这么近,他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在她清澈瞳孔里的倒影,黑黑小小的一团,微微晕着光,有些呆滞。

她开口说话,吐息如兰,香香甜甜的一片,温软的呼吸喷在他面颊上,让他反应都变得迟缓起来。

她说:“靳钊言,你看好了,我就是这么不矜持。”

她的脸在他面前一点点放大,眼睑渐渐合上,盖住了他在她眼底慌乱的倒影,只留了两丛扇子般的眼睫毛在外面,扑闪扑闪,撩拨得他心痒难耐。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嘴唇上贴了两片娇软温热的东西,等他反应过来两人接吻了的时候,庄茶已经飞快地退了回去,捂着脸蜷缩在沙发上了。

那样温软的触感还停留在唇角,靳钊言久久回不过神来,他从来不知道接吻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妙,像是有股电流从唇瓣间传来,一路直击心底,美好得让人猝不及防。

而一旁不矜持的庄茶此时才懂得害羞了,她把脸埋在膝盖里,兀自懊恼,靳钊言一定以为她是个色女,哪有女生扳着男生的脸索吻的,况且还是两人的初吻,再怎么说,也得男人主动才比较浪漫吧!

她这个样子特别像是色欲熏心的老女人调戏纯情呆萌的小正太,怎么看怎么猥琐,没有半点浪漫可言!

真是太失策了!

一个人懊恼了半天,见靳钊言也没什么反应,庄茶尴尬地抬起头,局促地撩了撩鬓角:“那个……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谈过恋爱,这是我的初吻,我不是女流氓。”

我只是想用行动来表达我的心意,想要主动靠近你一点,让你明白,我愿意和你亲近,并且只愿意和你亲近。

“嗯,我相信你。”

对面的人大概反应了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庄茶羞得整张脸跟小龙虾似的,正欲捂脸逃跑,就被靳钊言一把拉住。

他俯下身来,单手掐住她的下巴,凝神看着她,低声道:“这次,换我了。”

他的唇很凉,庄茶刚才吻的时候大约是太过于蜻蜓点水,因此没有感觉到他嘴唇的温度会如此之低,现在他吻上来,她只感觉嘴唇上凉凉的一片,像是吃了薄荷糖似的,清凉香甜。

在她唇瓣上辗转了一会儿后,靳钊言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放倒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捏开她的唇,顺势把舌头伸了进去,搅着她的舌头纠缠。

庄茶无声地瞪大眼睛,他不是第一次接吻吗?这么娴熟的技术怎么可能是第一次?她理论基础这么丰富的人也只会嘴唇和嘴唇碰一下。

“看什么看,闭上眼睛。”

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靳钊言退出舌尖,睁开眼睛看她,他眼神暗沉,声音低哑,完全不像平时那副无害的样子,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隐约有些危险。

庄茶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吞了吞唾沫,虚心求教:“你不是第一次接吻吗?怎么技术这么好?”

“这有什么难的,遵从本能的反应就好。”靳钊言低笑一声,又要俯身下来,庄茶被他那句本能反应吓到,赶紧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别,我看你的本能反应有点想睡我的意思。”

她说得一点都不夸张,靳钊言眼底一片低沉迷离,那种男人动情之后特有的情欲色彩她还是看得懂的,再加上他喑哑的声音和越来越粗重的呼吸,不是想睡她还能是什么。

“你啊!”靳钊言被她逗乐,闷声低笑,捏着她下巴的手松开转而落在她额头上,轻轻地拍了几下,“你的小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什么,只是接吻而已,更何况,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起反应很正常。”

“咳咳,那个……还是别了,反正你也亲到了,先这样吧,你让我起来。”

他倒是说得冠冕堂皇的,她却不敢恭维,她见惯了他平时单纯无害的模样,像小白兔似的,只有被她欺负的份儿,呆呆萌萌的一只,可现在不一样,他被她撩拨得动了情,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眼底的神色让她有些害怕,归根结底,他再怎么纯良也还是个成熟的男人,万一擦枪走火了,保不齐干出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来,他浑身肌肉贲张,哪是她反抗得了的。

他是只披着兔子皮的大灰狼,她撩拨也得掌握分寸,要是调戏得他现了原型,有她吃不了兜着走的。

“明明是你撩拨我在先,现在你反倒怕了。”

靳钊言把手从她后脑勺下伸出来,双手撑在她耳旁,整个人罩在她身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依旧暗沉,只是嗓音稍稍恢复了正常,虽然低哑,却没那么难耐了。

庄茶松了口气,暗自庆幸他总算恢复了理智,她双手抠着沙发,试探着问了问:“我能起来吗?”

“不能。”靳钊言低笑。

“……”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反驳,他就突然欺身下来,薄唇擦过她的唇边,堪堪停在她的耳边,她吓得一动不敢动,浑身像是打了蜡似的僵硬紧绷。

耳边就是他粗重灼热的呼吸,颊侧还有他发梢毛茸茸的触感,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胸口,她鼻尖充斥着他身上的味道,除却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还有些许若有似无的成熟男人独有的荷尔蒙气息。

“谁让你先撩拨我,现在才后悔,迟了。”

他在她耳边低语,那暧昧磁性的嗓音像是带了电一样在她耳蜗里流窜,庄茶脸红得像是烧了起来,脑袋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正常反应。

只能感觉到他反手擒住她的双手反压在头顶,另一只手轻轻地落在她腰间,接着,一低头,又吻下来。

他吻得不重,也没有很浓重的情欲色彩,很浅淡,只是含着她的唇瓣一直吮吸,像吃糖似的,翻来覆去地啮咬。

庄茶完全呆滞,也不知道是害羞、慌张还是害怕,总之,浑身肌肉紧张得快要**,靳钊言只是一点点地舔吻着她的唇瓣,并没有强势侵入,可她依旧觉得呼吸不畅,像是肺扩张过度,整个胸腔都憋胀得厉害,呼吸困难。

吻了一会儿她的唇之后,靳钊言就转移了注意力,眯着眼睛盯着她的腰一直看,搁在她腰间的手也不再听话,像条蛇似的,滑溜溜地窜进了她的衣摆下,一点点地向上攀升。

庄茶瞪大眼睛,张着嘴,跟条被抛上岸的鱼似的大口大口地呼吸,她脑子卡顿得无法运转,感官却异常敏锐,靳钊言粗糙的手在她腹部轻轻地摩挲,那样细密酥麻的触感让她背脊紧绷,浑身汗毛直竖。

明明是在调情,她却没有半分动情的意思,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如果说刚才的接吻她还是抱着调戏作弄靳钊言的心态进行的话,那么现在这个情况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虽然表现得像个欲求不满的色女,可实际上,对于情事,她是半点经验都没有,接吻都只会嘴唇碰一下,看靳钊言害羞的时候,她还能小小得意一下,可等他真正动情之后,她反而害怕了。

他终究是个正常的成熟男人,如他所说,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起反应也属正常,他一旦动了情,就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小白兔了。

而这样的靳钊言对她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同样,也是危险的。

她并不是不愿意献身于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于这方面,她一无所知,只有惶恐和茫然。

就在靳钊言的指尖探到她的胸缘时,庄茶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断了弦,她没忍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靳钊言虽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爱,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正常情况下,男女朋友之间这么撩拨调情,基本上最后的结局都是干柴烈火,共赴云雨。

像他这样因为调情把女朋友吓哭的应该不多见。

“乖,别哭别哭,我逗你玩的。”

见她哭出声,靳钊言也慌了,赶紧收了手,把她的胳膊放下来,揽着她的腰把她抱进怀里,小声地哄着她:“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不该逗你,你放心,我还没那么色欲熏心,又不会强迫你做什么,我只是逗逗你,哪知道你平时那么豪放,正经时候胆子这么小。”

被他搂进怀里哄了这么一番,庄茶脑子开始正常运转,也觉得自己真是丢人,靳钊言又没有要强暴她,她还哭得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真是对不起她平时那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耍流氓。

意识到自己丢脸的行为后,庄茶拉不下脸来承认,梗着脖子继续嘴硬:“我才不是吓的,是你手劲太大了,你捏得我疼!”

“好好好,对不起,是我手劲太重了,弄疼你了。”

靳钊言闷笑着回答,庄茶靠在他的胸前,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她恼羞成怒地瞪着眼泪还没干的眼睛抬头看他:“你还不信,你要不信你就继续摸,我要是再怕,我就是小狗!”

“好,那我就来真的了。”靳钊言忍着笑看她,眉眼间俱是戏谑,他伸出双手握着她的腰,作势要把她的衣服撩起来,庄茶以为他要来真的,愣了一下,一把揪住衣服,脆生生地叫了声:“汪!”

“哈哈哈哈哈!”

靳钊言松了手,笑得前仰后合,庄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看他笑得那么开心,恼羞成怒地冲上去捶他的胳膊。

两人在沙发上打闹了一番,最后庄茶被他强行揽进怀里,困住了四肢,这才安静下来。

这么折腾下来,天色也不早了,靳钊言看了一眼窗外,低头吻了吻她的鬓角,试探地问了句:“可不可以不回去,嗯?”

孤男寡女,月黑风高,再加上刚才差点擦枪走火,因此,靳钊言这句话在庄茶听来,和“晚上可以陪我睡吗?”是一个意思,她果断摇头,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可以,必须得回去。”

靳钊言把她抱得更紧,语气间带了点祈求:“我保证不碰你,好吗?你可以睡客房,像上次那样,我只是舍不得你走,没有别的心思。

“认识你之前还好,我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但是自从喜欢上了你,我总是想要更多,想要你能一直陪着我,守在我身边,一下都不要离开,一离开你,我的心里就空落落的,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虽然靳钊言这么说,庄茶当真狠不下心来拒绝,可刚才他那副暴露本性的模样还是让她心有余悸,要是晚上她来一个清丽脱俗的出水芙蓉,他再按捺不住了,到时候她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不怕和他滚床单,只是还不到时候。

“我妈说了,女孩子不能夜不归宿,我家床没塌,还是得回自己家睡的。”

身后的人听懂了她的婉拒,没再挽留,捧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自己顺势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家吧,不早了。”

到了她家楼下,靳钊言双手插兜靠在车门上,目送她离开,庄茶走了几步又回头,扑进他怀里撒娇:“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因为我没有留下来。”

“怎么会,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要随便在未婚单身男人家里过夜。”

庄茶咯咯笑,“那意思是我要在已婚男人家里过夜吗?”

靳钊言拍她的脑袋,依旧笑得宠溺:“油嘴滑舌。好了,赶快上去吧,不早了。”

“嗯,拜拜,明天见,你路上小心。”

“嗯,我看着你上去。”

夜里睡觉的时候,庄茶难得做了春梦,梦里靳钊言抱着她翻云覆雨,倒也没觉得多舒爽,只是听着他一个劲儿地在她耳边喘息,呼吸粗重,一声接着一声,在她耳边暧昧惑人地萦绕着,过了没多久,他突然变成了一头眼冒绿光,长着獠牙的大灰狼,她变成了一只兔子,被他拔了毛,一口一口地啃着。

她瞬间吓醒,也没了春梦之后的绮丽和羞人,只觉得梦里特别真实,靳钊言可不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嘛,她就是那只被他吃干抹净的兔子。

她是被色迷心窍,才会觉得他是个纯良无害的小男人。

脑子里跑马似的思忖了一会儿,最后,她还是难挡睡意,头一歪,又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