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发髻梳好后,宋栖又乔装改扮了一番。

原先假扮男子很成功,但骗过的都是些从未见过她的人,要想在姚舜华面前,瞒天过海,她还要尽可能的将自己原本的面貌给掩盖住。

宋栖给脸上涂抹了一层透明胶质**,等干透之后,皮肤立马变得满是褶皱,还有她的眼睛,也被那胶质**粘住,变得耷拉下来。

再也不复以往圆溜溜的杏眼形状。

鼻子、嘴唇甚至耳朵和脸型,都被她改了一遍。宋栖一边往脸上涂涂画画,抹这抹那,一边想夙千朝问道:“如何,我改得还不错吧?”

她说着,最后一颗带长毛的黑痣粘在鼻孔边上,这就算大功告成了。

“……不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把自己捯饬成这幅鬼样子。

夙千朝含着一口茶水,想吐吐不得,只好强咽了下去,“咳、咳咳……”

“哎哟,你喝茶慢点,别还没出门,自己先倒下了。”

宋栖满脸的担忧,虽说经过先前那次放毒之后,夙千朝的身体已经比先前好了很多,但这还远远不够,天知道乐安公主下次会在哪出现,会在何时出现,所以夙千朝现在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重身体。

“知道了,本王不必你提醒。”某人嘴硬犟道。

宋栖无奈地摇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两人将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夙千朝还特地给宋栖准备了一只药箱,这样她下次拿药出来就方便多了。

“谢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若真要感谢,那就以身相许吧。

夙千朝在内心暗暗腹诽。

上了车,马车带着他们抄近路,赶在姚舜华之前达到繁脍楼。

到达地点后,宋栖往窗外瞧去,繁脍楼对面便是晋王府,曾经收多少人追捧的晋王,一连经历好几拨风波后,已然落得个门可罗雀的惨淡光景,出入的人,甚至还比不过一间小小的繁脍楼。

当真是讽刺。

不过宋栖转念一想,毕竟民以食为天啊,天下变革,何人为储君,与这繁脍楼中往来的普通百姓有何关呢?

此情此景,她不禁想起望星楼中,夙千朝案牍上的《为君策》,他……是否也有争储之心呢?

不过就算有,宋栖也可以理解,一方面,他毕竟是曾经的战神王爷,为国为民立下汗马功劳。

另一方面,他若不争,将来若是其他人登上皇位,是否还能容得下他这样一位,曾经功高盖主之人?

那施下霜火千叶的幕后黑手,将来又是否会放过他?

恐怕不会。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争,为自己争出一条活命的血路。

夙千朝如此,她亦是。

……

再次确定自己的装扮没有问题后,宋栖跟在夙千朝身后下了车。

走进繁脍楼,来到往常她与夙千朝常来的包间当中。

这间包间已经被夙千朝给定了下来,除了他和他带来的人,其余人都没有资格进入。

店小二在前面恭恭敬敬的引路,几人顺着楼梯往二楼去,就在这时,姚舜华急匆匆的从门外赶来。

她先是找到掌柜的,然后又通过掌柜的,找到繁脍楼真正主事的老板。

宋栖在二楼楼梯边上看着,姚舜华从怀中拿出一沓银票,焦急恳切的和掌柜的说了许多,那掌柜的表面上推诿了几下,便勉为其难的将银票全部收入口袋中。

宋栖:“……”有猫腻。

一个小小的掌柜,怎么敢因为区区一沓银票,就泄露当朝王爷的行踪?

虽然这区区一沓银票,看的宋栖十分眼红。

她从那一沓银票上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抬头对上夙千朝暗藏深意的眼神。

这狗男人在笑!

宋栖内心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那掌柜的,是你的人?”

“你觉得呢?”夙千朝洒开手中的扇子,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就是了。

这狗男人可真够黑的,明明是一起出来的同伙,他居然背着她去坑姚舜华的钱。

要知道,姚舜华可是她的亲大伯母啊!

坑来的钱,怎么能一个人独吞呢?况且,姚舜华的钱必然是出自二房留下的巨额遗产。

所以四舍五入一下,夙千朝就是在坑她宋栖的钱。

宋栖立刻追了上去。

一楼姚舜华抬起头,看向二楼楼梯拐弯处,不知道为什么,方才那里似乎有人在看着她。

不,不可能,一定是自己的错觉。肯定是昨晚受了刺激。

姚舜华心想,等找到神医之后,也得让神医给她也看看,开几幅安神的药。

另一边,夙千朝带着宋栖进入包间,将繁脍楼最好的菜点了一遍,一一摆在桌上。

宋栖看了看这些菜,欲言又止,都是贵的,她若是吃着夙千朝点的菜,又向他提钱的事情,只怕不妥。

事已至此,先吃再说。

两人面对面坐着,夙千朝并不吃东西,只是喝着茶,是不是提起筷子给宋栖夹菜。

等宋栖吃饱喝足之后,楼下的姚舜华已经等得火冒三丈。

她本就是个急性子,遇上宋思思的事情,更是急得不得了,若在永安侯府,只怕她这会儿已经打砸上了,可繁脍楼是别人的地界,她又是来此求人办事。

因此只能干着急,在廊上来回踱步。

珂羽将姚舜华着急的样子描述了一番,问道:“是否现在开门?”

夙千朝并未决定,而是看向宋栖。

宋栖拿起桌上的橘子在手中滚了一圈,语气慢悠悠,“继续让她等着,等她什么时候不急了,咱们再出去。”

夙千朝嗤的一声笑了,嗓音闷闷的,落在人耳中,像是一道电流从心尖上滑过,酥酥麻麻。

“本王倒是小看你了。”

原以为宋栖不过是又些过人的医术,没想到拿捏人心也很有一手。

姚舜华为女而来,怎么可能不着急呢?她不仅急,急中还带着怒。

倒不像是来求人办事,而是来找人算账似的。

宋栖这么做,除了折磨姚舜华,再就是为了挫一挫她的锐气,让她求人就有个求人的态度。

二人待在楼上,从中午一直待到太阳西沉。

宋栖甚至在美人榻上睡了一觉,睁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做了起来。

“估计差不多了,走吧,咱们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