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时他们正穿过一片草地,先是绵绵的小雨,两人还能有说有笑,不慌不乱。

待雨势渐大,他们顿时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躲雨的凉亭。

围巾被叶晚苏拆了下来,以为他们就像电视剧里一样,男女主角撑着衣服躲雨。

实际上,围巾刚刚摊开就被庄阅摁回叶晚苏的头上。

他胡乱地绕了绕,让围巾把她的头严严实实地包裹了两层。

尽管雨丝已经将他头发打得微湿,庄阅仍有闲情逸致欣赏一眼自己的杰作。

从他脸上的笑意可以看出,相当满意。

“走吧。”

他抓过叶晚苏的手,一齐朝公园门口跑去。

好在路过不少绿道,两旁的大树为他们挡去了不少雨滴。

一路跑到门口,两人都忍不住大口地喘着气。

这样折腾一趟下来,叶晚苏身上竟也只是微微湿润。

再看庄阅,细碎的头发已经贴住了额头。

他用手扒拉两下,将头发都向上捋去,仿佛打了发胶一般。

整个人看起来,顿时成熟了不少。

她不满意地看向镜子,和庄阅比起来,自己简直像个“狼外婆”。

正要解下围巾,却被庄阅制止了。

“我们去那个便利店吧。”

话音刚落,叶晚苏被他牵着手,再次进入了雨中。

每一帧都好像过得很慢。

他们握着的手被雨点打湿,被冷风吹袭,但掌心紧紧相贴的地方,干燥而温暖。

庄阅进了便利店,没一会儿拿着一把伞,两条干燥的毛巾出来。

有了伞,接下来的行动就方便许多。

他们一起走过海边的咖啡屋,悬崖边的书店,所有著名的地标,他们都到此一游,所有稀奇古怪的小店他们都去探索一遍。

最终走进了时光邮局。

墙上的标语是这么写的:“写给当下,或者与未来对话。”

明信片架也被分成两部分,左边是当下,右边是未来。

两只手伸向了不同的方向,两人面面相觑,又有些意外。

叶晚苏最先写完,抬起头发现庄阅还在低头写着。

原以为他是憋不出话,可余光中又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他写得认真,连叶晚苏的打量都未曾发觉。

站在各自的邮筒前,他们对视一眼,同时将明信片缓缓投了进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简单地用了晚餐,就该往车站出发。

到底是自己出行的经验太少,雨天的打车难度超乎他们的想象。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晚苏有些着急。

又等了十来分钟,他们终于在路边拦到了出租车。

一听是去高铁站的,司机连连摆手,说这会儿堵得很。

庄阅当然不可能放过这唯一停下的车。

“我们加钱。”

司机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两人虽然都穿了私服,但怎么看都是学生模样。

“我们给你加100。”

“行吧,上来吧。”

路上又问起两人的高铁时间,师傅摇了摇头,表示有些悬乎。

果然路上堵死了。

谁能想到周六的常凌会有这么多游客。

一问才知道常凌最近多了很多一日游的旅游团,正好也都是这个时间点走。

司机抄了近路,最终在西广场放下了他们。

关了车门,两人一路小跑,试图赶上检票。

尽力地追赶后,仍然差了两分钟。

而后面的时间都已经没票了。

叶晚苏脸上微微失落。

“走吧。”

一只大手落到她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庄阅带着她走出候车厅,再次拦了一辆出租车。

他笑道:“高考完我一定就去考驾照。”

故技重施,他们允诺了空车费后,再一次说服了司机,将他们载回城区。

叶晚苏手机已经开了一天的飞行,她将手机取出,将声音调到最低,接着打开音乐耗费电量。

窗外漆黑一片,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睡会吧。”庄阅说。

如是她真就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经入了市区,还有十几分钟便抵达。

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把手机装回包里,叶晚苏提前一个路口下了车。

她将围巾递给庄阅,并嘱咐:“你再绕两圈。”

庄阅才知道她是怕秦秀绵发现。

想起上次,他眼眸暗了暗,嘱咐她注意安全。

然而始终放心不下,让司机开车远远地跟着,直到她进入了小区。

庄阅又绕了三圈,才提前一个路口下车,若无其事地从她的家门口经过。

梦的最后,总是他站在阳台,凝着对面的画面。

那一夜,叶晚苏的房间并没有亮灯。

庄阅醒来时,那股熟悉的酸感又一次涌上心头,淡淡的怅然若失,和无法明状的惆然。

转过头,叶晚苏就在身边,挨着他的胳膊睡得安稳。

这几天每每看到这一幕时,庄阅总会忍不住恍惚,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到叶晚苏睁开眼,迷迷糊糊地亲他的脸颊,将他拽回了现实。

“不多睡一会儿嘛?”

叶晚苏摸了摸他的发丝,低声问他。

“叶晚苏,我梦到了以前。”

他侧身将叶晚苏拦进怀里,初醒的人尚在迷糊,只含糊不清地“嗯”着。

庄阅吻了吻她的发顶,任由她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去。

其实他知道那天的后续,只是每次梦到最美好的时候便主观地结束了。

他委婉地套了叶显哲的话。

叶晚苏因为撒谎被秦秀绵狠狠地惩罚了。

不仅停了信用卡,连手机也没一并没收,当晚更是被罚在院子里,站了一宿。

这些都还是叶显哲挑了比较体面的来说。

庄阅问起原因来,叶显哲摇了摇头。

“她想去给朋友过生日,发短信让老师帮她说谎。”

结果显然易见,老师并不会与她站在同一战线,转身就把叶晚苏卖给了秦秀绵。

话语在那一瞬间都被梗塞在喉。

他以为叶晚苏会直接向老师撒谎,比如肚子痛之类的理由。

谁想叶晚苏从来就没想过能瞒天过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谎言摊牌,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真正的谎。

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却毅然决然地带着他,去往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