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陌不由得顺着聂君河的视线看向自己身后。

聂君河喊菖蒲什么?

慕容棣也是微微一怔,深陷的眼窝里平添几分复杂的情愫。

上官烨则细细地打量起太师椅后的婢女,许久之后,调转视线看向大厅中央的赭色直裾服男子:

“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王爷,这位婢女便是廖将军的女儿廖阿蛮。”聂君河拱手言道,接着,一脸惊喜地看着绿衣婢女,

“阿蛮,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聂哥哥呀。”

菖蒲满腹狐疑,摇了摇头。

她怎么可能是前骊阳城守军将领廖将军的女儿。

一直以来她都是个孤儿。

“你怎么如此确定,我的这位贴身婢女就是廖将军的女儿?”杜锦陌不动声色地问。

“她长得很像廖将军。”话落,聂君河又想起什么,扭头看向玄衣男子,以及一脸英气的中年男子,

“王妃从来没有见过廖将军,不能确定微臣的话是真是假?

可王爷与国公爷素来与廖将军相识,应该能看得出来这位婢女与廖将军长得像不像?”

上官烨与庆国公交换眼神,双方皆点了点头。

刚才聂君河看到菖蒲,一声惊呼“小姐”之后,上官烨便仔细地瞧了瞧菖蒲的长相。

越瞧越觉得菖蒲与廖将军长得像。

再加上又联想到之前妙手老人为阿陌治哑病的时候,曾经无意中提到“在哪里见过菖蒲”,而妙手老人与廖将军也很熟悉。

所以,他十分肯定菖蒲就是廖将军的独女廖阿蛮。

杜锦陌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她也曾经是孤儿,也曾经很想有一个家。

所以,她很清楚“家人”对于她们这种人意味着什么。

菖蒲的情况与她大同小异,万一聂君河搞错了,让菖蒲空欢喜一场,菖蒲会很难受的。

眼帘半阖,将担心掩于美目之下,杜锦陌凝向大厅中央的赭色直裾服男子:

“除了长相之外,你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菖蒲是廖将军的女儿?”

星芒眸微微一顿,聂君河看向不远处的绿衣婢女,突然抬起手:

“她的右胳膊内侧有一道一寸来长、像蚯蚓一样的伤疤。”

杜锦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身后的绿衣婢女:“菖蒲……”

菖蒲的右胳膊内侧的确有一道那样的伤疤。

若不是知情人定然不会知道如此隐秘的伤疤。

菖蒲缓缓从太师椅后走出来,看向大厅中央的赭色直裾服男子:

“这么说,我也是有家人的,我也是有爹爹的。”

说到这里,晶莹的眸子突然微微一黯,

“可惜,我不记得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了,我的记忆是从进入秦王府开始的。”

聂君河有一瞬间的心痛,也有些着急:

“怎么会这样?”

接着,他又想起什么,指着绿衣女子的胳膊:

“你知道那道伤疤是怎么来的吗?

你生性顽皮,女娃娃喜欢的东西你一概不喜欢,反而喜欢舞刀弄枪。

有一次你非要用弹弓打树上的鸟窝,可怎么也打不中,你一气之下就爬上树,准备把鸟窝掀了。

没想到中途一脚踩空,从树上滑下来,被树枝挂住小胳膊,流了很多血。

我吓坏了,赶紧扶起你,问你‘疼不疼,怕不怕’,你死鸭子嘴硬,说‘一点也不疼,更不可能害怕’。”

菖蒲当即脸色大变。

她想起之前慕容棣问她“怕不怕”的时候,她为什么会觉得对方说的那句话,还有说话的语气,在哪里听过了?

原来是聂侍卫曾经说过。

太阳穴忽然一阵刺痛。

一段又一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直冲脑门,似要将她的头皮撕裂。

下一刻,菖蒲突然冲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庆国公面前,拔出了对方腰间的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