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随便凑合着吃了点面条,靳钊言捧着手机进了二楼的休息室,玩会儿拼图打发时间。

他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如果没有手术的话,他在家里大概只会干两件事来打发时间,一是去书房看书,二就是在休息室玩拼图,他的藏书很多,拼图也很多,光是一千块的就有至少五版,有些他甚至会拿出来重复拼好几次。

他不喜欢玩手机,也不喜欢看电视,只喜欢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被任何人打扰,可以尽情放松自己,有时候,他甚至可以在休息室里待一天都不出来。

玩了会儿拼图,角落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他放下手里的拼图,探手把手机拖了过来,看到来电显示后,还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又是韩晟韬那小子,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事。

“喂,晟韬,怎么了?”

“哥,明晚有没有时间,我生日,我想请你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靳钊言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欢那些需要顶着笑脸打哈哈的地方,光是想想都觉得累,他自己的生日都能简单就尽量简单,最好就是一碗长寿面解决了,他连老宅子都不愿意回。

如果换了别人,他肯定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可韩晟韬不是别人,他是院长的独子,他就算再不乐意也得给院长一个面子,不管怎么说,院长也是他事业上的良人,他得懂得知恩图报。

虽然这么想的,他还是下意识地说了句:“我不知道明天我休不休息,要是明天休息的话,我一定过去……”

还没等他客套完,韩晟韬就乐呵呵地接过了话头:“没关系,我已经让我爸明天给你放一天假了,他说反正明天的常诊手术也不太需要你上台,你可以放松一下。”

你把我留在家里安安静静地拼图就是让我最好地放松了!

腹诽归腹诽,到最后,靳钊言还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好,你把时间地点告诉我,我一定准时过去。”

既然答应了要去,生日礼物肯定是必须的,靳钊言又开始头疼,礼物该送什么好呢?价钱上不去的显得不真诚,价钱上去了还要考虑韩少爷喜不喜欢,要对韩晟韬的品味,还要像他的风格,不能太通俗,还不能太猎奇,真是越想脑袋越大。

所以说,他不愿意参与这样的场合,光是自己多好,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完全由自己做主,不用费尽脑细胞去想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不用忖度别人的心思,思路简单明了,轻松得很。

纵然是十万个不愿意,礼物还是要买的,靳钊言戴了眼镜准备网购,刚打开网页,花花绿绿的商品就一堆一堆挤了出来,他看得眼睛都花了,脑袋死机,没看两页就已经瘫痪了。

他把眼镜一扔,仰躺在椅背上狠狠地捏着眉心,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挑个礼物比让他上台手术还费劲,真是活生生赶着鸭子上架,光有那个心思,哪有那样的技能!

正叹气着,电脑突然叮叮咚咚地响了一下,他眯着眼看了看,是庄茶又更新了动态,看到她的名字后,他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一个机灵从椅子上爬起来。

对啊,不是还有庄茶嘛!他可以找她帮忙啊!

想到就去做,他立刻拿手机给她拨电话,手机响了好久她才接起来,一开口,声音酥软惺忪,有些含糊不清:“喂?”

听到她的声音后,靳钊言才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很晚了,她已经休息了,她明天还要上班,就这么被他吵醒了。

“我忘记你已经睡觉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关系,反正也醒了,你有什么事?说吧。”

“明天我一个同事要过生日,可我不知道要给他买什么礼物。”

“男的女的?”

“男的。”

“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

“不知道。”

“那他平时都喜欢些什么东西啊?他是什么类型的?运动风的,职场风的,还是嘻哈风的?”

“不知道。”

“好吧,那这样,他平时经常用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不知道。”

“……”还真是一问三不知,这样还买个毛线的礼物啊!

“那他抽烟吗?”

“好像抽。”

“嗯,那就简单了,去买一个贵一点的打火机给他准没错,这是他会用到的东西,品味也上去了,而且也很实用,总比你什么都不知道买一些没用的东西送他要强。”

话虽这么说,庄茶心里想的却是,你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买!就知道抽烟,不买打火机买什么,难不成打包一盒中华送过去?送礼物送到这样一问三不知的境界也是难得了!

“嗯,好。可我要买什么样的打火机呢?”

原本庄茶以为这个话题可以告一段落,她能安安稳稳地睡个觉了,却没想到靳钊言直接把她当导购了,她揉着浮肿的眼泡,看着已经指向十二点的钟,咬牙哀叹一声,这人难道就不知道别人是要睡觉的吗?

“就挑牌子的买呗!挑好的,贵的,越贵越好!”反正他不差钱。

“比如说呢?”

比如你个大头啊!我一不抽烟,二来没钱,我哪知道那么多!友情提示这么多已经够了,你还真把我当客服了!

当然,这些心理活动是不能表达出来的,庄茶把看小说积攒的那些奢侈品牌子捋了一遍,终于憋出来一个:“ZIPPO吧!这个牌子的不错!”

“怎么拼啊?”

“……”庄茶被他折服,耐着性子拼了一遍后还是忍不住吐槽:“你一个男人连个打火机的牌子都没听过?”

“因为我不抽烟,所以不知道。”

“……老大!我也不抽烟啊!并不一定是用到的才知道,总会有各种渠道的消息来源啊!比如说你虽然不用,但是你也知道苏菲是什么,同样的道理对不对?”

原本庄茶只是举个例子,虽然这个例子略显少儿不宜,可她这样的糙汉子实在想不出什么文雅的比喻,因此,也没有多想,直接不过脑子就说出口了。

这样的小猥琐不是重点,重点是电话那头的人特别呆萌而严肃地反问了一句:“我确实没用过,那是干什么用的?”

他一说完,庄茶立刻不受控制地放声大笑起来,一时间也顾不上困了,抱着手机笑得满床打滚儿,你用过才是见鬼了!

这个人是元谋人吗?还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连这点儿常识都不知道?

估计是她的笑声太过豪放不羁,靳钊言在那头也有些不好意思,弱弱地问了一句:“到底是什么啊?你怎么这么高兴?”

一听他这呆萌可爱的语气,再脑补一下他那副茫然认真的表情,庄茶更乐得不行了,收了笑,一本正经地给他解释:“苏菲,一款防侧漏的卫生巾,卫生巾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吧?就是在……”

“好了,我知道了!别说了!”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靳钊言恼羞成怒的低吼给打断了。

庄茶原本还想继续调戏他的,害羞的小男人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挂了,只留下庄茶一个人在**笑得差点抽过去。

第二天一早,靳钊言就依庄茶的提议买了ZIPPO最新款,他还委托导购选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盒子包起来,导购小姐一脸娇羞地看着他,软软地又问了一句:“您需要祝福卡片吗?有好多种款式,我可以拿来给您看。”

祝福卡片?那应该是小女生的玩意儿吧,他一个大男人送另一个大男人生日礼物这件事本来就已经够奇怪了,如果再放上一张祝福卡片,写上一句祝你生日快乐,那样岂不是更尴尬。

“不用了,谢谢。”

“真的不用吗?”导购小姐见他要走,一脸的遗憾,难得见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白净高瘦不说,还带着难得一见的干净气息,光是站在跟前都觉得神清气爽,移不开眼睛,只是这养眼的人还没看几分钟就要走了。

他来了一眼就挑中了这个打火机,付账之后就要走人,前前后后不过十分钟,连她开口导购的机会都没有,这还是她头一次觉得顾客这么干脆利落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真的不用,这样就好了,谢谢。”

这个导购太过热情,让靳钊言有些招架不过来,他不太习惯和别人这么热络地相处,因此,她越是热情,他就越觉得别扭,恨不得赶紧拔腿就跑。

“对了,我们这里还有几款赠品,您的购物额已经达到了标准,所以您有机会挑选一款,您看一下吧!”

一听又要选,靳钊言头又开始大了,避之唯恐不及地赶紧摆了摆手:“不需要,不需要,那个赠品送给你好了,我不要了!”

说罢,他也没时间看导购小姐小鹿乱撞的表情,拎着东西赶紧出了店门。

等呼吸到外头的新鲜空气后,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扯了扯领口,让胸前的憋闷感稍稍缓解,他果然不适合这样的场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别人的热情,更不知道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对得起人家的热情。

所以,他还是喜欢待在手术台上,他只需要埋头做手术就可以,唯一的交流就是跟护士要器械,也不需要跟病人交流,讨论病情的时候,他只需要专业严谨地做出自己的解释就好,根本不需要什么沟通技巧。

选好了礼物,中午韩晟韬就打来电话让他过去吃饭,他一想起那个哄哄吵吵的氛围就头疼得很,加之一群人里他只认识韩晟韬,光是想想都觉得尴尬,与其去那儿受罪,他还不如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家待着。

婉拒了韩晟韬的邀请,他给自己煮了碗面,简单吃过之后就又窝去休息室玩拼图了。

玩了一下午的拼图,到了六点多的时候,他冲了澡,换了一身休闲装,把东西拿好,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战场一般出了门。

韩晟韬的生日宴在一家叫“皇后”的私人会所里举行,韩少爷向来是个会玩的人,这次生日更不例外,包了会所的顶楼通宵玩乐,光是他圈子里的其他少爷就不下五六十个,更不要说院长的人脉关系了。

这么算下来,少说也要二百多号人,光是想着这个数目,靳钊言就已经憋闷得不行,应付一个就够累了,要是来一群,他简直是没有半点退路。

但是转念一想,这次聚会的主角是韩晟韬,他送个礼去应付一下应该就没事儿了,仔细盘算下来他这么想还真是多余。

那个会所离他家有一段距离,开车也得半个小时,等他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去得差不多了,他上了顶楼,把礼物放在门口的接待处,之后抬步走进去。

顶楼中央是舞池,外围是吧台和休息沙发,因为聚会还没正式开始,因此音乐和灯光还没有打开,整个氛围还算轻松正常。

靳钊言站在门口环视会场一周,想着找到韩晟韬之后和他交代上一句,能溜的话就尽快离开。

可在人头攒动的会场里看了半天,他始终找不到韩晟韬的身影,他恨不得转身就走,可又深知这样做是极其不礼貌的,纠结了半天,他还是硬着头皮进了会场中间,找了个沙发坐下。

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会所的工作人员来来回回马不停蹄地忙碌着,来了的客人都三五聚在一起聊天,放眼望去,只有他一个人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和这样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坐了一会儿,今天的寿星终于瞥见了突兀的他,连忙穿越人海朝他奔过来。

韩晟韬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兴奋地大喊:“钊言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过来了呢!”

他嗓门很大,动作又夸张,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靳钊言沉着脸把他从自己身上揪下来,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悠着点!别这么吵吵!”

“对了,钊言哥,我带你认识一下我的朋友,他们也都特别喜欢你,今儿你好不容易来了,我一定得让他们见见你!”

韩晟韬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不情愿,揪着他的胳膊就往会场中央走,靳钊言虽然觉得烦躁得厉害,可也不能扭头就走,只能勉为其难地跟着他走。

韩晟韬的朋友大多是纨绔子弟,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个个拿着父母的钱装大爷,没什么理想目标,除了外头华丽的皮囊外,内里估计都只是腐絮,这种人他素来不喜欢,三观不合,哪里来的共同语言。

被韩晟韬强行拉到了他的那堆朋友中间,靳钊言面无表情地站着,一旁的韩晟韬替他做介绍:“这就是我天天和你们说的心胸外科的靳主任,他技术特别牛逼,好多要死的人都在他手里重新活过来了,我爸花了重金从其他医院挖过来的,他现在可是我们医院的镇院之宝,我爸宝贝得很,给他的东西全部都是VIP的,那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待遇。”

韩晟韬的话还没说完,靳钊言就冷了脸,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他的身份说事儿,说白了,他不过就是个技术好点的医生而已,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高人一等,无非是别人救不了的人他可以救,如果非要说有优越感的话,那就是当看到患者和家属对他感激涕零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原来对别人如此重要。

他希望别人看到的是他从事这个行业的初衷,能看到他为之付出的努力和为之承受的压力,而不是他因为这项技能而得到的附属品。

难道他努力了这么久只是为了享受这样物质上的优越感?

所以说,他不喜欢和这些人相处,因为他们的三观和自己不合,还偏偏要对自己的人生自以为是地指手画脚,他还不能指责,因为,在他们的三观里,也只有这些浅薄的东西了。

他并不是多讨厌韩晟韬,只是因为两个人的三观实在是相悖,他很难违心地喜欢起来。

听韩晟韬介绍完,一群人立刻围着他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靳钊言从来不是个能圆滑地应付这个场合的人,所以当即就冷了脸,只淡淡地说了句:“我没什么可说的,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一群人立刻被他冷漠的态度镇住,场面登时有些尴尬,没人再敢多嘴去问,见这群幺蛾子终于安静下来,靳钊言若无其事地对韩晟韬说了一句:“我先去那头坐一会儿。”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刚走,几个人就开始偷偷咬耳朵,女孩子最喜欢靳钊言这样冷漠得不近人情的帅哥,相比于花言巧语的花花公子,这样的冰山男更能激起她们的征服欲,因此,人一走,几个女生就开始犯花痴。

“那个靳主任好帅啊!他一直这么冷漠吗?我好喜欢这样冷冰冰的帅哥!”

“对啊!而且放眼望去,满场子只能看见他,真是帅得自带闪光啊!想移都移不开眼睛,你信不信,他就算没有八块腹肌,起码也得有六块,不然穿衣服怎么可能那么板正,肯定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的!”

一说到腹肌,几个色女立刻把节操碎了一地,眼冒绿光地开始意**靳钊言。

“你说他**功夫怎么样?看着挺冷的,就是不知道在**会不会狂野!”

“这种冷冰冰的男人多半很禁欲,因为欲求不满,所以看谁都是一副不待见的样子,别看他现在挺傲的,等弄上了床,好好****,保管他天天在你屁股后头纠缠你。”

“对,男人啊,在没经人事之前都觉得女人不是回事儿,一旦食髓知味了,拉都拉不开,你离开他一天,他都坐立不安,心痒难耐得不行。”

眼看着这群猥琐女越说越没谱了,韩晟韬恨铁不成钢地把手里拿着的流程表卷了个筒,把一排脑袋挨个敲了一遍:“知道为什么我钊言哥不待见你们吗?就因为你们自己这副德行,医院里那么多根正苗红的好姑娘他都看不上,哪能看上你们这种白长脑子光用下半身思考的色女!”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人家那种人怎么会和我们这样低俗的人谈恋爱,谈不了恋爱还不能调调情吗,又掉不了一块肉!”

“你真是不可理喻!去调你的情去吧!”

韩晟韬抬手把说话的女孩儿脑袋一戳,狠狠瞪了她一眼后,转身往靳钊言的方向去了。

“钊言哥,你喝点什么,我去帮你取,咖啡还是酒?”

“不用,我什么都不喝。”

被靳钊言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韩晟韬也不恼,继续觍着脸找话题:“对了,钊言哥,你上次不是说你有个朋友看上个姑娘吗,可不知道是不是真看上了,最后那朋友怎么样了?和姑娘表白了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靳钊言正好想起这茬了,他还真有问题要咨询。

“还没有,就是最近他又问我,说他和这个姑娘在一起,总是变得特别不像自己,看到这个姑娘和其他异性聊天他就会很生气,可这姑娘只把他当普通朋友,他也不能说什么,你说这种行为正常吗?”

“正常!怎么不正常!”一说到感情问题,韩晟韬立刻来了兴致,剖析感情可是他的强项。“这种现象所呈现的真理就是,你那个朋友吃醋了,因为喜欢人家姑娘,所以不愿意姑娘和其他男生亲密,一看到她和别的男生好,心里就不舒服,这是很典型的吃醋表现。”

“那意思是他喜欢这个姑娘喽?”

“毫无疑问啊!不是喜欢是什么,要不是自己喜欢的人,谁愿意管她和谁好呢!”

听他说完,靳钊言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心里矛盾了半天才斟酌着开口:“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除此以外,他还有一个反常的表现就是总会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会忍不住想和那个姑娘亲近,这个正常吗?”

其实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在庄茶面前行为方式有所改变,他还可以理解为自己是喜欢上她了,可为什么连生理现象都改变了?那种燥热的情况并不常见,但是一旦出现了,他心底总有一种想要把她拥进怀里的悸动,会想要特别特别亲近她,不仅仅拘泥于普通朋友之间的亲近,而是想要更加亲密的接触。

“哇噻!你那个朋友也太单纯了吧!连这个都不知道!”一说到这个,韩晟韬眼神都变了,眉眼间俱是暧昧,他压低声音小声地开口:“怎么不正常,这个也再正常不过了,作为一个生理心理都成熟的男人,没有这种反应才是不正常呢!”

“那这到底是什么反应啊?”

“还能是什么反应!生理反应呗!”

因为话题比较少儿不宜,因此韩晟韬往靳钊言身边蹭了蹭,笑得一脸猥琐:“就是特别想把自己喜欢的姑娘拐上床的反应,你说的那种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就是有了生理反应的基本表现,那是男人对女人最基本的生理欲望,是想要和她行**的潜意识反应。说白了,就是想和她上床,这也是最简单粗暴的表达喜欢的方式。”

还好角落里的灯光比较昏暗,因此,靳钊言脸上的尴尬才没有被韩晟韬发现,他垂了头,深呼了一口气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局促,一只手捻着袖子上的袖口,满脸通红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韩晟韬倒没觉得多不好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是正常的成熟男人,讨论一下这样的话题也无可厚非,食色性也,有什么好丢人的。

见靳钊言不说话,韩晟韬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赶紧凑到他跟前继续小声地说:“你别不信,在这方面我可是过来人,别的不敢保证,这个我敢打包票,绝对是我说的那个意思。如果刚才说得不清楚的话,那我举个例子好了,就比如说他在看岛国片的时候或者说看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的时候,会不会有那种脸红心跳,口干舌燥的感觉,小腹会特别紧绷,浑身硬得像块铁,恨不得立刻找个妹子泻泻火。如果有的话,那这是一样的道理,综上,就是他想上那个妹子,就这么简单。”

“咳咳,知道了,我会……转达给他的。”为了防止韩晟韬把话题带到更大尺度,靳钊言赶紧开口制止了他,略显僵硬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就在他们聊天的空当,聚会已经开始了,会场里的灯光暗下来,除了舞池中央灯光比较斑斓闪耀以外,酒吧和沙发都打上了昏黄暧昧的光晕,见灯光暗下来,韩晟韬立刻兴奋起来,扯着靳钊言的袖子就要把他拉起:“快快快,开始了,咱们去舞池。”

“我不去。”靳钊言果断地拒绝了他,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后顺势垫在了脑后,难得耐心地做了解释:“我不喜欢热闹的地方,更不喜欢这样闹闹哄哄的氛围。”如果不是因为院长的关系,打死我都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后半句他没直说,转了话头道:“我坐一会儿就走,你去玩吧!”

看出了他眼底的排斥,韩晟韬深知他一贯的脾性,也不敢生硬地拉扯,只说了一句:“那你就坐一会儿,有什么事儿就来找我。”然后,扭头往舞池跑了。

灯光开始浅浅地摇曳起来,音乐声也响了起来,奢靡的气氛已初见端倪,靳钊言微启唇,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实在不适应这样憋闷聒噪的气氛,伸手扯了扯领口也不见好转,最后他干脆把外套脱了扔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躺在靠背上,一点点地死扛着。

他是脑子有病了,才会来这种地方受罪!

等场子渐渐热起来后,DJ就把音乐换成了节奏感十足的舞曲,一群人立刻嗨了起来,三五成群开始群魔乱舞。

女生大多穿得单薄暴露,贴身热舞加上昏暗暧昧的灯光,这样的气氛极易引起荷尔蒙飙升,因此,作为舞伴的男人们也都开始蠢蠢欲动,借着这天时地利的机会多多少少占点便宜。

靳钊言就这么饶有兴致地旁观着舞池里的暧昧**,他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掌心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无规则地在腿上轻叩着。

远处舞池里的两个人像是连体婴一般纠缠在一起,那个男人的手恨不得直接伸在人家女孩的胸口里,那女孩也不恼,笑得一脸娇羞,欲拒还迎地贴在那男人的怀里,微微弓了腰,把自己的胸缘贴近那男人的掌心。

这样暧昧的擦边球动作让周围的人看得更加血脉贲张,气氛越发黏腻火热,音乐和灯光也配合得格外微妙,因此,那男人的动作也更加放肆,掌心一点点地靠近女孩的胸口,终于按捺不住,一点点摩挲起来。

周围的人有害羞的,有尴尬的,也有跃跃欲试的,一时间,舞池里的氛围变得更加火热,唯独在一旁看了半天的靳钊言没有半点反应,他直起身子,腾出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后,换了个方向继续旁观。

直到那两个人纠纠缠缠消失在阴影之后,他才从沙发上坐起来,如果说真像韩晟韬说的那样,看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后就会不自觉地产生生理反应,那为什么他刚才没有一点反应,除了觉得那个女孩子有点吃亏以外,并没有所谓男人该有的那种难以自持的生理反应。

按理说,他们两人的表演也算得上一部只有前戏的动作片了。

难道说,归根结底他其实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脑子里刚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就立刻推翻了,他可不是一直这么冷淡,在面对庄茶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有过那样莫名的冲动。

想到这儿,韩晟韬刚才说的话就一点点地浮现出来,他说,有这样的冲动说明是想把女孩子拐上床,靳钊言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并没什么异样,他是学医的,又不是没有见过女性的身体,躺在他**还是躺在手术**,能有多大分别?

可是,当脑海中下意识地闪过庄茶的名字时,他的思绪不自觉地就把庄茶那张娇俏的脸安在了那具他见过了无数遍的女性身体上。

明明是看过了很多遍,可以专业到心无旁骛的身体,一旦配上了庄茶的脸,他整个人立刻淡定不起来了,他无法想象她一脸娇羞地躺在他的**会是什么模样。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光是想着她躺在他的**,他已经如同火烧火燎般难受了,那种熟悉的冲动又涌上心头,把他整个人揪得紧紧的,连呼吸都不畅了。

脸红心跳,浑身紧绷,口干舌燥,燥热难耐,和韩晟韬描述的那种反应一模一样。

一想到韩晟韬最后得出的那个结论,靳钊言整个人害羞得想要烧起来,原来他并不是对女人没有反应,而是只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有反应,而且反应还如此强烈。

身上的灼烧感愈演愈烈,他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冲着小腹呼啸而去,他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少儿不宜,趁着那画面还没有变得更加限制级之前,他赶紧起身往吧台走去,想着喝杯酒降降温。

背后已经密密匝匝出了一层汗,他干脆把衬衫的领口解开,用手兜了点风进去,微凉的风吹入,身上的燥热才稍微舒缓了些。

吧台上坐着不少漂亮女孩子,靳钊言敬而远之,远远地找了个角落,要了杯薄荷酒醒脑。

他平时不喝酒,因为他酒量极差,很容易喝醉,加之天天要上台,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允许自己神志不清。

可现在是特殊情况,他只能靠酒精来暂时麻痹大脑,因为他实在无法接受现在的自己,他一直自诩清心寡欲,排斥女色,却没想到,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后,他却变得如此下流,会像变态大叔一样幻想着那么龌龊的事情。

几杯鸡尾酒下肚,他的神志总算清醒了些,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时,放在吧台上的手掌却突然被一双软绵绵的小手握住。

他皱眉望去,他身侧正站了一个打扮娇艳的女孩,二十岁上下,浓妆艳抹,媚眼如丝,大眼睛流光溢彩,映衬着暧昧的灯光,若有似无地挑逗着他。

他不为所动,淡定地抽回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不发一言就要走。

刚一转身,身后的人就追上来一把揽住了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背上,双手紧紧裹着他的腰,有意无意地用胸前的柔软轻轻地蹭着他的背脊,嘴里娇软地说着:“帅哥,你可是这里难得一见的极品,不愿意和我玩玩吗?”

她的触碰让靳钊言汗毛倒竖,浑身不舒服,他无视了她刻意的挑逗,冷着脸狠狠地把她的手臂掰开,在她没开口之前发话:“不要跟着我,哪里来的乖乖回哪里去!”

那女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合胃口的帅哥,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只当他是抹不开面子,直起身子后又娇笑道:“你怕什么啊!来这里的谁不知道谁啊!既然来了就不是玩不起的人,如果你顾及晟韬的话大可不必,这种事情我何必多嘴告诉他,这是咱们两个人的事,不是吗?你情我愿就好,干吗计较那么多?你放心,不管你有没有女朋友,过了今晚我绝对不会再打扰你,我发誓!”

靳钊言沉了脸,不愿意和她多废话,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原本以为他这样冷漠的态度已经足够拒绝她的热情了,却没想到,等他坐回到沙发上时,那个女孩竟然一路追了过来。

见他落座,她立刻扭着腰软软地瘫过来,整个人恨不得融化在他身上,靳钊言一脸厌恶,一把推开她,往边上挪了挪。

那女孩大约看出了他的不高兴,也没有继续贴过来,只是靠在沙发上,高高跷着腿,眯着眼睛看他,红唇微启,娇嗔道:“这么倔干什么,只是玩玩而已,我又不会让你负责,你怕什么!”

听她说完,靳钊言冷笑一声,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她面前后微微俯身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个玩不起的人。”

那女孩被他略显阴狠的表情镇住,大约没见过他这么不解风情的人,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抬步走开后,才愤愤不平地嘟囔了一句:“真是不知好歹!”

这个地方,靳钊言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过来的,何必为了顾全院长的面子在这里委曲求全,他又不是会圆滑处世的人,一时半会儿怎么能适应得了这种需要八面玲珑的场合。

下定了决心要走,靳钊言也没有和韩晟韬打招呼,那小子还不知道嗨成什么样子了,他还是少去扫兴的好。

拎了外套往外走,刚转过旋转门,他就忽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