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禾默然,只感叹了一句,这小家伙的性子还真是始终如一啊。
既然他不想被提及自身,桑禾也就没继续往这边说。
毕竟说多了反而惹得他生厌,那可就不好了。
“行,那我们继续来聊聊小白。”
她看得出,黑寻貌似对小白的事情很感兴趣。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黑寻脸色都变温和了不少,沉静的黑眸带着丝好奇,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桑禾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清了清嗓音,继续说。
“有一次啊,我带你们出去玩,结果小白半路就溜走了,我去找半天,结果只找到一个光屁股小孩。”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戳了戳黑寻,颇有些神秘地问:“你猜他是谁?”
黑寻眉心跳了跳,有些迟疑:“不会...就是小白吧?”
桑禾微微一笑:“答对了!就是小白!”
黑寻瞳孔一缩,一种不真实的喜悦感弥漫上心头。
变成人形,也就是说,小白的神智恢复了!
他这个梦也太美好了吧,竟把他所有的愿望都给实现了。
黑寻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不小心却牵扯到了嘴角边的伤口,撕裂般的痛意袭来,他神色不由得一僵。
桑禾:“后面我才知道,原来小白是妖怪啊。”
黑寻平复了下嘴角的痛意,听见这话,心里觉得奇怪。
“你...不知道他是妖?”
“我当然不知道啊,我一直以为他是只小狗呢。”桑禾笑着说。
黑寻脸黑了黑,随即被她这句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弄得惊愕不已。
“你不是妖怪?”
妖怪之间有一种相互的感应,俗气点就是妖气,除非是刻意隐藏起来,否则是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强大的妖能隐藏自身气息,而神智半失的小白显然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我不是啊,我脸上写了我是妖怪这几个字吗?”桑禾睨着旁边一脸震惊的小孩,觉得他这小表情还挺好玩。
黑寻之前有这么震惊过吗?
桑禾回忆了下,好像是没有的。
于是她开玩笑似的反问了一句:“难不成你是?”
黑寻哽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当然是,但他眼前这玩意如果不是妖的话,那会是什么。
年纪还小,心底疑惑劲一上来,止也止不住,再加上他没从这玩意身上察觉出什么恶意来,还对他说出了小白的名字,黑寻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他好奇地看向桑禾,询问道:“那你是什么东西?”
桑禾:“...”
这是在骂她?
不确定,再听听。
“你说什么?”
黑寻这次挺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那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桑禾仔细观察了下这小家伙的反应,发现他脸上真没有要骂她的意思。
所以...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桑禾忽地沉默了,想了想,觉得黑寻大概是一直别关在这里,没怎么接触到人,所以就以为外面都是像小白那样的妖怪吧。
“我是一个,人。”桑禾很认真的跟他介绍,还拿他当作介绍事例,“就像你一样,你也是个人。”
黑寻更震惊了,眼前这个玩意竟然是个人,只存在于他们妖界史册里的人!
妖界史册记载,很久以前,人妖共存于世,互相帮助,和谐友好,现下妖界的那座妖王宫,就是当时的人类帝王命人建造的。
可终究不是同类,短暂的和谐后,双方都有不少的人和妖起了异心,为了避免双方短刃相接,造成更大的伤亡,当时的妖界妖王和人类帝王商量过后,直接设下一个结界,将人界和妖界隔开,自此以后,妖和人再不相见。
而黑寻这种年纪小的妖怪,更是没见过人类。
此刻乍一下见到一个人类,只觉得又新奇又奇怪。
他做个梦,怎么会梦到个人?
原来人就长这样吗?和他好像。
怪不得妖怪化形又被称为化为人形,原来是因为化形之后和人长得一样啊。
黑寻持续震惊中。
桑禾见他这模样,更乐了。
“很吃惊吗?你也是个人,知道了吗?小家伙。”
黑寻抿了抿唇,心想梦里这个人怎么连他是妖怪都不知道。
难不成,是他潜意识里不想做妖怪?
与他的疑惑不同,桑禾此刻正苦恼着,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清醒过来。
一人一妖各存心思,小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这沉默持续的时间却很短暂,很快,紧闭的木门被大力打开,两道纠缠不清的身影磨蹭着,走了进来。
当然,在桑禾眼里,这两道身影,只是两团模糊不清的马赛克,唯有一只手清晰得要命。
一看就知道是那鞭打黑寻的女人的手。
桑禾目露疑惑之色,还不知道这两团马赛克要干嘛。
她往旁边看了一眼,只看见黑寻神色瞬间紧绷起来,黑漆漆的眸里带着强烈的厌恶,扫了眼那两团马赛克,随后又很快的移开了视线,看向角落。
桑禾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紧接着响起的,是一声绵长婉转的呻吟。
“小杂种,你看看这个像不像你父亲,快睁大你的杂种眼,给我好好看着,看你父亲是如何疼爱我的!”
娇媚又尖利的女音,却透着一股变态的扭曲感,女人狞笑着,从嗓子里发出的却是更加暧昧用力的叫声。
桑禾恍遭雷劈,看着那两团纠缠在一起的马赛克忽然躺了下来,开始颤动,娇音连连。
“靠靠靠!”
她被吓了一大跳,也明白这俩马赛克在做什么了。
踏马的竟然跑这里来上演现场直播来了!
桑禾听着那块地方传来的不太和谐的声音,紧紧拧着眉,她属实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么丧心病狂,不仅打骂黑寻,更甚至...直接在黑寻面前做这种事。
从这女人现在所说的话和之前鞭打黑寻时所说出的话来看,这女人囚禁黑寻是因为她对黑寻的父亲爱而不得,然后性格变态了。
“疯子!”
桑禾咬牙低咒了一声,扭头看向黑寻,见他盘腿坐在地上,低着头,小脸半隐于阴影之中,露出的小半张侧脸神情麻木,没什么反应,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看他的模样,怕是见过不少次了吧。