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苏洗澡本身就慢,尤其是化了妆后,连带着卸妆整套流程下来要花上将近一个小时。

出来时没见到庄阅的身影,唯有中导台上还放着一杯深棕色的姜茶。

她往客厅走去,忽然顿住了脚步。

鹅黄色的灯光散落下来,冲淡了他眉宇间惯有的疲倦,衬得整个人宁静而又放松。中秋就蜷缩在他身旁,与他贴着极近,小小的肚子一起一伏,睡得正是香甜。

她关了客厅的灯,又回房取了床被子,轻手轻脚地来到庄阅身边。

被子接触到庄阅的一刻,中秋听到动静转了转头,却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入睡。

叶晚苏跪坐在沙发旁,小心地替他将被子掖好。

手掌缓缓抚上她的脸颊,手指轻轻游走,慢慢地摩挲着她的唇角。

心跳停滞的瞬间,身体也跟着顿住。

他半梦半醒着,双眼微微睁开,在叶晚苏看过来的同时缓缓倾身,温柔地亲吻她的唇。

在她怔愣的时候,庄阅轻轻闭上了眼,吻得认真而缱绻,有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这么轻柔的动作是他的爱意和全部的温柔。

黑夜被抛在脑后,世界也渐渐消失在彼此交缠的呼吸中。

心里被**起一汪春水,叶晚苏沦陷在柔软的亲吻中,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庄阅终于舍得离开她的双唇,迷离的眼里透出淡淡的愉悦。

他将身子重新躺回沙发,温热的手掌依旧停留在她的脖子上,望向她的眼里仿佛淬了点点星光。

眼睛缓缓地眨着,不一会儿又重新合上,沉沉睡去。

小心地将他落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叶晚苏轻轻刮了刮他的眉眼。

“晚安。”

清晨的阳光照进客厅,庄阅皱了皱眉头,抬手挡住了眼。

身上被一坨毛茸茸的东西压着,时不时扫过他的脖子和脸,庄阅睁开眼,和中秋四目相对。

“喵。”

中秋立刻欢快地“呼噜呼噜”起来,用头去蹭他的脸。

愣了片刻,庄阅的大脑才重新启动,想起自己养了一只小猫咪。

他单手抓起中秋,轻轻地放到了地上。

“自己玩去。”

谁知中秋一落地又蹦到了他的身上,直接躺下,赖着不走了。

庄阅只好挣扎着起身给他放粮。

他昨晚好像睡得很沉,虽然醒得比平时早,但精神竟然还可以。

脑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庄阅打开猫粮的动作不禁停住。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荒唐的梦,梦里,他捧着叶晚苏的脸在缱绻亲吻。

“喵!”

中秋看他不给自己放粮,着急地在他脚边打转。

因为这个梦,庄阅一早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偏偏大半天不见叶晚苏从房间出来。

在沙发上睡觉的弊端就是腰酸背痛,庄阅拿过沙发上的衣服,打算先去洗个澡。

一进浴室,他忍不住挑了挑眉,只见自己用过的浴巾、牙刷、漱口杯,通通都还在。

熟悉的场面让他不禁勾起了唇。

洗完澡出来已经差不多十点,仍不见叶晚苏醒来。

叶晚苏的冰箱和这个房子一样空,除了饮用水和气泡水,就剩下几个鸡蛋和一包面条。

他看着时间煮了碗清水挂面,中秋很好奇,蹲在一边看他完成了整个过程。

庄阅又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了,面条都快凉了,她怎么还没醒来?

据他所知,叶晚苏极度自律,平时都是早早就醒了的。

不会是不舒服吧?

房门只是虚虚地掩着,并没有关上,庄阅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叶晚苏?”

叫了两声,才听到里面传来懒懒的应答声。

她问:“几点了?”

“十一点了。”

“啊,是吗?”

脑袋昏昏沉沉,四肢仿佛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她翻了个身,意识再次模糊。

“叶晚苏?”

他又敲了敲门,着急道:“你不会又睡着了吧?不舒服吗?”

隔了好一会儿房门才被拉开,叶晚苏揉了揉眼睛,一脸无辜道:“我好像感冒了。”

不用“好像”,她的鼻音浓重,一听就是感冒了。

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

庄阅懊恼,他早该想到叶晚苏可能是不舒服的。

“家里有药吗?”他问。

“没有。”

她还穿着夏天的短睡裙,薄薄的一层,看着就冷。

庄阅抬抬下巴,让她回房间把外套穿上。

叶晚苏平时做事那么利索的一个人,生病时仿佛被装上了减速器,不仅洗漱磨磨蹭蹭,早餐也花了将近半小时才吃掉小半碗。

他悠悠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等到她出了门。

“去一院?”

听叶显哲说过,他们家相熟的医生都在一院,兄妹俩从小感冒发烧都是去一院看的。

“别。”

叶晚苏制止了他,说:“随便去个医院就行了。”

她一说庄阅就知道了,这是想瞒着家里,不让秦秀绵知道。

这样一来,庄阅家里常去的三院也不能去了,不然也是一个效果。

他们去了最近的医院,刚说完症状就被开了单子去抽血。

“害怕抽血吗?”

叶晚苏摇摇头:“这有什么好怕的。”

可等到真正抽血时,她又忍不住别过了头,不去看针头。

庄阅忍不住笑她,又怕又不怕的。

去了不相熟的医院,一切都要按照普通病人的流程等待。

叶晚苏戴上了厚厚的口罩,与庄阅一起坐在等候的椅子上,眼里的困倦不散。

“困吗?”

“嗯,感觉怎么都睡不够。”

本来想问她关于昨晚的问题,想了想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困就眯一会儿,结果出来我叫你。”

“好。”

说着,她头一歪,枕着庄阅的肩膀闭上了眼。

庄阅浑身一僵,没想到她理解的眯一会儿,是还附加了“枕头”的。

叶晚苏如果知道了大概会觉得很冤枉,她难得目的单纯,就是为了睡一个好觉。

阳光斜斜照在她的脸上,庄阅默不作声地抬起手,正好在她眼周落了一片阴影。

闻着身边的人散发出和自己一样的气味,一样的洗衣液,一样的沐浴露,这让叶晚苏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竟真的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