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人不多,大多是些外地的学生懒得奔波,于是留下来过节。

叶晚苏在校门口下了车,她要去院楼重新取个申请文件。

“有事打给我。”

这是叶显哲为数不多的作为兄长的关心。一听这话,叶晚苏就知道他今晚肯定不在雅苑。

“知道了,你慢点开。”

院楼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研究生还在赶项目,叶晚苏按照导师给的指引找到了文件。

路过停车场时,她一眼就见到了庄阅的跑车,在月色下静静地停着,张扬而孤独。

走近了才借着灯光发现里面原来坐着人。

庄阅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听音响里流出小提琴的旋律。

忽然有人敲了敲车窗,他睁眼,见到了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路灯昏暗,他面前隔了一层玻璃,虚虚实实,恍如梦中。

“叶晚苏?”

她张嘴说了什么,庄阅没太听清,于是伸手关了音乐,又落了窗户。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挑了挑眉,吐出两个字:“赏月。”

叶晚苏觉得好笑,眼睛都没睁开,赏的是哪门子的月?

“正好,那你收留一下我。”

说着她往副驾绕去,径直开了门坐进去。

上次说不越界的是她,现在理直气壮过界的也是她。

庄阅懒懒地靠在方向盘上,扭头问她:“去哪?”

“随便,能看见月亮就行。”

没想到庄阅果真是随便,他打开顶篷,车子漫无目的地转过一条又一条静谧大道,抬头便是一轮皎洁的明月。

上次买的毛毯被庄阅放在车上,这次依旧派上了用场。

叶晚苏裹着毯子,鼻子被吹得通红,心里却觉得无比痛快。

滨海公园正在放烟花,庄阅将车停在海边,只听“咔嚓”一声,是叶晚苏拍下了两人的第一张合照。

两人的头发都是如出一辙的凌乱,他问:“你不收拾收拾头发吗?”

不是说女生都爱美,要收拾整齐了才拍照吗?

叶晚苏全然不在乎这些。

拍照不是为了记录瞬间吗?头发有些乱的他们才是当下最真实的写照。

中秋的海边栈道格外热闹,基本都是一家人出来赏月的。

叶晚苏从来没试过出来过中秋,见什么都感觉十分新奇。

她买了两个小灯笼,和庄阅一人拎了一个,分别贴着“喜乐”和“安康”。

有一群人急急忙忙地朝他们反方向走去,说是要去看什么节目表演。

庄阅不动声色地将她换到栈道里侧,她正指着远处的高楼,绘声绘色地讲述小时候在那里惹出的笑话。

他听得认真,时不时还会问两句细节,叶晚苏也乐意给她解答。

路边有个卖糖葫芦的爷爷,叶晚苏眼睛亮了亮,问:“你想不想吃糖葫芦?”

庄阅忍俊不禁:“买吧。”

叶晚苏才知道,现在冰糖葫芦的业务也升级了,不仅有冰糖葫芦,还有冰糖草莓、橘子等等。

她买了串最原始的冰糖葫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直很好奇是什么味道。”

童年的一时嘴馋,现在终于解了。

轻轻地咬一口,表面薄薄的冰糖顿时碎开,紧接着山楂的酸味开始在味蕾上蔓延。

看她被酸得皱起了脸,庄阅眼里带笑,颇有些幸灾乐祸。

“怎么样?没有我给你带的奶茶甜吧?”

这不是废话吗?叶晚苏暗暗瞪了他一眼。

庄阅自然接过她手里的糖葫芦,面不改色地吃完了剩下的三个。

叶晚苏不禁佩服:“你一点也不怕。”

“这有什么。”

“不是说怕酸的男人疼老婆吗?”

庄阅瞟了她一眼,“你从哪听的歪理?”

“明明是你孤陋寡闻。”

海边连着公园,草地上摆了些露营的桌椅供大家赏月,有经济头脑的商家们又布置了许多灯带,让消费者更愿意为之买单。

庄阅问她:“坐一会儿吗?”

今天没有穿平底鞋,走了好一会儿,叶晚苏确实有些累了。

点了两杯饮料,老板还应景地送了他们一个小月饼。

不远处几个小孩围坐在草地上,叶晚苏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拖着下巴看他们讨论如何折纸灯笼。

她问:“你中秋在家一般都做什么?”

庄阅一时有些恍惚,印象里从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认真想了想:“和平时的一天没有什么不同。”

他以前并不知道中秋是什么,只知道家人会在这天离开,而回来时哥哥必会给他带一个礼物。

后来庄阅上了小学,才知道这是个家人齐聚,团团圆圆的日子。

有时,他会昏昏沉沉地躺在**睡过去,有时也会出去溜达一圈,感受一下中秋的热闹。

更多时候,是站在阳台上偶尔抬头看看月亮,偶尔低头望望远处的灯火。

叶晚苏拿起小刀,小心翼翼地将月饼一分为二,将一半递给了他。

她笑着说:“还是有点不同的,起码可以吃月饼。”

耳边是海浪的轻吟,是风在朗诵,是孩童在追逐玩闹,有那么一瞬间,所有声音都仿似被消了音,只剩下她话中的笑意和真诚。

“庄阅,中秋快乐!”

他轻轻眨了眨眼睛,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很轻,带着未曾察觉的喜悦。

“嗯,中秋快乐!”

他们没有等到第二场烟花秀,却在海边坐到所有人都离场,才想起来该回去了。

随时夜晚的加深,海边的风愈发寒冷,回去的路上,叶晚苏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

手背轻轻触了触她的脸颊,果然是一片冰冷。

“你也不知道穿多点。”

这不怪叶晚苏,她本身穿的是保暖套装,奈何琴秀绵觉得不够体面,冷着脸让她回去换了。

还好前面有个岔路口,两人果断地走了公园的小路,果然风一下子减弱不少。

小路没有什么灯光,偶尔走近了才发现长椅上坐了一对人影,遇到几次后,叶晚苏视线都没好意思再往旁边瞄。

庄阅忍不住低笑:“你还会不好意思?”

她笑了笑,为自己辩解:“怎么说也是没谈过恋爱。”

“没谈过吗?”他语气轻佻,“那你还勤奋地给人写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